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见楼锦有心救人,也知道楼家这三小姐是个心善的,一想到主母的吩咐,连忙出声阻止:“小姐,天色已晚,又下大雨,路不好走,我们必须在后日赶到京都,路途中不能多管闲事。那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躺在路边,必定是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仇家,您好心相救,只怕会惹祸上身。”
楼锦当然知道孰轻孰重,她回府一事稍有差池,母亲不仅会怪于她,还会降罪于护送自己的侍卫,可她没办法视而不见。
“把人抬过来吧。”
护卫没动。
这些护卫都是母亲的人,听命于母亲,楼锦知道他们不会听自己的吩咐,只好正色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等到了驿站,把他放在那儿,让店小二帮他找个大夫,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护卫继续站着,神色犹豫。
阿云见状,呵斥道:“怎么,小姐的命令你们都不听了?”
她自小跟在楼锦身边伺候,见惯人情冷暖,最看不得这些不听使唤的下人。如今连主母都有求于楼锦,他们竟还想怠慢。
护卫兴许也是想到了这点,很快就有了主意,转身离开,把人抬了过来:“小姐,他还昏迷着,我们不好带着。”
此次出行就备了两匹马,现在下雨路滑,总不能抬着人去驿站,实在不方便。
楼锦看了眼,男子的衣裳早已湿透,衣服破了几个口子,看样子是被剑划伤的,胸口还在继续淌血,看着触目惊心,忙吩咐道:“把他抬进轿子里。”
护卫面色微变,就连阿云也变了脸色:“小姐不可,您未出阁,和陌生男子同坐马车,有损您名声。”
“都这个时候了,名声哪有人命重要?何况他受了重伤,是患者,又有你在我身边,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楼锦坚持,护卫只好把男人抬进马车里。
男子躺在雨中太久,衣裳湿透,马车里全都是水,湿湿粘粘的,很不好受。
楼锦却不在意,她让阿云守在轿帘前,解开男人的衣裳,准备帮他查看伤势。
“小姐
“我学过医,也算医者,在医者眼中,没有男女之别。如若我不救他,他很快就会死的。”
男人伤得太重了,上衣被血水浸透,伤口处的皮肉翻出来,若不及时救治,剑伤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阿云不再说什么了。
她记得小姐曾为五姨娘求药,但是五姨娘病得太重,大夫都说无药可医,后来去了乡下的庄子,他们又遇到了赐药的大夫,那医生是神医,妙手回春,小姐为了感谢对方,也为了五姨娘,日日去帮忙采药,那大夫见她有医理天赋,便教导她认药,几年下来,小姐医术尚可。
严格来说,算半个医者。
人命关天,在死亡面前,肌肤之亲确实不算大事,何况有她帮掩护。
“小姐,让我来吧。”阿云还是不放心,怕护卫们嚼舌根,不利于楼锦。
“他伤太重,你若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会要了他的命的。”
楼锦小心翼翼解开男人的衣裳,伤口在胸部,耽搁太久,肉已经开始发青,楼锦转身拿出包袱里的药箱,检查一番后,才发现男人不只是受了皮外伤,而且中了毒,以至于昏迷不醒。
中的是剧毒,暗器就嵌在肉中。
何人下的毒手?
楼锦心里一咯噔,这毒她在师父那里听过,两年前师父为人解过这毒,没有解药,会要人命的。
楼锦赶紧从瓶子里倒出药粉,撒在男人的伤口处为他止血,男人感觉到疼痛,眉头皱了皱,楼锦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专心帮他处理伤口,突然手腕被握住,她吓了一跳。
男人眼睛睁开一条缝,目光犀利地盯着她,声音含糊:“你是谁?”
他是习武之人,力气大,戒备之中用尽全力,楼锦虽说从小没有娇生惯养,但好歹也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姐,细皮嫩肉,疼得眼眶直泛泪花。
疼…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要被掐断了。
“我…我在帮你处理伤口。”她憋着眼泪回答。
方才顾着救人,她没来得及看男人的容貌,这才发现他长得极为俊美,但是那双眼睛阴测测的,看得她心里发慌。
阿云反应过来,拉开男人的手:“你干什么?我们小姐在救你。”
或许是没有感知到威胁,又或者只是应激反应,男人的眼睛突然闭上,手松开垂了下去。
楼锦看向手腕,被抓出了红痕,很疼。
阿云凑过来查看:“小姐,这人太过分了,您好心救他,他竟然……疼不疼?我帮您揉揉。”
“疼的。”楼锦帮男人说好话,“他不是有意的,我先帮他上药。”
人处于危险之中身子会自然进入戒备状态,她给男人洒的药粉很疼,也难怪他昏迷中突然疼醒。
楼锦被男人吓到了,洒药的手一直在抖,谨慎地观察着他的反应,看久了不禁面色羞红。
这人也……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