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课之后,周昭文就拽着陈远去食堂了,她跑得很快,边跑边说:“快跑,远哥,最近人多。”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是一副困倦的样子。陈远只能跟着她跑,努力地让自己不要笑的太开心。
到食堂之后,新窗口的人果然挺多,但是因为他们跑得快,所以也还好。周昭文很着急赶紧拿了个盆和夹子:“快,远哥,你能吃辣吧,我们用一个盆,这样快,你要吃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往盆子里夹了几棵油麦菜。听到要用一个盆,陈远有些害羞,但是也没有阻止,而是拿过了周昭文手里的盆,又往盆里夹了几棵空心菜和红薯粉。
周昭文高兴了,说:“这几个我也爱吃,多夹点。”然后又指挥着陈远夹了点别的。
等到该刷卡的环节,周昭文在陈远的饭卡还有十公分抵达感应区时,先一步刷卡了,然后冲着陈远说:“你最近是不是带家教挣钱了,请我喝个奶茶呗,要三分糖的。”
陈远点点头,心想我知道,要珍珠奶绿,三分糖,加布丁。
陈远跑过去买奶茶了,周昭文找了个座位占着,等麻辣香锅。她知道陈远最近找了个家教,周末给一个小学生补课,平时给他检查作业和答疑,这个小屁孩挺喜欢他的,家长也很满意,就给他涨工资了,所以最近陈远有点钱,不然她都不敢找他吃饭,学校食堂又不好吃。不然这小子肯定绞尽脑汁的要把钱还给她,自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现在让他买个奶茶就挺好。
是陈远先回来的,麻辣香锅还没好。周昭文示意他坐自己对面,接过奶茶用吸管扎开开始嗦。陈远也坐下了,他害怕周昭文自己一个人喝尴尬,就买了杯便宜的美式咖啡,因为太苦,小口地喝着。周昭文就坐他对面,不敢乱看。
周昭文看他喝的冰美式,撇撇嘴,但也没说什么。
两人一时没话,不过麻辣香锅很快就好了,陈远把香锅连着两碗米饭端过来,放他俩中间,还把餐具和米饭给周昭文摆好。
周昭文等陈远坐下,兴奋地开炫,一边吃一边说好吃好吃,让陈远赶紧动筷子。陈远有些哭笑不得,夹了一根空心菜吃起来。
周昭文一顿暴风吸入,有些急了,就停下来歇会。一边歇着一边看陈远吃东西。陈远吃的很斯文,自己以前就注意过,他长的人高马大,但是做事情看起来还挺文静的,尤其是吃饭,吃得快,但是很安静,不像自己其他朋友,吃饭像猪似的。以前顾思雨还说过什么,陈远有种禁欲的气质,感觉他穿西装会很好看,后面的就有些不着调了,不过周昭文想了想,确实,陈远肩宽腿长的,个子又高,要不是带了个眼镜,发型是土土的平头,整天穿个校服,应该有挺多小姑娘喜欢。
她又看向陈远的手,手指很长,不是特别细,骨节微微有些粗,陈远说这是因为他以前做过力气活,自己还摸过他的手掌,上面有茧,很粗糙。但是这放在陈远身上不会显得丑,反而有种力量感。自己个子就够高了,拿在手里刚好的米饭碗,放在陈远手里就显得小巧玲珑。
周昭文看着陈远吃饭,突然有点想抽口烟,但是她还没丧心病狂到在食堂吞云吐雾。
陈远注意到周昭文的目光,有些坐立难安,周昭文怎么一直看着他,是不是自己嘴上沾到什么东西了。看她又打量自己的手,以为是她觉得自己的手不好看,于是就把碗放下,握拳。
周昭文正可惜没东西看了,陈远问她:“怎么不吃?”
周昭文寻思陈远声音也好听,音色成熟醇厚,比那群公鸭嗓好听多了,然后发现陈远诧异的看着自己,反应过来陈远在问她话,连忙回答:“刚才吃的急了,歇会。”说着又端起碗开吃,不过这回也是斯斯文文的。
吃完了,周昭文问陈远:“你回你寝室啊?”
陈远无声地点头。
“那行,我们一起。”
周昭文不住校,但是在寝室有床位,可以中午休息,里面就有个床垫和毯子,柜子里有个冬天盖的被子。
一个寝室有六张床位,周昭文的寝室没住满,就三个铺位上铺着铺盖,还有时候没人回来,周昭文也只是偶尔去寝室午休,她家离得近,只要出去吃了一般都回家。
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她躺上床,脑袋里想起刚才看到的陈远,想到了那双手。于是摸出电子烟抽起来了,一个寝室的跟她是一种货色,分到寝室的第一天就明确了寝室内可以吸烟这个规矩。抽着烟,平时注意不到,或者说刻意忽略的东西都回到脑袋里了。陈远校服下面的胸膛,体育课露在运动服外面的手臂和小腿,一起去游泳馆的时候看到的胸腹,被泳裤紧紧包裹的大腿和胯下。想到这些,就不免想起陈远结实的身体,以前开玩笑锤过他的胸口,当时还以为自己打上了一块铁板,又锤锤他的腹肌,也是一样的坚硬。
周昭文脑袋里天人交战,马上就要突破那条在头脑风暴里摇摇欲坠的理智之线的时候,室友回来了,一时间,周昭文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可惜。禁欲系,恐怖如斯,都怪顾思雨。
室友是隔壁班的,叫韩其真,有种社会大姐的风范,跟周昭文关系好,没事就在一块抽烟喝酒。一进来,看到周昭文躺在那吞云吐雾,一句我操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觉得不太礼貌,补了一句:“没想到你在,吓老子一跳。”
周昭文嘿嘿一笑:“没事,我也确实不经常回。”
“我也不经常,今天正好撞一块了。”
“那你今天干嘛去了,来这睡午觉。”周昭文问了一句。
“吃麻辣香锅呢,我寻思在学校吃不是没必要回去了吗。”韩其真也翻上床,她俩是对门,俩下铺。
“我操,我也吃麻辣香锅呢,还挺好吃的。”
“我去,巧了吗这不是,你跟谁吃的,还是一个人?”
