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睢阳城还笼罩在轻薄的雾气中,空气里都沁着些许凉意,深巷里好几户人家升起了袅袅炊烟,缓缓上升的炊烟与雾气慢慢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戴着兜帽的货郎紧了紧衣服,提着装满货物的担子走街串巷,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嘹亮得唱道:“杂色带子花红线,还有那,桃花宫粉胭脂片,软翠花冠。玛瑙小耳圈。 有的是,木梳墨篦,白铜顶指,上鞋锥子,时样高底梅花瓣喽。”
“小郎君!”
深巷最后一家的门“吱吖”一声被打开。
货郎回头,只见一袭碧色衣衫的女子身姿绰约地立在门口,他挑着货担边走近便笑道:“小娘子可是有什么要买的?”
韩月抿嘴笑了笑,走近的货郎一时竟然呆住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家....我家的货物说着便通红了整张脸。
韩月勾了勾耳边的细发,轻声细语道:"我家哥哥回来了,我想给他做几双鞋垫,你这可有新鲜的花样子?“
货郎连忙低头翻找起来,随即便掏出好几张叠的整齐的纸:“小娘子你看看,这都是时下卖得最好的。”
韩月随手挑了两张,伸手给货郎几个铜板。
“小郎君可要收好了!”韩月看了看货郎年轻稚嫩的脸。
“一定一定!”货郎笑得一脸纯善。
韩月看着货郎走远,颇有深意地笑了笑,随后便关了门
巷子最深处的人家种着几颗梨树,春寒未过,梨树上光秃秃的挂着几片叶子,魏靖看着走过来的韩月,停下凌厉的招式,反手将刀插进刀鞘里。
韩月捏着手帕莲步轻移,抬手擦了擦魏靖的汗珠。
魏靖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上满是专注,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那双美目如画的眼睛,一抹红晕顿时爬上韩月的脸蛋,娇若红霞,艳同芙蓉。
魏靖心里一热,揽过她的腰肢对着那红唇细细研磨起来。韩月轻轻推着他的胸口,含糊道:”唔~,哥哥。“
两人越贴越紧,韩月感受到了腿间的火热,抓住魏靖不安分的手:“哥哥,我饿了。”
“阿月,我也饿了”魏靖低头咬了咬眼前白皙的脖颈低声说道,“我想吃你。”
韩月不满地撅了噘嘴:“我还疼呢。”
听闻这句话,魏靖放开了手,一脸心疼:“对不起阿月,是我昨晚孟浪了。”说着便往外走,“我给你去买些药膏!”
看着魏靖匆忙离开的样子,韩月勾起一抹笑容,只是一瞬,嘴角便沉了下去。
过了不足一刻,院子响起了敲门声。
韩月施施然地开门,便看到一袭月色长衫的男子站在门外,腰间挂着一块通灵剔透的玉佩,繁复花纹的中间雕刻着一个容字,男子脸色苍白,却掩盖不住眉间俊秀,气质清雅。
“容哥哥,你怎么了?”韩月一脸担忧地望着他,却没有上前。
顾容望着眼前的女子,俊美的脸庞显露出一丝痛楚:“他回来了?”
韩月知道他在说谁,便点点头:“原以为靖哥哥以身殉国,却原来是一场误会。”
顾容沙哑地声音缓缓说道:“那我们
韩月转过视线,眼神黯然,语气低落道:“听闻你母亲要为你求娶上京钟家的嫡女。既然容哥哥有个婚约,你我便各自欢喜罢。”
顾容摇了摇头:“月儿,只要我不愿意没人能左右我,我只求你
韩月的脸上浮现了一个温婉凄然的笑容:“一切都晚了,容哥哥,你还不明白吗?”
看着长身玉立的人儿有些摇摇欲坠地离开,韩月摇了摇头,果断的关上了门。
顾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身后的仆从远远的跟着他。
顾家是睢阳城的第一世家,家主顾鸿儒是当朝贵妃顾轻薇的哥哥,时任尚书令,满门显赫,家族兴旺。
顾容是顾家的嫡二少爷,他的大哥顾澜英年早逝,所以顾容是按照世家大族的继承人来培养。
顾容第一次见韩月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彼时他正在院子里描摹着盛开的桃花,韩月就这样闯了进来呆呆地看着满院子灿烂艳丽的桃花,他刚到嘴边的训斥话便说不出口了。
“真美啊”女孩仰着头,笑脸盈盈,一双眸子清澈如碧色湖水,几朵桃花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发髻上,他脑海突然蹦出一句酸诗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是擅农的黎族上供的稀苗,府上培育了五年才得出这一片桃树,自是别处比不上的。”一向谦逊的顾容忍不住自夸起来。
女孩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轻笑道:“我叫韩月,你呢”
“顾容,字无晦”顾容看着少女,低头作揖,一字一句地说道。
后来才知道她是父亲故友韩玄道的女儿,来府中做客时被这满园的桃花吸引了过来。
此后他们因父亲的缘故时常会面,只是后来韩玄道夫妇双双离世,他便再也没了她的消息。
直至那年夏日,他于溪边垂钓时,一个女子的身影蹁跹而过,他惊得滑落了手中的鱼竿,急忙出声:“韩月...妹妹!”
女子回头,眼里闪过惊讶之色,半晌才出声:“...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