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兆鹏是被骗回来的,他大鹿子霖寻到城里,在学院里拽住他,声诉泪控地嚎着他爷要不行咧,要鹿兆鹏回去见最后一面咧。他和他大赶着驴车回了家,原上的乡民都带着挪耶的神色瞅着他,他大的脸上竟抑制不住的浮现喜色,等到了家,他爷在院子里吸烟袋,吸得好好的。他这才发觉,自己被骗了。
鹿兆鹏有个未婚妻,是他10岁时,定下的是原上的名医冷先生家的女子,听闻,略通医理,又擅织布,虽从不出门,却芳名远扬。女子的爹冷先生,相中兆鹏自小好学识,登门来预订下的这位小女婿。可进城,接受了新式教育的兆鹏,一心想着闹革命,一心想着救国于危难之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又岂会接受一个裹小脚的旧式女子当媳妇儿?
可是他避啊避,却没能逃得掉他大这个老狐狸的算计。他被锁在屋内,身着一身新式学生装,躺在土炕上,绝望地想着。在他无数次尝试越狱,尝试想让他娘把他放出去失败后,他只能放弃抵抗。“管他的,明天陪你们演完这出戏,我不会碰那女子的。”
第二天,兆鹏被扒了个精光,换上喜服,赶上马匹,去迎那位新嫁娘,他恍恍惚惚地拉着新娘白嫩柔软的手,跪天地,跪父母,仪式完成后。他大把试图闹洞房的几个乡党赶走,朝他瞪着牛眼睛,努努嘴,一把将他推进了窑洞里,把门狠狠地从外面拴住咧。
兆鹏被推了个趔趄,幸好新娘蒙着盖头,看不见他的尴尬样子。新娘坐在炕上,他坐在椅子上,两人静立无言。兆鹏虽不愿娶亲,但也无意伤害这可怜人,这场可笑的婚姻是荒谬的封建制度导致的,错不在这女子。正当他踌躇怎么开口时,那女子却掀了盖头,柔软的声音响起:你几时走? 兆鹏闻声看向那女子,却不由得一惊。这女子面容娇美,桃脸凝红,粉腮红润,峨眉淡扫,眼含秋水,小巧的琼鼻,红唇微抿。虽然梳着原上妇女一样的发髻,一身红嫁衣称得她身姿婀娜。
见兆鹏不回,那女子又问:“你几时走?”兆鹏迟疑:“你是叫秋月吧?”那女子抿唇。兆鹏接着道:“秋月,你见过外面的世界吗?外面的世界很大,我不能一生都缩在原上度过,我们做不了夫妻。”秋月道:“听他们说,你是做大事的人,我知道你不会留在这里。但求你给我一个娃,能让我在你家过活,我会好好侍奉公婆的”。兆鹏迟疑地开口说:“秋月,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可以带你走,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就不会再想做一个小媳妇,难道你家愿意嫁给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吗?” “我愿意,我娘,我婆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娃,任你在外怎么飞翔。”说罢,秋月下地,走到离兆鹏很近的梳妆台下,解开发髻,又站在那里解开嫁衣扣子,一件一件缓缓脱去,只留下一件红肚兜。兆鹏不忍直视,只得看向别处,他认为秋月还有改变成社会新人的潜力,于是想继续劝说着,可是面前的女子乌发嫩肤,淡香盈面,玉腿,玉颈,玉臂扰了他的心神,那女子倚着炕站着,显得有些困懒,并没有听他的激情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