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时间到了1999年，国内掀起了一股国企改制的热潮。前些年是说国企改革，现在成了改制，一个革一个制一字之差就是本质的不同。很多国有企业的厂长书记摇身一变，成了这个厂的老板，将原有的国有资产低价评估，然后银行贷款，就买下这个厂，大批的老工人被下岗，所谓买断工龄，就是给几个钱以后推向社会，没有任何社会保障，自寻生路。这是一场真正的社会大动荡，大改组大分化。不久这股风也刮到了赛康公司，公司改制改名称为赛康三星，韩国公司由技术入股，改成增加资金设备入股，股份占到了49%，但董事长却由韩国三星的人指派，实际上就变成了一家外资控股的公司。所谓资金入股，其实他们也没有出资金，就是有银行的贷款。进来的设备就是用韩国的过时的设备，拿来改造现有的原由美国进口的设备。原来的全部美国计算机设备被拆除，换成韩国三星的设备，其实功能也没看到有什么增加，提高了多少。何胜亮眼睁睁地看着大批总共价值上亿完好的美国的设备被拆除，当成废铁丢入垃圾堆，心疼得不得了，可是他地位低下无可奈何，他想，这比起附近几家大型国有企业完全破产，被拍卖，还是要好得多。
改制的另外一个重大变化就是大批的工人下岗，韩国人在这方面下手更加厉害，赛康公司的员工分成几类，一是正式员工，二是从农村招来的合同工，第三类是临时工，工资待遇都有很大的差别，临时工就不用说，随时就可以解雇，合同工到期就不签合同。就是这一批正式的工人，资方比较头痛，如要炒，按法律规定就是干一年的工龄给一个月的工资赔偿，再加两个月的奖励，然后就推向社会什么也不管了，除了百分之十的末位淘汰以外，随便抓一点什么把柄就炒人。何胜亮的几个同事就这样买断工龄，被炒鱿鱼。所谓炒鱿鱼的说法是来自于香港，香港的老板炒人，就是要他卷铺盖滚蛋，炒熟的鱿鱼也是成卷形地在锅里滚来滚去。何胜亮忽然感到，原来的工人阶级的主人地位没了，成了任人宰割的奴隶。
刘丹红的弟弟刘春雷在服装厂当了几年厂长，由于内地的廉价劳动力和引进一批进口设备，这个春康服装厂的出口效益很好。刘丹红是往返于深圳和江城两地，为企业的原材料采购和成品出口而奔忙。追求她的人也不少，妈妈劝她，你也不小啦，赶快找个对象成家吧，她说，现在的好男人也不好找，先把事业搞上去多赚些钱是硬道理。
冯春玫从歌舞团改行跳到石化公司，原来这个过程也是充满曲折的。演员的艺术生命都很短暂，冯春玫在歌舞团的台柱子地位由于市场经济下，歌舞团的经济效益不好，而逐渐失去了光环。电视走进了千家万户，所有的文艺节目基本上都在电视上，所以对剧院和电影的冲击非常大。人们再很少去电影院和剧场里看节目了，歌舞团在本地演出越来越少，全国各地巡回演出也越来越困难了。政府的投入没有增加，物价反而上涨，所以演员们的收入越来越少，于是就出现了一股跳槽的风。可是由计划经济改为市场经济后，各个企业都讲究效益，人员不是增加，而是不断地裁员减少，所以要想进企业也是很难的。冯春玫要妈妈找熟人关系转行，妈妈已经从服装厂退休了，人走茶凉，她找的老关系也差不多都退休了，那些单位都不买账。在那个时候只好找有权的熟人关系了，就找到了杨明志。杨明志当时作为市里的秘书长，实权不大但影响力大，他住着一套市级干部待遇的150平方米大的房子，还保留原来的一套房子。冯春玫费尽周折进到市政府办公厅，找到了杨明志，她对杨明志说，秘书长啊，我现在事业处于低谷，歌舞团是干不下去了，请老大哥帮忙，想在市里找一个接收单位。杨明志说，确实现在单位安插人员有困难，但是，我尽量给你想办法吧。
杨明志虽然这几年还算官运亨通，但是他是坐火箭上来的，没有经过基层的锻炼，所以在官场上的人脉不是很好。多年来耳濡目染，随着社会的不断商业化，他的思想人生观发生了很大变化。他有个老毛病，就是很好色，这些年也接触一些境外的黄色文化，偷偷看一些黄色的碟片和杂志，搞得他春心荡漾。
市政府办公厅有一个女秘书石芳，大学毕业分配来市政府两年了，人长得十分俏丽。对比之下，杨明志看自己的老婆简直就像个黄脸婆，没有感觉。有话说，办公室的恋情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杨明志就常常以工作忙需要加班为由，晚上与那个女秘书在办公室内，安排一些本来白天就可完成的工作让她去做。
这天晚上工作完毕，杨明志就和石芳聊天。他就问道，小石啊，你现在有男朋友没有？石芳说，原来在学校谈过，毕业后就分手了，现在在感情上是一片空白呢。杨明志就说，让我给你介绍一个好不好？石芳说，那谢谢杨秘书长。但是我现在还年轻，想先完成自己的事业，这个感情问题我不是很迫切。杨明志说，也对，先成家后立业那是传统观念，现在这年代，先立业后成家，有了业，成了家就更美满。不过在政府部门要想提拔，也主要是要靠有关系。石芳说，杨秘书长的经验丰富，请多给我指点指点。杨明志说，俗话说得有，朝里有人好做官，最好是跟各级领导的关系搞好，这样仕途就会顺利。石芳说，是啊，我同学在组织部里已经当科长了，不过他爸爸是市委的副书记。杨明志说，那就难怪了。像你这样没有背景的，那就要更好地跟上级搞好关系。石芳说，杨秘书长你就是我的上上级，我在工作中，一定要做到让你十分满意，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杨明志说，你这个姑娘的确不错，这两年我看你表现很好，准备提拔你当副科长。石芳说，那太感谢杨秘书长了，其实这两年您对我的多多关照我也记在心间的。杨明志说，其实，那感情和事业可以两不误，感情不一定非要建立家庭，感情应该没有年龄，职业，财富，地位的限制，只要两人欣赏对方，就是真感情。恩格斯说过一句话，叫做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杨明志明显是胡说八道扯歪理，石芳却说，我也完全同意秘书长的说法呢。杨明志就色眯眯的盯着石芳说，小石啊，我们能不能做个忘年交呢？石芳脸红了，就说，杨秘书长，这样的大领导我怎么高攀得起的？杨明志说，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的，对你很有感觉，这个年头还是人直爽点好，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石芳就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杨明志就抓起她的手来抚摸着说，我能亲你一下吗？石芳也没有表示反对，杨明志就抓起她的手亲吻起来。这石芳也是一个成年人，内心深处也有一种原始的冲动欲火，被杨明志这样一点燃就控制不住，软软就倒在了他的怀里。杨明志欲火难忍，把石芳抱上了办公桌，关掉了灯，两人就在办公室里成就了云雨之事。 这以后他们两人就经常在办公室内行那苟且之事，有时候也到杨明志的另外一套住宅里，瞒着他的老婆偷欢。胡兰兰胆小怕事又温柔，从来不问杨明志在外面的事，他经常半夜才回来，说句工作忙就遮掩过去了。很快，石芳就被提拔当了办公厅的副科长。
