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的默认闹铃第二次响起的时候简直像是催命鬼,许乐模模糊糊的关掉闹钟—上面显示九点,可外面没半点光
“你醒了”Mia一手刷着牙从浴室走出来,她打开浴室门,房间内才有一点点光亮“那我开灯咯
整个房间亮堂了,许乐用手挡了挡眼睛,还有点白色的光圈。才恍惚过来,昨天倒时差又喝了酒聊的太晚,竟一下没反应过来已经在冰岛了
后知后觉的才问“外面怎么这么黑
“睡糊涂了?现在是冬季,昼短夜长,冰岛11点才天亮。”mia在漱口,声音从浴室传来有些不清晰,但有点混响的效果“咱们时间比较赶,不等天亮再出发了
9点半出发,现在还没化妆,许乐掐着时间赶紧起身,两人一进一出。此时是许乐在洗手间听到mia在房间说话
“昨晚没看到极光,不知道今天太阳日落能不能看到。乐,你刷完了吗?帮我拉一下衣服拉链….”许乐叼着牙刷,帮她拉
“还是你身材好,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她又颠颠自己腰间的肉,“唉,这女人生了孩子就是不一样,我以前….哎
许乐忙忙吐了牙膏沫“打住啊,你这么丰满现在身材还不好吗?咱们不搞容貌焦虑那套啊,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好吧被她哄得也开心,在镜子面前比划比划“你今天穿什么?我看你穿红裙子好看呀,配个上次你那个大衣
三两下的功夫,许乐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你这个骨架真好,人也高,穿啥都好看啊
这套了套衣服,房间里暖气足,许乐都快出汗了。但是想起昨晚下飞机大风吹得冷嗖嗖的,又有些心悸 “我去看看外面冷不冷
她开了房门往走廊上走,尽头有个往外架空的阳台
阳台虽然楼层不高,但依稀能看到有很多餐馆房子亮了灯,风吹的很凉
许乐远远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被玻璃门挡着,高大挺阔。许乐想起昨晚他的身型,有点模糊的美
施行知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正是发呆的时候,吓了一下转过头,是她。换了只手拿烟,没再抽,离她远一点
“吓着你了?又在抽烟,老烟枪啊”许乐可没有抱歉的意思,见她笑脸盈盈,还有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牙上有菜”施行知认真的看着她。 她好像没怎么化妆,眉毛很硬朗显得很有英气,睫毛长长的和一抹红唇都是弯弯的形状。里面穿了条裙子套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的短羽绒服和一双长靴。双手拉着衣角,不冷才怪
施行知把烟掐了,他看看时间9;23分了,“要发车了,准备下去了”带着她往房间走
许乐打开房门,“骗小孩呢,刚刷的牙
两人都咯咯笑,她正要关门伸手和他再见
他快一步,抵住门。
“换身衣服,会冷
人生的漫漫长路,从咿呀啼哭到的是一个光明世界么?车窗外黑凄凄,晃荡的灯火,被送上“屠宰”的路
睡意昏沉,坐在车上摇摇晃晃,似是婴幼儿时的摇篮船。路上不太平坦,偶有石子或者坑洼,看着两侧,视线随着车灯上下游荡如同波浪线
车上放着听不懂的歌,许乐好似想起了弟弟出生时,爸爸妈妈围在摇篮床边,妈妈哼着催眠曲,有节奏的轻拍着弟弟
精神越发恍惚,路上有车,近近远远不规则排布,远处的山有浓墨色也有淡色
本就缺觉,许乐双眼失焦,渐渐意识模糊
恍惚之间,只见那山像是蛰伏了许久,一团黑影突然伸了个懒腰,不再弓着背猫着腰,它渐渐舒展四肢,羊肠小路或者是溪流向上舞了舞—是它的尾巴。尾巴向上灵活的去摘挂在天上的月饼,便往嘴里塞,吃完它眼里的灯被点亮了
我不由得抬头为月亮担心,原来的圆饼被吃的破碎,还掉渣
忽然它转过头狡黠的笑,转过脸舔舐着爪。是在看我吗
