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个周五的晚上,林晟又回家吃饭了,餐桌上才比平时多了几句话,崔桉吃的心不在焉,因为她一直在观察着饭桌上的气氛,心里不停盘算着什么时候把话讲出来合适些,连林屿给她夹的两筷子菜,她也没说谢谢。
终于她看林晟快要吃完了,试探着张口问:“阿姨,我现在住的这个房间,是不是太大了,给我换个小一点的也没事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原本就像烛火般丁点大的气势也逐渐熄灭,这话她虽是对着汪晴晴说的,可是她却面向着林晟。
林晟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有些惊讶,他没说话,汪晴晴却停下了筷子,视线在林晟和崔桉之间穿梭。
而林屿却没什么反应,筷子没停,在崔桉左手边埋头吃着。
终于林晟放下擦手的餐巾,问崔桉:“哦是吗?你现在住在哪间?”
崔桉终于等到他的提问,什么体面顾忌都不在乎了,连忙接话到:“就是林屿隔壁房的那间,我们俩的衣帽间是相连的。”
林晟抬头望三楼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回忆着家里的格局,接着他侧头看了一下妻子汪晴晴的表情,平静的说:“哦,那里啊,没关系,你和林屿都是年轻人,住的近一点才方便你适应环境。别的房间的话,都很久没打扫过了,让你去住不太合适。”
崔桉原本因为紧张而泛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能感受到自己指尖的温度也逐渐褪去,变得和银制的筷子一个温度。
她垂下头,靠在椅背上,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您,我知道了。”
汪晴晴看这事已经过去,连忙接过话茬,在饭桌上聊起了林屿开学前最后一次旅行应该去哪里,她提议了很多地方,但崔桉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旁边的林屿直到下桌,都一直沉默着。
晚上,崔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她根本睡不着,计划失败了,她以为就算汪晴晴溺爱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当大老板的林晟,肯定也是对自己的儿子寄予厚望的,怎么可能允许林屿才高二就和别的女生睡在仅隔着两道玻璃门的房间里。
没想到林晟对这对母子的纵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不但懒得管,反而把她唯一离开林屿的机会掐断了。
崔桉恨恨的看着衣帽间的玻璃小门,幻想着隔壁房间林屿的样子,他现在肯定睡的很香甜吧,毕竟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第二天一早,崔桉惯例查看着自己手机上的信息,她在学校也有几个朋友,只不过因为她平时没什么钱,并没有机会和她们在暑期见面,只是会经常在手机上联络。
等到聊完天,她发现有一条银行的未读短信,崔桉连忙划下状态栏去看日期,再返回短信的界面,果然是学校的缴费通知。
她现在念的是一所非常好的私立高中,叫恒远中学。本来按照她的成绩,她没机会进到这所学校里,但是她中考那年正好赶上学校改革,恒远扩招普通人家的优秀学子来给平时在这所学校的少爷小姐们“陪读”,特意多给了崔桉的中学五个名额,而崔桉中考又发挥的特别好,误打误撞的就进了这个学校。只不过,哪怕是扩招,崔桉的学费也要五千块钱,崔桉知道她那些上了公立高中的同学,一年也只要几百块意思一下。高一的时候,崔桉的学费是从崔莉的衣柜里偷的,崔莉有一笔压箱底的现金一直放在衣柜的最深处,这件事崔桉小时候就知道,往往只有崔莉打麻将输的家里连泡面都吃不起的时候崔莉才会拿出来一百块应急,不过自从崔桉上过高中之后,崔莉好像再没有赌运那么差的时候,自然就不知道有五千块已经不翼而飞了。
可是自己现在已经从家里搬出来,崔桉没有钱可以去偷了,她又得去哪弄来这五千块。
她磨磨蹭蹭的从三楼走到一楼,汪晴晴本来正窝在沙发上摆弄手机,看见崔桉下楼,想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一样,大呼小叫的让汪姨给她收拾出门的衣服。
崔桉还没来得及开口,汪晴晴就一阵风一样的出门逛街去了。
崔桉实在没办法,又垂头丧气的走回楼上去。从楼梯到她的房间,必经之路就是林屿的房门,此刻正如平时一样关着。
之前林屿也说过要带她参观一下自己的房间,但崔桉都拿正在睡觉当借口推脱过去了。
没想到,也许有一天她还需要自己敲开这扇门,求林屿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