杨明志现在见到冯春玫仍然美貌如花，勾起了他淫心荡漾，他想，当年下农村时，心里就暗恋过冯春玫，那时候人太单纯了，也不敢表白。现在冯春玫找来了，这个机会，我不能放过。他想为冯找一个好的单位，想来想去，只有化工局下属的一个石化公司比较适合。这是由于化工局的刘局长原来是他的同学，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于是他就打了个电话给刘局长，就说，老刘啊，我这里从来不求你，现在有一个事想请你帮忙，我的一个老朋友叫冯春玫的，她是歌舞团里的那个有名的演白毛女的演员，现在歌舞团效益不好，她想跳槽，想请你帮忙，把她调到你们局里下属那个石化公司去。刘局长愣了一下，就说，现在单位里都是超编，要裁员了，不好接收。杨明志说，那我父亲原来在计委嘛，他们有定编制的这个权力，他有个老部下现在在计委管这事，让他给你们化工局增加几个编制，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刘局长说，那好那好，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于是杨明志打电话给冯春玫说，有个化工局下属的石化公司，做石油产品的供销的，你愿不愿意去呢？冯春玫高兴地说，那好啊，那是做贸易吗？做贸易就是经商，现在不就是全民经商吗？杨明志又说，不过现在是刚刚跟对方联系，估计还有很多关卡，不是那么好沟通的。你今晚来我老房这里，我们两个再好好商量商量。
晚上，冯春玫穿一身粉红色连衣裙，腰间束粉红色腰带，更显得身材凹凸有致，光彩照人，婀娜多姿。到了杨明志家，杨明志开门一看，色迷迷地盯住她，就说，春玫你好漂亮啊。冯春玫说，老大哥看得起我，多谢啊！杨明志将冯春玫迎进屋里，坐在沙发上，端来一个果盘，里面是西瓜苹果哈密瓜，都削好成一块一块的，插上牙签，又开一瓶红酒，两人就边吃边聊。杨明志说，你要我办的事情，现在估计问题是不大。你明天就去面试吧，你就照我说的，要编一些经历，就说自己原来也做过贸易，嗯，那不过是走走过场。冯春玫说，我知道现在找工作单位很难的，这还是多亏了老大哥，否则，我就失业了。杨明志笑嘻嘻地说，你怎么感谢我呢？冯春玫说，我就用心来感谢你吧，我们是老朋友了，我给钱送东西，你都不会要的。杨明志神秘地笑着说，用心感谢，你那心我也看不见摸不着啊。冯春玫羞涩地笑说，那你要我怎么感谢呢？我真是内心感激得做什么我都愿意的。杨明志看火候已到，就抓过她的手来说，春玫呀，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很早就暗恋你了，可是阴差阳错我们就没有缘分走到一起，跟我老婆关系又不好，经常吵架。但我们虽然谈不上青梅竹马，那也算是两小无猜嘛。你用心感谢我，那我摸摸你的心好不好，说着就伸手到冯春玫胸前揉摸，冯春玫是文艺圈里过来的人，对这些男欢女爱之事也早已司空见惯。她发嗲地说，大哥你好坏！杨明志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不是吗？她就低着头不说话。杨明志见她不作声，越发大胆，就一把抱过她来坐在腿上，冯春玫呻吟起来，爱的琼浆在两人身上喷发。杨明志热烈地亲吻她，冯春玫红着脸也不反抗，身体软软就瘫在他的怀里。杨明志就抱起她来，走进了卧室。他终于得到了多年暗恋的宝贝。
冯春玫如愿以偿地进入了石化公司，在营业部当了一个营业员。公司经理知道她的来头不小，所以对她也是十分地尊敬。虽然没有官职，但是有实权。经销的石油产品有柴油，汽油，煤油和各种石化产品，都是紧俏物资，要靠有指标，才能得到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杨明志左拥右抱，走尽了桃花运，他认为自己烈士子弟的背景很硬，经得起风吹雨打，所以认为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无所谓。不想，纸长久是包不住火的。
他和石芳在市政府办公厅内，长期晚上两人在一起苟合的行径引起了干部们的怀疑，有人就将这个线索举报到了纪委。一天晚上，正当他们两人赤条条地在办公室的办公桌上偷欢的时候，纪委的干部们打开门冲了进来，现场抓到了证据。两个人羞愧得无地自容。杨明志虽然作了检讨，但是，乱搞男女关系这是直接重大违反纪律的行为，于是纪检部门将他记大过处分，降职查办，下调到房管局当处长。若不是有烈士子女的身份，很可能是会一撸到底，降为普通干部。杨明志的光明仕途一下中断了，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色是刮骨的钢刀。石芳也受到了记大过的处分，被撤掉了副科长的职务，呜呜嘤嘤哭泣不断，调到统计局当一个普通科员。
杨明志与冯春玫的私情虽然没有暴露，但被打怕了，两人也就不再来往。魏达明和郑文英远在河北，不知道杨明志的情况，杨明志也觉得没脸见他们，告诉亲友们瞒着他们。胡兰兰知道了杨明志被处分的事，红着脸怯生生地问他，明志啊，你在外面的事我听人说了，真假我也不管，我是希望你好。只要维持这个家，我就心满意足了。杨明志说，兰兰你放心，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抛弃你的，不管是穷是富我们永远在一起，有你这样的好老婆，我就心满意足了，是我对不起你。男人在社会上混，总免不了有时沾花惹草，诱惑太多。也怪我经不起考验，今后我要尽量控制自己啊。胡兰兰说，男人像猫一样的偷点荤我也理解，但是你是有身份的人，不像普通老百姓，对你的前程不好。今后不管多大的风浪，我都是会理解你的。这个家像个优良的避风港，杨明志历经狂风暴雨后得到妻子的温存，抚慰了他心灵的创伤，感到十分地温馨。
时间一晃又是两年，冯春玫在石化公司干的很顺。这一年的夏天，全国普遍大旱，各地农村的抽水灌溉系统相当部分使用的是柴油机，所以说柴油成了燃眉之急。而东南地区也是旱灾的重灾区，赤日炎炎，田里的庄稼处于半枯萎的状态，如果再不紧急灌溉，就可能造成这一年的收成颗粒无收。所以，各地县的能源采购部门紧急出动，到全国各地紧急采购柴油。江城市这个石化公司，正好上一年有大量的储备柴油，因此成为各地采购员的争抢目标，冯春玫她所主管的正好就是柴油。这些采购员知道上班时间找来是没用的，于是在她下班后，纷纷去到她的家里，请她出来吃饭，并且许诺以丰厚的感谢费。正好政府也有支持农村抗旱的文件下发，冯春玫就以这个借口对多家来求他的采购员批售了成千上万吨的柴油，而且是以计划内的低价售出。各县的采购部门弄到货后，就纷纷加价卖到各地的农村基层，这个利润非常地丰厚，这些采购员按合同有很高的奖励提成，他们就用这提成的一部分给了冯春玫，想建立稳定的关系以便今后不断拿到低价货。冯春玫在这半年的时间内，拿到了上百万的回扣，这些钱都是以现金的方式，直接送到她的隐蔽的住所，他们叫做是感谢费，冯春玫也理直气壮自认为帮助了农村抗旱，说是双赢的举动。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她成了一个极大的法盲，导致震惊全国的大悲剧。
