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的手机仍在“嗡嗡”地振动
路薇硬着头皮拿起手机,面露犹豫。这时候,岑燕时开口:“没事,先接电话
路薇才滑动接听,将手机放至耳边,发出弱弱的一声:“喂
“薇薇,我刚停好车。”迟决那边听起来很空旷,他应该是在学校负一层的停车场,“收拾好了么
“还没
岑燕时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在看窗外的晚霞
“我过来监督你。”迟决一点也不意外,他清楚她的拖延和一心二用程度,并不期待她有什么进度。说是监督,通常就是动手帮她加快进度
路薇听见他脚步声停下,大概是到了电梯口。她飞快瞥了岑燕时一眼,然后说:“可是……我还在岑老师的办公室
手机那边突然沉默。随后“叮——”的一声,是电梯抵达的声音
站在电梯口面前的男生,任由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关闭,又徐徐往上升离开负一层,忘了拦住电梯
不算小的办公室,此刻因为第三人的加入而显得拥挤不堪
路薇大气不敢喘一口。迟决倒是一副如同在家的模样,随手就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面向茶几。一边长腿不避嫌地挨着她的小腿侧。路薇下意识往回缩腿,下一秒就收到迟决带着不满的眼神
迟决今天也穿了黑色短袖,左胸口一个小小的字谜图案,古老而对称。他拿起茶几上的马克杯,将路薇剩下的半杯红茶喝完
杯子碰到茶几时,发出冰块掉落般的轻微声响
“岑老师,请问您找我的女朋友什么事?”迟决发问
“迟决同学,我与我的学生需要谈一下关于课程的事,如果你在,或许不大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燕时哥。”他重音放在了“哥”字。岑燕时今年28岁,是他大姨的独生子,更是“别人家的孩子”的版
迟决从不觉得人与人之间可以比较。但从小到大,岑燕时的存在确实让家族里所有孩子,要花费更多努力才能发光,甚至就算发光,也可能在更耀眼的银河中黯淡不已
岑燕时上次与路薇谈话是在某次课后,他将她留下来,看见她有些紧张地揪着书包带子,便安慰她不必紧张,只是就他所观察,她在课堂上常常表现出困倦的模样,便问她有没有什么困难
他这门课,由于院方要迁就他的时间,故排在了周一上午的第一大节。学生自然偶尔会有些缺觉的表现。但她几乎是每一节课都是这样
路薇犹豫片刻,跟他解释,因为她周末不住在学校,周一早上赶过来时需要很早起,而周日晚通常又比较晚睡,这就导致了课上发困。岑燕时便问她,从哪里赶过来。路薇报了个地点。岑燕时了然
迟决住在那儿。果然是因为他
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很熟悉。是迟决惯用的香水
于是岑燕时第一次不顾多年来养成的英式委婉,直白地建议她:分手吧
那次说完这句话之后,岑燕时便感觉到有什么该被压抑的黑暗因子,开始在体内滋生
现下,岑燕时依旧想建议她分手。完全没必要因为谈恋爱耽误学习。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迟决并非良配
他将上次并未说出的话说出来:“你了解你男朋友的感情史吗
路薇愣住,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其实听说过关于迟决的传闻:谈过无数段恋爱,每一段都很短,前女友戏称跟他谈恋爱像单机游戏……还有人说,他是“集邮”爱好者,跟不同外形类型、性格属性甚至星座的女生都谈过。更有甚者,有传闻他那方面不行,就算女生脱光站在他面前,他那里都“站”不起来
一句话概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迟决的恋爱名声不算好
但路薇从未亲自问过他这些。至少她用实践证实了,最后一个传言并非真的。她甚至不需要脱光
岑燕时明白她点头又摇头的意思了。迟决在场,岑燕时很多话都不好说。班里有那么多个学生,为什么他偏偏这么在意她学得怎样或跟谁谈朋友
可能只是因为,初次在迟决的手机屏保上看见她的照片时,她看起来像夕阳下的一只小狮子,蓬松又自在。那之后他记住了她的脸
岑燕时不再多说,起身送客
迟决拉起路薇的手,离开办公室。他攥得紧,路薇本来就很怕疼,“迟决,痛
在某些场景下,她也会这么表达。下一句会是:“不要了呜呜……真的好痛
这句熟悉的话语安抚了迟决,他松开了她的手掌,看到上面的确敏感得泛红一片。“抱歉。”他低头亲了她的脸颊,将她的卷发拨到耳后,随后他的脸埋进她冰凉的颈窝,像绝望的旅人将脸埋进积雪里
他不应该忘记的。他决心要给她很多体贴的。这种自我要求的体贴,让他每次都愿意止步,让他劝说自己,就算至今尚未完全进入过她禁地的甬道,也没关系
但这种坚固的想法,此刻摇摇欲坠
迟决抱紧了路薇,在她耳畔说:“我们直接回家吧,好吗
路薇没有直接回答,她轻轻推开他,眼前的他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她捧着他失魂落魄的脸,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