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袖口蔓延至裤脚的凉,我费力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幸好,我赶回来了
冰箱下的手机不停响,我用手将自己朝轮椅的位置缓慢挪去
身体没有想象中的疼,只是下身的地方依然隐隐作痛,手臂处乌青一片,我来不及顾及
我将轮椅扶正,像一条蛇那样爬上去坐正
最后用晾衣杆把手机捣出来,换了一身清爽的成衣
手机没有问题,时间显示现在是6月7日的十一点五十
微信弹窗像打雷一般降落在我的屏幕,是那个网友发来的
我好像忘了介绍他,他称呼我为psyche,他的网名则叫海绵
「晚餐做好了吗
「为什么不回答我e,你还好吗
「难道是饿晕了
到这里他打来了视频通话,但那时我应该还完全没有意识
「醒来看到信息一定要回复我
「晚安
椅子慢慢挪到桌面前,重新点亮屏幕灯,我正要退出与他的界面,海绵又突然发来讯息
「你终于醒了
莫名的巧合让我有些泛起鸡皮疙瘩
我将旁边的台灯一并打开,挪动鼠标,唤醒桌面
「嗯,不小心睡着了」,我这样回答
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我不再关注手机,熄屏
又重新打开我的写作页面,直接拉到最下方,最新一章
「白色水母漂浮在绿色水中,向顶绒被江淋戈拥在怀里
向顶绒不愿意告诉江淋戈她真正的名字
她在下雨的夜晚独自逃跑,江淋戈不顾一切地追出去,两人一起消失在空旷的马路
语句结束在这里,后面是三个小小省略
我后背有些凉意,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准备把这段话全部删除,改为脑袋里早就想好的结局
门铃声却突兀传来
不知觉已经十二点了,这么晚了,谁会来
我不敢去
它却持续作响
只好将灯全部关闭,就那样趴在桌面,等待屋外人的离开
如果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白天上门拜访
这样想着,恍惚中也睡了过去
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快中午的样子,食过早饭之后我照例提着垃圾去楼道丢弃
打开门时,门被外面挡住的物品别了一下
那个物体发出痛苦的闷哼声,从门后探出头来
轮椅前轮刚好卡在门槛处,我们四目对视
两人都有些蓬头垢面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但外面站着的那个人,是江淋戈
对,没错
他好像和我一起过来了
那袋垃圾被他带去垃圾桶里
我让他进了屋
「你是怎么过来的?」,我问
我的手指一直藏在衣摆下不停搅动,因为想着不会再见面,说的那些没头没尾的话,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更重要的是,他要怎么才能回去
他一直盯着我,好似不肯放过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说话时他望向我的嘴唇,不说话时眼神就移下来看着我的腿,还有身后靠着的这架灰色轮椅
「江淋戈!」,我对他的沉默感到无奈,只好又叫他
「请问,你在叫我吗?」,他问,手指指向自己
我变得比之前更惊讶
「对啊」,他就长这副模样
没想到他对我掏出手机,然后点进某个页面后就把手机递给我
上面的备注写着psyche,这是我与他的聊天框
最后的信息是他发来的,「我在你家门口
「你是,海绵
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还有,他怎么会找来这里
「你忘记了吗?我之前问你要过地址,说要给你寄礼物
原来是这样
「昨天你很久没有回复我,我便开着车过来找你
那种突然失真的距离感在我面前被逐渐放大
「幸好,你没事
我们待在稍显拥挤的客厅,地面的积水因为温度而自然干涸,空气中还有一股即食麦片的气味
其实我不愿意他与我有如此近的距离
我宁愿我们一直是网友,一直保持距离产生美的方式
可是他真的好像江淋戈,相似到连我也分不清的状态
这一切就好像梦一场
「谢谢你」,我变得逐渐冷漠
可能他看见我这样,也失去了很多兴致吧
我是一个残疾人
他向我凑近一步,近的甚至能够嗅到我潮湿的汗水味
「怎么了?」,我下意识地朝后仰
轮椅也向后翻去
又被他眼疾手快地一下伸手扶住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他一只手拉住轮椅边,另一只手放在我肩膀的位置,他的手好热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我们可以交往吗
他嘴唇微张,一口气讲完这句话,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响
那只手缓缓上移,抚摸我的脸颊
我们眼神交汇,仿佛在水里泡了很久,眨一下就会出水
我听见自己有些哑的音量对他说,「好
在书里抛弃一个男人,又重新在现实里交往一个新的男人
而且他们的长相就像是两个双胞胎
「嗯…」,我低吟出声,将身下那颗长有柔软毛发的头用手指攥住
他在我家住下了,最近下半身有了些微弱力气,能够尝试简易的动作
比如做爱
我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打开那本小说的编辑页
江淋戈这个名字就像从我的生活里彻底被淡忘
「不要了」,我跟他说
电脑被用来播放成人电影,我被他抱在怀里,屏幕护灯的暖光打在我光裸的后背上
似乎在暗示我们,我们比出演的电影还要更大尺度
「你明明很喜欢我对你这样
他将自己退出来,手指并拢重新放进去
「哈… 哈…」,我喘个不停
海绵的吻也落在我的后背,性事几乎完全被他主导
牵出的银丝被他含进嘴里,吃的嘴唇都湿漉漉的
一部电影结束,我们却还在继续,只是又更换了别的姿势
我被他放在餐桌上,从背后进入
深度使我从乳房开始颤抖,他的手彻底包裹我的胸部,那里变成暧昧的淡粉色
我们大口喘气,关闭的窗户上都是呼出的热气
他伸手过去画了一只蝴蝶
蝴蝶羽翼边残留着我们的爱液
「它一定也飞不动了」,他说那只蝴蝶
「为什么?」,我紧紧抱着他的腰
「要干透了才能飞起来
我的脸一下红到耳尖,他说的干,是第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