冯春玫毕竟是一个在文艺单位工作多年的演员，她哪里知道社会上的复杂性。还以为赚钱实在太容易，却不想背后早有人秘密地把他举报到了检察院。她又没有什么防侦察的手段，检察院立案后很快就掌握了她的大量证据，确认为是一起巨额的受贿案件。在80年代以前，受贿贪污1万以上就铁定是死刑，这个100万在当时来说就是巨款，当时只要5万块钱就可以买一套3房2厅的房子，这笔巨款可以买二十多套的房子。
一天晚上，检察院的几名法警敲开了冯春玫的家门，开门以后，看到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冯春玫心里惊恐的扑通乱跳，就问，为什么来抓我，我犯了什么法？那法警给她展示了逮捕证，就说，你跟我们走一趟，你犯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到了检察院以后你就知道了。法警给她戴上手铐，在她家床铺底下搜出来现金，清点了一下，约有100多万。
在审讯室中，面对审讯人员，冯春玫玫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她说，我没犯法，第一，这是为了帮助农村抗旱，第二，我拿的钱是别人私人给的感谢费不是公款。于是检察人员将法律读给她听，告诉她，她是作为一个国营企业的公职人员，你这个行为就是实际上犯下了受贿罪，否则为何不敢公开存入银行？何春玫说，我不懂得这个法呀，我就知道自己做的是好事。审判人员说，法律是无情的，你的所有的受贿的证据我们都已经掌握了，你还是全部坦白，争取从宽处理吧。
这个案件事实很清楚，证据也很充足，于是很快就被检察院提交到法院进行了审判。在法庭上，冯春玫坎坷不安地等待着对自己的宣判，审判长宣判，被告冯春玫利用自己国有公司工作人员的身份，低价出售石油制品给多家公司，换取这些公司的高额回扣，达到125万。受贿金额十分巨大，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第x条x款，判处罪犯冯春玫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冯春玫听到这个判决如五雷轰顶，当场昏倒在法庭。这个消息一下震动了江城，经媒体报道，形成了震惊全国的一个巨大案件，人们纷纷转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走上市场经济的道路不久，就栽倒在贪污受贿的泥潭中。
冯春玫依照法律提出了上诉。
高级法院对这个案件也是很审慎的，审核长达一年多。最终，法律还是无情，宣判维持原判，执行死刑。
在宣判最终结束时，冯春玫反而显得十分地淡定，或许是已经麻木了。她有一年多没有剪头发了，长发一直垂到脚跟。她穿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就这样走上了刑场。整个江城都震动，认为她死得太不值得。究竟是时势造罪犯还是罪犯造时势，人们心里也都清楚。妈妈周白莲忍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一夜之间就一病不起。半个月后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十八
深圳的何胜亮通过新闻知道了冯春玫的悲剧，十分震惊，打电话问过江城的亲友，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心想，春玫呀，春玫，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进入这个经济商业的行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走错了路，但是，若不是这个社会环境，你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实在是惨痛啊！
他继续在深圳的打拼生活，在工作之余继续经常利用自己的专长为朋友们修理电脑和家用电器，他心灵手巧，对各种电子产品修理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普通修理店只能做到换板，何能做到更换板上的元器件和集成电路，这就大大降低了修理的成本。赵碧红家的电脑电器多，她又要学习上网，所以何胜亮就去她家很多次。她儿子在贵族学校住读。一来二去，孤男寡女就擦出了火花。那是一个月明之夜，何胜亮教赵碧红操作电脑软件。赵碧红用鼠标不熟练，何胜亮不由自主地用自己的手，抓住赵碧红的手，教她操作鼠标，她头发上的阵阵香气，薰得何胜亮心旌摇动，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头发，赵碧红慢慢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磁铁，两人的嘴唇猛地吸合在一起。沉默中，何胜亮抱起赵碧红，两人滚倒在床上，宽衣解带，如胶似漆，如糖似蜜，如鱼得水，没有语言，只有似苦实乐的呻呤甚至嚎叫，云雨过后，两人娓娓细述衷肠，相见恨晚，从此后除了周末孩子回家，何胜亮经常去赵碧红家，两人享受爱的刺激和快乐。
一天上午十点左右，何胜亮正在公司上班，突然听到一声沉闷巨响，立即又感到大楼发生很明显的晃动，他马上以为是发生地震，大喊一声：快跑！接着带头往门口冲去，几十秒后接着又听到一声巨响，工人们都冲到厂房外的空地时，看看周围什么也没有发生，又恢复了平静，但是就在大家回到工作岗位以后，不到一个小时，轰隆又发生了一次大的震动，大家又跑出了厂房，茫然不知所措，几个小时以后，何胜亮接到卢大伟的电话，他说：不好了，刚才在清水河仓库发生了大爆炸，我放在那里的化学原料商品全部报销了！我那里还放了有一批电脑，包装很完整，但是受了很大的震动。想请你过来，看看破坏的程度怎么样？能不能修复？何胜亮说：那好吧，我下班就过来。