后脊寒毛竖立,我沉沉的屏住呼吸。它忽地朝我冲过来,我几乎要尖叫,本能却克制着我,四周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此刻我真后悔为月亮担心
它从我身侧疾速跨过来不及看,再睁开眼时——其他的“山”和“树”却欢脱一跳,都幻化做动物的样子,一溜烟紧随其后一起跑去
我回头去看转过身,这几秒的功夫它们竟快没了影。奋力往前追,脚下却纹丝未动,低头一看,我的脚深深扎根于土里,里面是我的根系
许乐惊醒,车已经到站。外面天已经亮了,车上的人从困顿中苏醒过来,陆续整理行李下车。手机上有几条未读信息,拿出手机
马:老婆,我下班到家了
马:玩得开心吗
马:想你了
许乐当然没换衣服,只是在外面加了件大衣,下了车风很大呼呼的吹,她打了几个喷嚏
这个天气泡温泉才是真舒服,根本不舍得离开。许乐把自己沉下去,留个鼻子呼吸,依在边上
“乐姐”,许乐睁开眼睛,一前一后来的分别是今年新招两个的实习生—jay和是她亲自面试的,简历颇为漂亮让人意外的是身材还不错,属于精瘦但很符合他的气质。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稚气未脱。虽然只工作了几个月,但是为人稳定,工作完成的很出色
“刚刚看你打喷嚏了,感冒了吗?我带了感冒药
“好呀,谢谢。晚点看看” 许乐留意到jay不仅做事沉稳,还心细,不谄媚是恰到好处的分寸
“乐姐,上次来接你的帅哥是你老公吗?”ivy凑前一步
此时,施行知和祝恺一同过来,当然还有小安
“我们还没结婚” 许乐浅浅勾了个嘴角
几人做一团闲聊,陆陆续续两组的人都齐了 lagoon 真的很美,仙境缈缈。许乐穿了一套黑白撞色的泳衣,胸口是镂空的刚好可以漏出她的纹身,盘着头,奶蓝色的温泉水荡在胸前
“喝东西吗?”淡淡一声
等了几秒都无人回应,许乐才往声源处看过去。施行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大半个身子挡在了她前面,面着她,阻断了她和人群。刚刚那句声音很小,看来是单独问她的
许乐点点头,施行知已经迈步朝边上走了
施行知问许乐喝什么,把奶昔递给她,自己点了杯酒。两人依在池边,雾气四起,越近越看不清楚
“不想结婚
“嗯?” 这个问题来的有些意外,随之许乐意识到他是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 许乐语气淡淡的问,没拿奶昔的手不停从水里抬起,水从手掌指缝又坠入池里,哗啦哗啦的声音很好听
婚姻对于自己而言是哲学问题,没有婚姻的爱情就不是爱情吗?结了婚的爱情更稳固吗?为什么总有人执着的好奇别人的生活,影响引导别人的选择
“你知道周国平吗? ”施行知转过身,远处看得见一点点绿色山尖。“他说性是肉体生活,遵循快乐原则。爱情是精神生活,遵循理想生活。婚姻是社会生活,遵循现实原则
“你赞同吗?”,许乐轻轻笑了一下,随之与他看着一个方向,“也并不是不想,只是也没有想。稀里糊涂的人,结婚反而很容易,但细细想过婚姻不过也是一张可以撕毁的契约。难道说离婚的女人在大龄未婚的女人之间也要有个高低吗
两人皆是一笑
“我问过我妈当时那么年轻怎么就结婚了。”施行知接过话茬
许乐难得从他眼里没看到戏虐,他在几秒内陷入了回忆
“为什么
“她说:“对的时候,你就会想结婚的。” 施行知对上她的眼睛 “所以许乐,也许你不是不想结婚,在内心给自己留一个余地
被说中心事是一件有点复杂的感受,何况是被点破了自己可能都未曾面对的事实。有种独自在山谷、洞穴居住被人找到了的兴奋感,既希望被对方了解和剖析,看个明明白白的自己,有人和自己分享一些独一无二的秘密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害怕感,于是竖起心房,时刻提醒自己被剥个赤裸是个多危险的事情,毕竟这不是个对等的关系,她甚至对他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