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瑶很早就醒了,她一向睡眠浅,晏迁也不例外。屋外朝阳初升,屋内却寂静无言。书瑶原先的贴身丫头采月为她送来衣物,二人收拾停当准备回府
“王爷请先行,妾还有几句话要与采月说
书瑶处理完事情,匆匆赶到宫门口,上了轿才发现晏迁已在轿中,她还以为他会骑马
轿撵中书瑶一声不吭,神情淡然,晏迁并非话多之人,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愿多言
一直到身体浸泡在温水中,书瑶在这游离的雾气之中逐渐镇定下来,回忆起昨天的种种
自己是一颗牵制他的棋子,她心知肚明。她以为这样维持着关系就足够了,可是在太后面前,她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他们的夫妻关系,太后一眼便能瞧出来
昨晚的事,是一个警告,她若还想要有棋子的用处,就得早日与他琴瑟和鸣,生儿育女,产生羁绊
可她绝不会要孩子
昨晚皇帝让他二人宿在宫中时,她就明白了晚上要发生什么,所以她回宫时特意找到采月,让她想办法弄来避子药,第二天一早给她喝下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要想个长久之计
书瑶先去托人在药铺买了避子药,约定好时间趁着下次给王府送菜时交给她。又借幼时落水着凉的体虚之症,让人在房中专门置了个小炉子,方便随时煎些补药,这样若需要喝避孕汤药时方便操作
计划好一切,她才稍微安心些
只是这天夜里,二人的氛围有些尴尬,好像又回到了互不打扰的相处模式,但话变得比之前更少
书瑶不敢说什么,她本就觉得晏迁并不喜欢她,从平时的态度与言语中看得出来。她怕自己说多了更加惹人厌,他又不需伺候,连亲近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其实有一点,太后和皇帝算错了。晏迁并不重女色,自己也不合他心意,想要二人情投意合,不是她一个人努力就能做到的
白天刚做好的心理建设此时又有些退缩,书瑶只好跟着他安分地躺在床上,太过安静让她有些心慌,仿佛成了陌生人
如此惴惴不安地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一起身,她也醒了
待他出去后,她纠结片刻,还是决定去找他
问了戎月,她来到武场。他正在练武
一直以来,尽管有隔阂,但他对自己倒不曾凶狠,差点都忘了,他原本就是行军打仗之人
沙场打仗,不在乎姿势优美,练的招式多是凶悍锋利,他此时已经收敛许多
书瑶静静在一旁看着
他的额前、脸颊都已浮出些汗水,耳后的汗珠正顺着下颚线往下,在身体的摇晃下终于滴落,偏巧落在胸椎和锁骨的连接处,上身只着一件薄衫,胸前隐约有些湿迹,印出胸膛的线条轮廓,此时正起伏着
不知为何,书瑶突然想起前一夜
他低伏在自己胸前,流着汗低吼,那身影竟逐渐与此时重合
他乍然回头,书瑶惊醒
“你怎么过来了?”,他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汗
“嗯…睡不着,起来看看
书瑶脑中混乱,忘了要说什么
“怎么了,脸红成这样,不舒服
书瑶更加心惊,连忙否认
为岔开话题,书瑶匆忙间拿起一旁的弓箭
“会用吗
“小时候用过,但比这个小许多
晏迁猜想可能是她父亲专门为她制的小型角弓
拿着弓箭反倒让书瑶来了兴趣:“我可以试试吗
看到他点头后,书瑶掂量掂量了弓身,有些重量,身体站定,将箭杆架在搭箭点,抬起手臂置于身前,右手拉开弓将箭羽拉至脸颊侧
瞄准,放箭。一气呵成
“嗖”,箭出弦,落在靶上
不是正中,但离得很近。晏迁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书瑶自己却不大满意,放箭时太赶了,自己力气不够,拉开弓坚持不了多久便匆忙放手
晏迁看她一脸懊丧:“什么感觉
“我力气太小了,放手时太匆忙”,书瑶摇着头
“你姿势要改改
可能是太久没再用过,她是凭着记忆来的,但毕竟现在的身体比起幼时已大大不同
未及她反应,晏迁已来到她身后,抽出一支箭放好,掌心牢牢握住她的手。许是顾及自己刚出过汗,他身子并未贴紧,只是虚搂着
虽把自己拢在身前,又若即若离
书瑶不敢动,脊背僵硬,生怕撞上他,耳边还传来他“教学”的声音,书瑶却再次想起方才发呆想到的画面
脸又红起来
这次不仅是脸,靠近他的那一侧耳朵仿佛火烧
“呼吸,别憋气
混混沌沌中,她在他的指挥下放箭。这次的准度还不及方才
晏迁瞧见她红得滴血的耳垂,心微微悸动。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放开她
“看来我不是一个好老师”,晏迁调侃
“不是的,是我走神了,没认真学
书瑶着急反驳,说到最后才发现说漏了嘴,逃避似地低下头,好像此时真是他的学生
晏迁低低地笑了
笑得书瑶心颤,更加不敢看他
自己为什么走神,仿佛他已心知肚明
“还要再试试吗
书瑶点头,决心要找回面子。她调整呼吸,按他的方法又试了两次,箭矢直中靶心
书瑶骄傲地看向他
“进步神速
确实很厉害,这个准头比许多士兵都要优秀许多
“我以前还能射中正在移动的物件
她一边说一边努嘴,眼睛亮晶晶的,充满稚气,仿佛得了头名后等待夸赞和奖励的孩子
晏迁情不自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夫人真厉害
真得了夸奖,小孩倒又羞赧扭捏起来,谦虚地摆手
“这弓箭重量本就不适合你,到时我让人专门给你制一副,定会比现在更得心应手
“谢谢王爷
书瑶回到房间时,脑袋还在发懵,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烫得散发热气
他肯定发现了
书瑶捂脸,觉得害羞极了,不过两人总算又说上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