何胜亮在仓库区看到的景象简直惨不忍睹。那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十几栋仓库被夷为废墟，晚上的电视新闻报道，这次死伤八百人，甚至包括两个公安局的副局长，也因为处于现场抢险区域，而在第二次爆炸中牺牲了。最后的调查报告说，这是由于存放的硝酸铵化肥保存不当引起的爆炸，属于违章操作责任事故，这成了当时轰动全世界的一场事故。还好，卢大伟没责任，不过他的化学原料全部报销，损失惨重，电脑也被损坏了一半。卢大伟哭丧着脸：这一下我惨了，我的资产一半毁了。何胜亮劝他说，好在你没有员工在里面上班，自己安全无虞，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时光荏苒，何胜亮和赵碧红的恋情有不短的时间了，两人各方面也合得来，感情也很投入，差不多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是问题来了，赵碧红的儿子要到新西兰去留学了，费用由他父親出，但是孩子高中毕业，需要母亲去陪读，一年的学费是8万人民币。赵碧红就说：我们结婚吧，一起移民新西兰好不好？这件事何胜亮没有犹豫，他知道，如果去了新西兰，自己的事业要从零开始，而且，结果也不知道怎么样。他说，碧红啊，我不能去。我年纪大了，到那里肯定找不到工作，我也绝不会让你来养我，这是男子汉的耻辱，你为何一定要去国外呢？我们在国内，也不会当二等公民受歧视，我们情投意合，小康生活其乐融融不是更好吗？赵碧红说，儿子国外留学是我和他爸爸多年前定的计划，改不了，不去的话，他就不给我们娘儿两个抚养费了，现在出国留学是潮流，确实抵挡不住啊。两个人反复商量，找不到其他折中办法。
人各有志，在爱情和儿子两选一上，赵碧红选择了儿子；在爱情和事业上，何胜亮选择了事业。不久，赵碧红卖掉了深圳的房子。和儿子一起去了新西兰。从此，他们天各一方，各自在梦乡中思念对方。
十九
刘丹红的家经历了大起大落，由大红大紫到大悲大痛的过程。
国企改制的风吹到了内地的江城以后。当时的说法是抓大放小，对中小企业一般都要改制成私营的公司。刘春雷和刘丹红所在的美雅服装厂正好是在这个改制的范围内。一般改制都是叫做管理层收购，即一般的程序是由政府审计单位来评估这家工厂扣除总负债后的总资产，然后由这个厂的书记和厂长向银行贷款买下这个厂。刘春雷就作为大股东，和厂里其他几个领导成了这个厂的老板。原有老工人基本全部下岗，给予买断工龄，其实只有万把元钱，推向社会。然后又重新签合同招收工人。按这个程序走下来，刘春雷就自然成了这家公司的董事长。由书记厂长摇身一变成为老板，这真是一个华丽的转身，是叫金蝉脱壳还是移花接木就不得而知了。在这个财务的问题上，刘丹红与审计单位的主管比较熟，给了一笔十万的好处费，在做账的时候就有意地压缩了这个公司的总资产，由2000万估值压缩到只有500万，这样就大大减轻刘春雷接手这个工厂的压力。
工厂改为私营后，作为老板的压力就大大减小了，不需要再为工人的各种社会福利买单，工资制度也是由他任意地来定高低，并且员工之间的工资都是相互保密的，买进卖出的原材料和产品价格都由老板一人说了算，所有的利润成本税收都由老板一个人决定，财务负责人用的是至亲，可以搞真假两套帐做假账，这样一年下来后，他的进账就是十分的丰厚。
当时的出口市场也十分红火，他们的订单纷纷不断，公司的红利非常地丰厚，他们是江城市第二批上市的公司。
他买了一套新房，让全家搬进去。乔迁新居后，吕云梅问儿子，你怎么一年就拿了这么多的钱呢？赚了多少啊？刘春雷神秘兮兮地跟妈妈说，去年赚了有200万，这套房子30万。这个改革开放真是好，造就了一大批的富人，我们是属于先富起来的。吕云梅说，那你千万不能公开啊，古话说德有，金银不露白，这个年头人们都有红眼病，让大家知道你发了大财，那是有不少人要暗害你。刘春雷说，那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我在公司里天天就说公司经营很紧张，市场不好，成本高，工资负担又高，我们的工资的确比国企高多了。让大家多多理解，共度时艰。刘丹红说，我们赚的这点钱算什么？那些职位高的搞双轨制，那不知道发了多少财，都已经转移到国外去了。现在最流行的是将公司上市，发行一元的原始股一上市，就涨十几倍几十倍，老板就变成亿万富豪了，我们也应该抓紧上市才对。刘春雷说，上市要很多条件的，而且还要有很多关系，我们市里目前只有两家上市，都是大的国企，像钢厂，水泥厂就是。我们这个小厂上市就很难了。刘丹红说，这个世道，还是要靠熟人关系，我去找杨明志。还有原先的徐才龙市长调到省里当副省长的，他那里有关系，也很硬。刘春雷说，那好，姐姐你的交际能力比较强，又懂财务，这主要靠你了。
那天刘丹红就打电话给杨明志，说，明志啊，我们这个厂是本市的明星企业，你知道的，现在那么多公司上市了，我们这个公司要上市，你能不能扶我们一把？杨明志说，你说的也是，有条件为什么不争取上呢？上市以后可以拿到大笔的资金，扩大公司的产能，对国家，对企业，对个人都有好处呢。我现在没有什么权力了，关系还有一点，这样吧，嗯，省里的徐副省长是管这个工业的，我原来和他比较熟，他那里应该消息渠道更多一点，我介绍你去找他吧。于是刘丹红就拿杨明志写的条子，去省里找到了徐副省长。徐副省长说，我当时在市里就知道你们这个企业，出口创汇不少啊，但是要上市的话要很多条件，你们先打一个详细的报告来把公司的各方面财务经营状况详细地介绍一下，然后由省里推荐到证监会去。于是，刘丹红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刘春雷，姐弟两人高兴坏了，心想这一下可以大展宏图了。
他们紧锣密鼓地将各种材料层层报上去了，可是等了两三个月，还是没有任何的回音。刘春雷是聪明人，他知道，菩萨不敬香是不会显灵的。于是他就对刘丹红说，我们写一个股份的结构报告，其中有20万股的干股，我们把15万股就以公司盖公章的证明，开给徐副省长，还有5万股给各关系人。刘丹红说，这是个好办法，这一定是个重磅炸弹。于是，刘丹红就按这个计划，将这二十万的干股，装进几个信封里，分别烧香，去徐副省长和有关部门领导的家里，送上了干股。过了两天以后，徐打电话来对刘丹红说，你这个事我已经跟证监会打了报告要他们加快进行，说你们是我省创汇重点企业，他们说，你这还有些条件不具备，需要省里有关部门为你们做一些鉴定报告。你将有关材料后天带来，我再看看好不好？于是刘丹红心急火燎地把材料准备好了。
第二天赶到省里，徐副省长说，小刘啊，你到胜利饭店508号房间，我在那里等你。刘丹红进了饭店，那是一个五星级的饭店，里面全是地毯，走路听不到一点声音，通过地毯走到尽头的508房间敲门后，徐副省长打开门，她一看，这是一个豪华的套间，里面的灯具都是金灿灿的，徐副省长穿了一套睡衣坐在沙发上。刘丹红说，徐省长你好，我把材料都带来了，徐副省长说，好，你拿过来我看一看，于是刘丹红递上材料，徐副省长看了以后就说，这个材料是不错。你知道现在申请上市的企业像牛毛一样多，要想能够插队排在前面，还要做很多的工作呢。可我在证监会里是有个熟人，可以通过这个关系给关照一下。刘丹红就说那太谢谢了，徐副省长，我们今后企业如果发达了还会多多感谢徐副省长帮衬。徐副省长这时停顿了半晌，他突然抬起头来两眼盯着刘丹红说，你这个女孩真的很迷人呢，又有才又漂亮，我真的好喜欢你呢。于是他缓慢地抓过刘丹红的手，双手抚摸着说，你看你这双手又白又嫩，简直赛过西施。刘丹红脸红了，她算是个比较传统的人，但这些年来在市场经济下，思想也不是那么单纯的。