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是生锈的铰链苟延残喘的声音,将门后的一抹扎眼的黑色带到白与落的眼前
她踮脚小跑回床上躺下,感受着脚尖残留的寒意,拉了拉被子盖过脖子,留下脑袋转向门口
“小落,醒了?”清淡的男声伴着脚步声而来
塑料袋发出簌簌的响动,凝在内面的水汽因为走路的动作而承受不住地下落,汇成更大的水珠,留下一道道清浅的痕迹
他一把把袋子放上起皮粗糙的柜面,又毫不在意般地绕过垃圾桶,拉过塑料凳坐下
是住她隔壁的邻居
白与落平淡的脸上有了一些变化,她的嘴角扯出一点小小的弧度:“哥哥
顾自安“嗯”了一声,将塑料袋拉开,拿出一个看起来相当有分量的塑料碗,又从袋子里捞出一个一次性调羹搁在碗沿,然后递到白与落手上:“你先将就吃点,一天没吃了
白与落双手接过盛得满满当当的白粥,视线落在边沿饱满的水珠上,用食指轻轻碾了碾,感受着指面的潮意
没想出来还有什么能说的,于是她拿起调羹,舀了稀稠的一勺往自己嘴里送
同颜色一样的索然无味
失去意识的时间要比她想得久一些
她垂下眼,头发从耳边落下几丝,睫毛像保护伞般洒下一片阴影。余光看到邻居的腕表上的指针正指向十二点
本该是午自习的时间
她又舀了几口,抬眼看向顾自安,看到对方也在看她
圆形的黑色瞳孔平静无波,嘴边挂着一点微笑,脸上是浅淡的温柔神情
她一直觉得这位邻居有些不一样
有种和她一样的不一样
这位邻居在她十一岁时搬到她家对门。彼时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浑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里,长而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她第一次看到他时,他孤身一人站在家门口,正和别人在说话,神情温和却疏离
有不少好事的同乡人打听他的来历,询问他的过往,顺便还不忘表达一下对他自立的惊奇和赞赏。他微笑着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只对有关父母的问题只字不提
信息在落后的小镇里很快就传开了。全镇人都笃定他和他的父母必定有什么过节,但无论怎么旁敲侧击他都闭口不提,久而久之便知趣地不再提起
人们道他是个好孩子,好说话好相处,又手脚麻利
说话耐心,也从没见过他发什么脾气。要他帮忙或是推给他的麻烦事他都一律应下,从不推脱,尽心尽力的样子有时候反倒会让当事人自惭形秽
白与落的视线向上看,他的刘海已经比那时短了不少,看得到额头,也看得到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