“跟陈远,我同桌。”
韩其真哦哦了两声,点上烟抽着。她抽的是韩国烟,薄荷味的,周昭文看挺多人抽,但是她不抽纸烟,也没尝过什么味。
周昭文准备眯一会,刚想开口说她睡了,韩其真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不觉得陈远身材挺好,也挺大?”
周昭文直接被口水呛个半死,惊天动地一通咳嗽。韩其真吓了一跳:“姐们儿,你怎么回事啊?抽个烟都呛着?”
周昭文咳得断断续续:“没呛,咳咳,不是抽烟,咳,让口水呛了。”
韩其真有些后知后觉,盯着她:“怎么回事啊,陈远怎么了吗?”
“没事,没想到你会说起来他,还是说这个。”
“说什么,说他大?”
周昭文又想咳嗽了,她没吭声。
韩其真突然来劲了:“上学期夏天时候,运动服不是换短袖短裤了吗?我那天猛的看到他在跑步,好家伙,确实可以,陈远真挺结实的,个子也高,就是平时戴个眼镜,留个平头把他限制住了,但我看他下半张脸是帅的,也没有青春痘。哎,老周,你见没见过他摘了眼镜啥样啊,他度数也不大吧,戴什么眼镜呢?”
周昭文心想人果然不能干坏事,刚触碰了思想红线就被逮住了,虽然也没完全逮住。但她还是说:“见过。”
韩其真一听,更来劲了:“长什么样啊,怎么回事啊?”
周昭文想了想:“确实帅的,丹凤眼。”
韩其真很满足地嚎了一声,把最后一口烟抽完,说:“行的!睡了姐们。”
周昭文却睡不着了
周昭文想起来第一次看到陈远摘下眼镜之后的样子,那时候刚上高一,他们刚成为同桌。周昭文对新同桌很满意,爱干净,不说话,自己睡着了或者是在玩手机,还会提醒老师来了,还愿意给自己抄作业。她看到有几个公子哥堵他,当然是直接上了,冲着那几个混混一顿揍,救下了自己的同桌。他们也是从那时候熟起来的。
与其说是看到陈远摘下眼镜,不如说是看到陈远的眼镜被人打下来。一中就一点不好,那就是交钱也能进,所以总有几个纨绔子弟,周昭文也不能挨个踢馆,也不能把陈远绑自己腿上,所以陈远就被第二波家里有点钱的混混欺负了。
当时为首的一个混混给了陈远一个耳光,周昭文记得他是高三的,原来在一个私立学校,留了一级,来这复读,这个人是真的有点蠢,别的混混头子都是让小弟上的,你这人怎么亲力亲为啊。当时陈远还不到一米八,像个小鸡仔一样的被他们围着。
然后周昭文就杀过来了,这几个人看着人高马大,但是打架手上没招,被周昭文直接揍懵圈,其实也没多疼,就是唬人,那几个混混一边放狠话一边跑路。周昭文冷酷的比了一个中指。
等这几个人跑走,周昭文吧地上的眼镜捡起来,看到陈远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周昭文一下子撞进了那双眼睛里,丹凤眼,瞳仁特别黑,一眼看不到底,这双眼睛配上这张脸,她只剩下一句:“你长得还挺好看。”
此言一出,双方都沉默了,陈远耳朵有些红,把目光移开,嘴巴动了动,也没说出什么,周昭文又开始观察他,虽然有点青涩,但能想到他成人之后,会有一张很man的脸。陈远的耳朵越来越红,周昭文后知后觉的把眼镜递给他,他接过之后有些手忙脚乱地带上,然后两个人都皱了皱眉,因为镜片裂开了,刚才一直没发现。陈远有些窘迫,他又把眼镜摘下来装进裤兜,跟周昭文说了声谢谢你。然后问她:“你要回教室吗?”周昭文点了点头,一起回教室了。
陈远度数不高,所以不戴眼镜也行,再加上那副眼镜裂痕不严重,所以也能凑合用。
不过后来周昭文把配眼镜的钱要回来了,好像是叫了几个人帮忙一起去的,一开始那个复读的还不给,不过又被揍了几下之后就掏钱了。再之后,周昭文就带着陈远配了一副眼镜,因为陈远说他刚从镇上来,不知道应该去哪里配,害怕配的太贵了。从那时候开始,周昭文对陈远就有了一股莫名的责任感。
第二次见到陈远摘掉眼镜,是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周昭文天一热就喜欢游泳,然后她就约陈远一起去学校游泳馆了,陈远居然游的挺好,只不过是狗刨,但是他憋气很厉害,还会潜泳,据说是小时候在农村游过。周昭文于是教了他蛙泳的泳姿,又继续教他自由泳,不得不说教聪明人真的很有成就感,陈远学的相当快,现在自由泳虽然不标准,但是能游了——因为师父的泳姿也不怎么标准。那段时间他们去了好多次游泳馆。
现在的天气其实还有些热,周昭文想着不如再去一趟游泳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