她也是个成年人，知道男女方面男欢女爱的事情。徐副省长的意思不用说，她也心领神会了，心想，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年头人人图钱，男人图色，看来不付出是无法成功了。于是，她也含情脉脉地盯着徐副省长说，徐省长，你也是，工作那么劳累还能惦记我们这些企业，我真是感谢不尽。你这样的大人物，我们怎么好意思高攀呢？徐副省长看她，心里欲火难耐，估计她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就顺势把她抱在怀里，就说，我实在太喜欢你了，第一眼看见你就忍不住，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也是控制不住啊，于是，他就捧起刘丹红的脸，热烈地亲吻起来。刘丹红也不拒绝，半推半就，于是徐副省长将她宽衣解带抱上了床。刘丹红心里知道，这不就是色诱吗？这不就是权色交易吗？但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顺势而为吧。
三天以后，证监会通知，服装公司的股票可以上市了。刘春雷简直心花怒放，这意味着他会成为亿万富豪了。
果然，美雅公司的股票上市以后豪气冲天一路飞涨。几天以后，竟然从一元的原始股涨到了39元。刘春雷一夜暴发，成为亿万富翁。 何胜亮也听说美雅公司的股票上市了，他后悔死了，当时他还买了2000股的原始股，来深圳以后，他就把那个按原价卖掉了，这一下他就等于丢了3万多。
当时的美雅公司在江城市真是红极一时。人们说起美雅公司，就说成了刘春雷的家族企业，人们想进工厂都想往这里钻，因为这里的福利待遇好。有关系就直接找到吕云梅和刘丹红，吕云梅被人称为吕太后，刘丹红被称为刘丞相。
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又有话说，爬得高摔得重。两年后，美雅公司的一帮下岗员工，他们的情况很凄凉，没了工作，当时也没有社保，就靠在街上摆小摊，可是又要受到城管的打击，只要是人，在生存无保障下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于是他们就组织起来到市政府上访，静坐，游行，控诉美雅公司在改制上市工作中的种种不法行为。有不少权力中人没得到好处，也墙倒众人推，推波助澜。这样一来二去，这个美雅公司的盖子就被揭开了。纪委检察院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对美雅公司的整个改制上市的过程进行了调查侦查审计。结果抓住一些线索，挖出了一大批受贿的干部，其中就有徐副省长，甚至还有当时纺织工业部里的领导。查出的最后结果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倒了一大批干部。徐副省长由于主动退赔，轻判被撤职。刘春雷以行贿和挪用贪污公款的罪名，被检察院起诉到法院。结果是被判了15年的徒刑。吕云梅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如此大的落差落到头上，她实在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早年她的前夫跟她十分地恩爱，但在1957年的反右中被打成右派，他们被迫离婚了，那是第一次巨大打击，现在本来幸福的家庭，又遇到如此巨大的第二次打击，她就精神失常了，经常在家里拍桌子摔碗骂人。在一个早上，人们发现她悬梁自尽了。刘丹红哭天喊地，伤心欲绝。转眼间从高处跌到悬崖的下面，家破人亡。她经历了人生最悲催的时刻。
在办完妈妈的后事后，刘丹红感觉在江城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感到自己还没老，还可以再搏一把。于是她就南下来到了深圳。
二十
刘丹红来到深圳以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小时玩得比较好的朋友何胜亮。她拨通了何胜亮的电话，喂，你好，你猜我是谁？何胜亮接了电话，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丹红啊，好久没联系了，你现在在哪里啊？刘丹红说，那你猜呢？何胜亮说，我哪里知道？现在的人都自由得很，没准你在外国呢。刘丹红说，哪里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来深圳了。何胜亮很惊喜地说，啊，那太好了。几时来的？住哪里？我来半个月了，住黄贝岭村。哦，离我这有八公里，那我请你吃饭吧。好吧。在八卦二路的一家印度餐厅里，何胜亮见到了刘丹红。她虽已是人到中年，但仍然风姿绰约，美丽不减当年。她可是何胜亮当年的梦中情人呢，何胜亮高高兴兴拉她的手进了餐厅，两人在一张桌上点了印度薄饼和咖喱炒饭加烤鸡，还加两杯红酒，两人就聊起来了。刘丹红说起来她这两年来的不幸的遭遇，何胜亮听得也是目瞪口呆，像这样大起大落，实在是人生的悲剧。他说，但是，还好，你现在还保留着身体健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你下一步的计划怎么样呢？刘丹红说，现在先找个工作，然后再找个老公成家。何胜亮也说了自己的情况。刘丹红说，看来我们俩人在感情上的遭遇都不顺，不过，我一直还是一片空白。何胜亮红着脸说，你那是眼光高，都看不上。在农村，那时我就暗恋你了，但是那时还发育不成熟，也不敢表白。刘丹红含情脉脉盯着他说，其实我们也算青梅竹马呢。何胜亮说，我冒昧地大胆问一句，现在你愿意跟我吗？刘丹红说，我现在刚刚度过人生最悲哀的时刻，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再说，我现在首先要把自己的事业建立起来，手里还有点积蓄，打算在这里再打拼一段时间再看看。何胜亮说，那也好，感情的事情也急不得，反正我是对你一往情深的，我等你。
