日向家的规矩很多,所以离了日向家的我就越发像那只脱了缰绳的野马
我跑的很快,背后追的人也很快
作为宗家的首位继承人,无论是父亲,长老还是族人本身都十分关注我,只是因为我有一些与众不同,所以这种关注便无声多了一点怪异
追随监视我的人比当年雏田出门时翻了四倍
足足有十二个人试图塞满我的四面八方
他们都是分家
就和我不太懂事前无意间吃掉的一样
也许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不肯像阿瑞一样出来牵我的手,也不会因为我跑的太快,追不太上,就做出惨惨的模样要我跑慢一点
虽然我的皮囊完好无损,伪装完美无缺,但有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老让我有些忧虑自己是不是又不小心露出点不合时宜的东西
虽然现在我已经对他们的态度习以为常
但在我年幼时,我老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询问他们,自己是不是有哪里看起来有些奇怪
所有人都说没有
我就又问那他们为什么看见我过来,反而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呢
所有人就都一言不发
他们垂下头,单膝跪地,对我显露他们的脖颈和脊背,却害怕的颤抖的更加厉害起来
我学着母亲为数不多抚摸我的模样抚摸他们
面带微笑,动作温柔
但他们还老是冷静不下来
到最后我就有些委屈又有些难过了,甚至一连好几天都没吃太多
父亲对我的食欲不振感到胆战心惊
母亲更是拉着雏田也一连几天没有靠近我
他们半点不信我悲伤的原因,只是心情十分惨淡的以为我又闯出什么弥天大祸
不过在一周过去,族里并没有传开比当年我偷偷生吃分家还恐怖的消息后,我可爱的父亲带着两个黑眼圈又相信我的话了
他和长老们互相喷洒唾沫对骂三天
第四天分家就送来了几个孩子
父亲说族里同意他们给我做朋友用
我很高兴
尤其是看到他们都日夜陪伴我身边,与我同吃同睡,战战兢兢。半步不离,我就更加高兴了
只是送他们来的人家全都当他们已经死了
所以最后他们就真的断断续续,被我学习当人时无意间折腾死了
到我四岁那年
我终于能勉强从里到外装出个人样
只有年纪最大,最听话,也最聪明的阿瑞活了下来
因为每次见势不妙,他总会有办法推出人来替他挡死
所以最后也就只有他能活着继续陪我长大
一建长老很看不惯完好无损的他在我身边为虎作伥的模样,就一再提出要给他刻上笼中鸟,说是一个分家这么在宗家面前晃来晃去实在是有失体统
父亲一开始沉默,但最后就连邦彦爷爷也对此颇有微词,他便再也抵挡不住重压
就只能试探着询问了我的意愿
我不太懂笼中鸟是什么
就让他们随意就好
于是阿瑞在我五岁,他十岁那年,被他们带走了几天,再回来脑门上就多了串丑丑的纹络
因为就算活下来,阿瑞也是半被放弃,半被用来试探我的人,所以最后父亲还是把控制他的咒教给了我
我很好奇
所以他刚教完,我就迫不及待的试了起来
阿瑞当时正在外边扫我屋子前的落叶
他突如其来的尖叫把我吓了好大一跳
等我推门出去时,他已经抱着自己的头在地上翻滚,不仅把自己划的遍体鳞伤,还四肢抽搐,不受控制
他叫的很惨
几乎都要喘不上气来了
后来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太痛就瘫软在那里彻底昏死了过去
不过咒还是很有用。
即使他没有意识,他的身体还能做出很强烈的反应
我玩的很开心。
但他最后失禁了
我觉得有些臭臭的,就不继续捉弄他了,转身扒着父亲的手,挺直了胸膛等待他的夸奖
父亲神色很不好看。
他没跟我说话
只是叫人把阿瑞洗干净
一个原本藏在房顶的人便下来了。
脸色也有些白白的把阿瑞带走了
没过几天,族中就又流传起我是披着人皮的怪物传言
我有些害怕。
但父亲和长老们都面色镇定
所以又过了几天,那些传言又都不哄而散
见到我的大家都对我愈加恭敬,每次我去找藏起来的那些分家,他们也垂头垂的更加温顺
阿瑞一连在床上呆了七天
再次在父亲母亲雏田长老之外的人那里吃瘪后,我才终于又想起了我这只可爱又听话的小狗
我带着自己最喜欢的糕点去探望他,和他聊了一些体己的闲话
阿瑞一开始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我就又学着父亲亲吻母亲的样子再次亲吻他,他就又不得不气喘吁吁,红着脸对我讲话了
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小声叫我“花火大人。”,有些犹豫的告诉我如果我讨厌他的话,下次可以直接用上死咒
我有些吃惊
就告诉他我不讨厌他,我很爱他,所以等他好起来,我只会用死咒之外,还没试过的几个咒继续摆弄他,因为我还想看看他其他的反应
阿瑞沉默了一会儿。
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悄悄哭了
我吃完了点心,去洗了身体和嘴巴,换上了睡衣,才慢吞吞爬进了他的被窝
阿瑞还在悄悄的哭,我就抚摸他的头和脊背,示意他我来了,又给了他点时间,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才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要他像往日一样,抱着我继续睡觉
阿瑞就拿纸擦干净了脸,又翻过身来抱住了我
等我睡熟了,他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又偷偷哭了两次,眼泪把我的头发连同枕巾一块打湿了
后来我又实验了几次那些咒,差不多对这个搞得十分清楚了
我跟父亲说,因为我不想阿瑞死掉,所以他能不能让我看看死咒
父亲拒绝了我
他还不让我再这样对待阿瑞,因为人的承受能力很弱,无论是咒还是其他痛苦,用多了人都会变成傻子,我既然不想失去阿瑞,就要学会像对待雏田的态度对待他
我问他,他说的傻子是像那几个因为我变傻的傻子一样吗
父亲愣了下。
随后他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我说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呢,他们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叫我的名字呀
父亲不再跟我讲话
他微微垂头,盯着地板面无表情沉思很久
第二天
那些傻子被转移到更远的族地边郊
他们被关到了深深的地下
四周墙壁全都刻上了阻人耳目的符咒
但是我还能听到他们
因为名字原本就是最短的咒日—向—花—火
他们面目狰狞,声音扭曲
他们还是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还是一直在一遍又一遍,想要咒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