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
我的研究助手小温前一秒正在收拾今天的显微镜观察数据,确认保存关掉电脑后,紧紧追上我的脚步。我们坐电梯到一楼,一些植物栽培室常常为我们亮着灯,过道里是些科学伦理图,上面附带着实验白鼠的照片,万籁俱寂,只有两个人缓慢臃肿的脚步声。
到大楼外就看到我停放在旁边的车,但我不是很着急回家,就问小温要不要来一根,顺便闲聊一会儿。
小温给我递烟,凑得离我很近,顺便帮我把烟点上。今夜无风,火星子燃烧旺盛。城市的夏天的夜晚十分湿热,我和小温吞吐着烟雾,空气也似乎变得稀薄起来。
小温没事干,拿球鞋踢着地上的石子,穿着T恤地身体摇晃几下,像个街边的二流子。
我笑说,“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感觉你是年轻人。”
“其它时候是什么?”他随口追问。
学校傍山,夜晚周围有许多青蛙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但我觉得此刻非常寂静,我的嘴角撇了下去,回道,“和我一样吧,已经赴死了的人
小温毕业后跟着我干了三年。我们做的是科研工作,在大学的生物研究中心办公楼里鞠躬尽瘁,作为我最尽职的助理,他几乎每天熬都到和我一起出大楼。小温常说,科研磨灭了他对生活的乐趣,一日复一日,大差不差的工作内容,做实验、记录、作图、写论文、开会,只是干了三年他就有点受不了了。好像一切都是可预见的,今天要干什么,明天要干什么,没有惊喜也没有惊吓,像白开水般枯燥
“有的时候我都忘记怎么笑了。或者说,什么事情能被称之为乐趣。”他说。他的前女友是因此和他分手的,他们一周不一定见一次面,并且他变成了那样一个失去了乐趣的人。情侣是功能性的,相爱就像被施了魔法,但当你不能提供给她快乐,或者帮她解决问题的时候,魔法就消失了
那你都不想想我科研多久了?那个时候我无奈地阻止他的抱怨。
作为一个在这个圈子里待了十几年的女人,我是不想听一个头发乌黑、每天仍会喷香水的比我精致的学生兼助理说这些小儿之辞的。
他话锋一转,又来打探我的婚姻,那老师你每天这样工作,你和你丈夫就没有那种传说中的七年之痒吗?小温用那副清秀的面庞看着我,单纯的眼神从厚重的框体眼镜后探过来。
七年之痒?我莞尔一笑,你老师我可是工作事业两手抓,每个都死死不放呢,学着点儿
话是那么说,我本人隐隐约约的不安倒是持续了很久的事情。我的丈夫沈至诚,做着和我完全不同的工作。他运行着一家贸易公司,每天都要出去交际应酬,他有着明确的目标,高级的品味,优越的外表,强硬的手段,和他谈过生意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他像个孜孜不倦去开屏的公孔雀。我崇拜他,从少女时期就是如此。
再看看我呢?日常穿着白大褂,因为工种特殊也不好过多打理,上一次搽口红是什么时候我都记不清了。
本来我对这些东西处之泰然,但有时周末被丈夫带着出去社交,见识了生意场上的莺莺燕燕,我作为女人还是不能免俗地产生了危机
你问我后来呢?后来当然就是明明白白地被打脸了,陌生的香水味,脖子下方没被擦干的口红印,还有一些其它的鬼都能看出来的破绽。
“事实证明第六感是非常先验性的。”我和小温说,“你说得对,科研工作让爱的魔法消失了。”
小温倒是没那么惊讶,“他是混蛋,至少我这三年来从未看到他对你工作的地方产生好奇,来看看你什么的。”
出于不想被看低,我没有和那些处于同一个大课题组的已婚女老师说我的婚姻危机,反而只能和小温这种毛头小子聊聊,小温倒是给予了我有效的安慰,同样无法免俗的是,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让我好受了点,我在他的肩膀上哭的时候嗅到了青草和实验室消毒水的味道,感到了异常的平静,最后哭着安慰着,还是滚上了床
“今天也是,不是很想回家,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刚吵过。”我露出那副疲倦的姿态,把烟头丢在地上用矮跟皮鞋踩灭。小温点点头,拿餐巾纸把我们的烟头一裹,丢进垃圾桶,然后向我伸出手,“我来让你忘掉那些烦心事吧,老师。”
我最喜欢他这个时候的样子。主动的包容的。
我默许了。我们牵着手进入车的后座,半夜就是这点好,肆无忌惮的
小温用手托着我的臀部,让我坐在他的身上,我已经感受到他勃发的下体,分明什么都还没开始。
“什么时候硬的?”我问道。
他摘下眼镜,用头蹭我的胸口,像个毛绒绒的玩偶,我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光是这样子近地闻到你的味道,我就受不了了
说实话,那很受用,我那已婚多年的丈夫现在可以毫无波动地看我的裸体。我的阴部开始有了痒痒的感觉。
我用手摸摸他的头发,用手指卷起,又去抚摸他的耳廓。车内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他湿漉漉的眼睛水面一样地在反着光。
“让我操你可以吗,我想进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的里面。”他像个蓄势待发的小兽,但是仍会祈求我的同意。
我点点头。
小温把我的内衣扣子解开,扒掉我的上衣,我总说他的手又细又匀称,像女孩的手,但它们现在却十分混蛋地抓起我的胸部,嘴里发出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