又过了一段时间，卢大伟，瞿志高，李碧君也知道刘丹红来了，大家也都很高兴，于是卢大伟做东，开车一个半小时把大家请到南澳的一个海鲜餐厅聚会。在那里，沿着海边有一溜几十家餐厅，门口摆三层几十个玻璃的水柜，放各式各样的活海鱼，海虾，海蟹，扇贝，鲍鱼等。大家挑好了以后，论斤买，马上做熟端上桌来，大鹏湾对岸十几公里外就是香港，一边欣赏海景，一边品尝海味，别有一番滋味。刘丹红谈了自己的经历，卢大伟说，春雷真是太不走运了，像他这样的中小改制企业中国有千千万万。我就知道光江城市下属的大叶县，那个国营红花酒厂评估的时候是按一元钱卖给原来的书记赵大年。他是那个县委书记的外甥，结果现在他成了湖北省的十大富豪之一。刘丹红说，现在江城市的国企已经基本没有了，倒闭的倒闭，改制的改制，几家大的国企由于太大，私人吃不下，就搞成股份制，由外资参与进来，胜亮你们那家钢厂虽然也大，就直接被一个香港假洋鬼子大老板收购了。何胜亮问，什么叫假洋鬼子？刘丹红说，就是原来国企到香港投资，负责人赚了大钱就变成私营老板，然后以外资身份来内地投资收购国企。瞿志高说，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其实在那个环境中好人也学坏了，你不贪别人都贪，你显得鹤立鸡群，反而站不住。李碧君说，还是当年那些老干部好，你看像你爸爸，老红军，他们那一辈的基本上就没听说有什么贪官。江山是他们打下来的，反而看现在这一帮贪官，都是投机入党，哪有一点什么理想信仰，钱就是他们的上帝。你看我们，现在也没有沾到你爸爸妈妈什么光。前些年我要你爸帮忙帮我们调到政府机关去，在他那个职位也就打个电话就解决问题，可他就是不干，搞得我们现在还是平头百姓，跑到深圳来靠自己打拼。卢大伟说，在工厂企业里打工，虽然稳定一点，但是不可能有大的发展，除非是升职升得快，升为企业的领导，那是1/1000的希望。搞不好企业倒闭，还会下岗分流。自己干，风险大，压力大，但机会也大。像我就是放手一搏，离开了大学校办工厂，混到现在，也是尽力了，风风雨雨，江湖险恶，往往成败就在一闪念之间。李碧君就说，志高，你也学学大伟嘛，拿出点勇气，下海闯一闯。瞿志高说，那看情况吧，我早就犹豫要不要开个小机械厂试试，也尝尝下海的苦辣酸甜。
大家又谈到杨明志的遭遇，何胜亮说，自古有话说红颜是祸水，明志太不值得。卢大伟说，老祖宗说，食色性也，十个男人九个色，不色不是真男人。何胜亮说，那我就不是真男人。瞿志高说，嘿嘿，我不信！你也不是吃素的，是猫哪有不沾腥的！何胜亮问刘丹红道，原来大院里面的老叔叔老阿姨们的情况还好吧？刘丹红说，现在真是沧海桑田啊，我们那个大院已经被拆了，现在是法院的办公楼，把整个大院都给占了。院子里的邻居们都分散在全市各地，49年以前参加革命的就算是离休干部，工资照拿，福利最好，地市级以上的领导就住进了干休所，解放以后参加工作的就只能按退休待遇，都住在市内的各个新区里面。我们大院外的那一个湖泊也早被填平了，改成了住宅区，以后的市中心就搬到市里的南湖那边去了。以前我们看到的那种湖光山色再也看不到了，还有各种小动物昆虫也都没有了。大家听了，都十分感叹，怀念过去那个单纯美好的时光，又为时代大潮把大家一起聚拢到深圳，而感到是一种天意。
二十一
刘丹红自己有会计师的职称证，她找到一家证券公司，在里面当了一名业务员。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是有证券公司里的内部消息，可以掌握一些股票的动态，她就边干边自己炒股。几个月后，她逐渐适应了深圳的生活节奏，算是安顿下来了。和所有来深圳闯荡的人一样，她很快感觉到深圳与内地最大的差别就是：一个是节奏特别地快，一个就是机会很多，在这里是年轻人的世界。她也去香港玩了几次，对比两地，除了深圳当时还没有当铺以外，香港有的这边都有了。她去书店买了大量炒股方面的书籍，又去图书馆借了不少，业余还看电视上的专家讲座，短时间内也增长了不少股票的知识，有什么k线图啊，kdj线，金叉，MAC d线，又分析公司概况，业绩，分红，市盈率，成交量，总股本，市净率，复杂性简直不亚于搞科学研究。她是个聪明人，在小试牛刀小胜小败若干次以后，逐渐摸清规律，觉得要抓主要矛盾，也就是抓住市盈率，一定要买白马股，不搞那些黑马或者是潜力股，风险大。她就选市盈率低的，业绩好的，行业发展前景好的股。但是她又发现，技术分析再好，大市涨跌却又是带全局性的东西，这个就跟政治经济形势有关，大市好，闭着眼睛炒也赚，大市不好，普跌，水平再高也赔。而这个大市猛涨猛跌往往是突然发生的，猝不及防。所以要掌握住这个大市涨跌节奏才是最高的境界。她和何胜亮聊到股市，何胜亮说，我不怎么搞股票，时间不够，但是我相信那个所谓的大妈规律。就是说，股市上常常有些老太婆提着菜篮子去证券公司，看到人挤得很多啦，就说明股市很旺了，就把股票抛掉。然后看到股市冷清了，公司门口没人了，指数很低了，她就去买一点，这就叫重视对大势的低吸高抛，这个很有道理。刘丹红说，这也有道理，不过有些专家分析的还是有道理，要综合来看，技术也要看大势也要看。我看到书里说的也有点矛盾，他说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就是说要多选几只股，否则全军覆没。但是我试了以后发现多选几只股以后牵涉的精力太多，你要同时盯住多个股票。何胜亮说，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我就赞成毛主席的战略战术，叫做集中力量打歼灭战。就是选好一个股以后，投入全部资金，集中研究它。刘丹红笑笑说，那你怎么没有发财呢？何胜亮说，这个股市与战争比毕竟不同，牵涉因素实在是太多。
何胜亮也经常约刘丹红出来玩，看电影，逛街，游山玩水等等，刘丹红有时去，有时就推托不去。她对何胜亮的感情还没有升华，心里面好像是把他当个大哥看。
卢大伟心里也早就中意刘丹红，这真是那句话，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他也隔三差五地约刘丹红出来吃饭，游玩，还邀请她去香港游览。可是刘丹红对卢大伟就没感到有一点感觉，一个是年龄差距大，二个是她不喜欢卢大伟那种气味。
证券公司里有中户室和大户室。中户室是为开户300万以上的客户开的，大户室是为1000万以上的大户开的，里面装修豪华，地毯吊灯，真皮沙发，高级电脑，咖啡机，电视冰箱一应俱全。那里面都是腰缠千万贯的富豪。漂亮的女人就像一朵芬芳的鲜花，引得蝴蝶，蜜蜂，甚至黄蜂瓢虫都来追，这里追求刘丹红的自然也就有不少富豪了。刘丹红这些年来三教九流也见得多了，她的眼光也挑花了，也麻木了。
这时，一个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中年富豪，走进了刘丹红的世界。
他叫吴成飞，身高1米8，西装革履，头发中分擦得油亮。云南昆明人，来深圳也有好几年了，他是一个珠宝商，常年来往于云南深圳两地，将从缅甸搞回的翡翠，以及其他宝石拿到深圳来，有时也到新疆倒卖和田玉，在深圳的水贝有一个珠宝城，逐渐就成了世界最大的珠宝集散地，这里有从原石到加工，批发零售的一条龙产业链，还有黄金白银产业链。
他们是在大户室认识的。吴成飞每周来得不多，也就一两次。他被刘丹红的美貌所吸引，就经常有事没事地主动搭讪。其实女人也重视男人的相貌，刘丹红对这个很体面的男人印象也不错。吴成飞约刘丹红出来吃饭，约了好几次，刘丹红总算答应了。那天，在东门的海鲜街一家高档餐厅里，吴成飞点了几个清淡的海鲜和啤酒，三杯下肚后，又聊了一会，吴成飞就对刘丹红说，刘小姐，我有好几个股票账号，我这有个账号有100万资金，我就交给你打理吧，赚了是你的，我们三七开，你拿7成我拿3成，赔了是我的。刘丹红说，那怎么好意思呢？我炒股又没有经验。吴成飞说，其实炒股也跟赌博差不多，稍微有一点技术性，你就看准大势，再看好技术财务指标，最关键是我有朋友有内部消息，我也会告诉你。刘丹红说，那公司的制度也不允许，让公司知道了就会炒掉我。吴成飞说，深圳这个地方机会大把的，你怕什么？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呢？刘丹红说，那好吧，我就试一试。吴老板，你的珠宝生意做得这么好，为什么又要来炒股呢？吴成飞说，其实做什么都有风险，都有赌博的成分在里面。前些年珠宝很火，这两年是处于低潮，我的资金也转不动了，所以就放到股市来搏一搏。再说了，缅甸那边的翡翠矿基本上也都挖光了，现在货源越来越少，价格越来越贵。和田玉那边也是千军万马上去乱采滥挖，资源也基本上枯竭了。目前云南黄龙玉正在慢慢走火。我可以教你珠宝方面的知识，女人最爱珠宝嘛，好马要配好鞍。像你这样的美人，没有珠宝那不是可惜啦。刘丹红说，谢谢吴老板夸奖，我可没那么美。吴成飞呵呵笑说，你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脸不大但又有肉的，身材又好皮肤又好。刘丹红说，你们男人啊，没有一个好东西。吴成飞说，哪个男人不爱美，哪个女人不怀春呢？食色性也嘛。刘丹红瞪大眼似嗲非嗲地说，你还找到歪理了。
吴成飞教刘丹红珠宝方面的知识，他说，大家都知道金有价玉无价，珠宝分为宝石和玉石，宝石很小，主要有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等；还有玛瑙、欧泊，琥珀、珍珠、珊瑚、象牙，也包括在广义的宝石之内。欧珀主要产在澳洲，是近些年新出的宝石，它散发出一种五彩的颜色，所以也很珍贵。琥珀就主要产在欧洲，尤其是俄罗斯和北欧产的比较多，是古代几千万上亿年前的松树的松脂形成的，如果里面包含有动物植物的就更加名贵。玉石则体积大得多，如翡翠、和田玉，软玉、独山玉、岫玉，蓝田玉，鸡血石，田黄石等。玉中之王就是翡翠，翡翠只有缅甸出产，它的硬度是在各种玉中最高的。其次，就是和田玉。和田玉的名气很大，因为中国古代的帝王用它用得最多。和田玉里最好的就是那种羊脂玉，分为山玉和仔玉，仔玉是在河床里挖到的，质量最好，山玉是在山上挖的。现在有大量的阿富汗玉冒充和田玉，阿富汗玉价格是白菜价。翡翠假货也很多，所谓有A，B货之分，B货就是假货。即使是我们行家，有时候也会被欺骗。我教你，就6个字的诀窍，这就是色，透，匀，形，质，照。色，就是翡翠的颜色，以翠绿色为最高等级。透，就是看透明度，也叫种，最高的种是叫玻璃种，其次叫冰种。匀，就是看质地是不是均匀，好的翡翠里面是有一种絮状的结构，人造的就是很纯很纯，天然不会很纯的。形状，就是看加工的手艺要精细美观。质，就是看它的质地是不是很细腻，结构致密，有高的纯洁度，表面光泽。照，就是通过用光照射内部，看有没有裂纹。这些是大概的经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要靠积累经验来判断。刘丹红说，你说了那么多，我哪里记得住呢。吴成飞就从提包里拿出一个红缎面的首饰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大拇指大的翡翠弥勒佛挂件。刘丹红一看，直觉就感觉到跟吴成飞刚才说的那6个字诀很符合，翠绿翠绿的透明光泽照人。吴成飞眯着眼睛笑嘻嘻地对刘丹红说，你猜这个价值多少？刘丹红说，我哪里知道，几千块吧？吴成飞说，你真是外行，我告诉你，这个价值3万，这还是出厂价，刘小姐，今天我就送给你了。刘丹红说，那我哪里敢要啊？无功不受禄啊。吴成飞笑着说，男戴观音女戴佛。你如不要，佛会不高兴的，他会护佑你平安发财的。所以你要也要，不要也得要，不要就是看不起佛也看不起我。我只想跟你做个最好的朋友。刘丹红说，我和你萍水相逢，刘丹红说，我对你又不了解，怎么做朋友呢？吴成飞就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给刘丹红看，又说，我这个人很直爽，我呢虽然有老婆孩子，她们都在云南，我跟老婆感情也不好，正在闹离婚。刘丹红说，那我们还是先做个普通朋友了解了解吧。趁着刘丹红去洗手间的时候，吴成飞将那个翡翠挂件塞进了刘丹红的提包。刘丹红回到家里，打开提包一看，拿着翡翠好暖心，心里想，这个男人才貌双全，是个成功人士，倒是很体贴执着呢。
刘丹红潜心研究股票，她用吴成飞那个账号，加上自己的账号，时逢牛市，股市红火。一个多月下来，炒来炒去居然赚了有100多万。刘丹红很高兴，她想，原来做企业，投资那么大，一年下来，利润也不过如此。她打电话给吴成飞说，吴老板，赚了这么多，我要好好感谢你。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好吗？吴成飞说，哪里能让女士请吃饭呢？那我也太没面子了。这仅是个开头啊，那有的人在股市成亿万富豪呢！今晚来我家看看我的珠宝好吧？刘丹红说，好啊。
吴成飞住在福田南边沙尾村附近的蓝湾半岛花园，那是一个豪宅，楼顶可以看到深圳湾，遥望对面是香港的元朗。刘丹红穿一条牛仔短裤，上身穿红色的短袖衬衣，丰满性感，显得十分风姿绰约。走进花园一看，里面是一个大花园。有一排十几尊汉白玉西洋式的人体雕塑，有爱神维纳斯，阿波罗神等，还有游泳池和网球场。人行道旁种的是芒果树和一长排椰子树，兼具西洋风光和南国景色。吴成飞住在顶楼38楼，是一个二百多平方米的大户型。进门一个屏风，前面一个带灯大鱼缸，里面有假山带楼台亭阁，游弋着金龙鱼和一些热带鱼。屏风后堆了一大堆黄色的石头。壁柜里摆满了各种翡翠和其他的宝石，琳琅满目。大厅里有一台80寸的大彩电，沙发旁有个大大的按摩椅。拉开蓝色天鹅绒的阳台窗帘，对面深圳湾和香港的景色一览无余。吴成飞从冰箱中拿出已经点好送来的日本寿司和料理，再加两杯法国香槟，就和刘丹红两人慢慢品尝。刘丹红就问，你的屏风后堆一大堆石头是干什么用的？吴成飞说，这你就是外行了，你知道赌石吗？这些石头都是从缅甸矿山运过来的翡翠原石。这每一块石头，都是要有内行的眼光才能挑出来的。我这些石头，每块里面含的翡翠的等级都是比较高的，一般的外行往往赌输，这一块石头有时候看上去比较好，可是用电锯一切开，是块废料。往往有些人就是几百万打水漂，倾家荡产。吴成飞拿出一块切开的石头给刘丹红看，这块外表黄秃秃的毫不起眼的石头里面竟然是一大片翠绿晶莹的上等翡翠。吴成飞说，这块石头我赌石用了10万，可是把这个里面的料做成手镯后，要价值200万。刘丹红说，这种赌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靠经验和技术吧。吴成飞说，如果毫无技术，成功率只有几十分之一，有技术也只十分之一。这跟股市差不多，技术占三成，赌性占六成。但是，你去澳门赌那种猜大小，那个赢率占四成左右。赢率最低是买彩票，那种赌法，才几十万分之1的赢率。
吴成飞又带刘丹红看了他壁柜和书房里各种各样的宝石和藏书，介绍识别真假好坏的方法。刘丹红说，我在你这真是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啊。吴成飞拿出一个两颗核桃大的白光光的动物雕刻，说，这叫貔貅，这是一块和田玉做的貔貅，你知道貔貅的作用吗？它是发财的标志，捏在手里，就是要多摸它的屁股，经常摸，财运就来了。这块和田玉是最好的，上等的羊脂玉，你看它很油润的，看上去油腻腻的，现在很难搞到这种玉了，价值五十万。刘丹红将那貔貅拿在手里，感到一股暖流穿心而过。吴成飞说，这块玉我就送给你吧，作为对你炒股的奖赏。刘丹红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要。就将貔貅塞回吴成飞手里。吴成飞抓住刘丹红的双手说，今天你必须收下，否则就看不起我。两个人推来推去，吴成飞弯下腰，将貔貅一把塞进了刘丹红的牛仔裤兜里。他的头一下碰到了刘丹红高耸的胸部，刘丹红像被火点着了一样，抓着吴成飞的手半推半就。吴成飞也像被火点着一样，一把将刘丹红抱在了怀里，喃喃地说，丹红，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我为你真是朝思暮想呢。刘丹红的脸红了，她软弱无力地说，你别，别这样，吴老板，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吴成飞说，爱情的力量是任何篱笆围墙限制不住的。刘丹红早也对这个很性感的男人有感觉，她抗拒不了他的攻势，她渐渐放弃了抵抗，软软地彻底敞开了怀抱，吴成飞的嘴唇贴上了她的红唇，两个人热吻起来，在地毯上滚来滚去不知多久，吴成飞将她抱进了卧室，他们两人如糖似蜜如鱼得水如胶似漆地连在了一起。
这以后，一来二去地，他们两个就搞成了情人的关系。有时候在刘丹红的住处，更多时候就在吴成飞家里。有一次吴成飞的老婆来深圳探望他，事先也没通知，大概也是怀疑他在这边有外遇。幸好，他们是在头一天幽会的，没留下痕迹。刘丹红就说，你不是说你要跟老婆离婚了吗？什么时候？你快一点嘛。吴成飞说，这个离婚需要双方都愿意，那就很容易，去婚姻登记处直接申请，当天就搞定了，但是，一边愿意一边不愿意就很麻烦，我老婆不愿意离，她说要分我的一大半财产，还有小孩的抚养问题，所以在扯皮，扯不清楚，一下离不了。刘丹红说，我再给你半年时间，再离不了，那我们就分手了。吴成飞就把刘丹红紧紧抱着，宝贝千万别这样说，我是真心爱你的。有时候命运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们多多和命运作斗争吧。
何胜亮多次约刘丹红见面，她总是推三阻四的。何问她，你莫不是已经有了男朋友？刘丹红说，是有人在追求我，但是主要是工作实在太忙了，我又在学习，抽空再见面吧。
二十二
星空深邃，祸福交替，大千世界，永恒不断地变化才是不变的真理。
杨明志时来运转了。人世间各种特殊关系永远是走捷径转鸿运的敲门砖。
他父亲的一个老战友张云轩是广东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杨明志从小就和他熟悉，他不甘心窝在江城这小地方虚度一生，就多方活动，朝中有人好做官，阴差阳错，加上杨明志烈士子女的特殊身份，这是个金字招牌，于是张就介绍杨明志调到了深圳，在一个管经济的政府部门当上了处长，这还是一个很有实权的单位。杨明志调过来，工资翻了几倍，按处长待遇，又在公务员小区梅林一村分了一套4房2厅的宽敞住房，上下班还有小车接送。一夜之间，身份如春天的洪水连涨再涨。这个年代是讲究经济的年代，发展是硬道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简单又复杂，简单在于不谈政治了，复杂在各种利益关系盘根错节。
瞿志高和李碧君的婚姻亮起了红灯。原因是瞿志高坚持要下海自己开厂，他认为，在工厂打工没有前途，而李碧君认为他做制造业风险大，江湖风险大，学卢大伟经商才好，否则还是在大工厂里比较安稳。可是瞿志高也是个脾气很固执的人，他们两人的属相都属虎，有人说，这一个笼里关不住两只老虎，平时他们就爱争争吵吵，碰到这样的问题就更是针尖对麦芒相持不下，因为瞿志高要去投资，要拿出两人的积蓄几十万，这个问题就像割了李碧君的肉，坚决不同意。瞿志高就说，那就算我借你的钱吧，李碧君说，你说得好听，你把生意做赔了，你拿什么来还？你去偷去抢？瞿志高说，那我拿一半去，剩下的一半归你行不行？李碧君说，那也不行，我们两个人的共同财产要两个人一起同意才行。你不为我想，你要为孩子以后上大学买房着想啊。瞿志高说，我现在对这个机械制造行业很熟悉，我摸底了，靠我的技术，买几台机床，结合市场需求，技术也不成问题，唯一就是资金。我用的是数控机床，一台要十几万。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市场上，你只有规模做大，竞争力才强。李碧君说，你死了这个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去冒险。我看自己创业破产的人最少要占不死不活，只有5%才算勉强成功。还累得要死。
俗话说夫妻本为同林鸟，有难临头各自飞。瞿志高固执己见，仍然去私自买了几台机床，在深圳的龙华租了一个场地，雇了几个工人，就开起了工厂自己做起来。李碧君就要跟他离婚，瞿志高又不肯，李碧君就说，那我们写个协议，你赔多少跟我无关，我不承担这个夫妻共同债务。瞿志高说，那好吧，于是他们就签了这个协议，瞿志刚就搬到厂里去住，全力以赴创造他的事业辉煌。
杨明志春风得意，那天他就把这些老乡都请到香蜜湖食街的一家酒楼聚会。一桌海鲜鱼肉十分丰盛，加1瓶茅台酒，两瓶法国拉菲红酒。大家举杯祝贺他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卢大伟说，人说是孔雀东南飞，明志你这是龙凤东南飞啊。杨明志说，哪里哪里，这是时势推人走。我初来乍到，情况不是很熟悉，深圳的风俗民情知道得不多。以后啊，还要向大家多多地请教。想想真是不容易啊，也真想不到我们大院里儿时的朋友们，几十年后竟然一起聚会到深圳。哎呀，就是可怜的冯春玫，真是红颜薄命，死得可惜，可惜，太可惜！一谈到冯春玫，在座大家都是唏嘘不已，为她悲惨的命运而叹息。
何胜亮说，明志你来深圳也真是不容易，深圳的干部一般就分成地方派，还有就是从东北吉林来的那一拨，再就是几万工程兵转业，军队干部那一拨，医疗和工程技术人员中，湖北来的比较多，早些年高学历的博士很少，稀为贵，一来就是处以上的待遇，现在博士后也多了，不值钱了。杨明志说，说到底还是要靠能力，文凭只是一个名片。刘丹红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夏天炎热的时间长一点。从5月到10月，一出门就要出汗，蚊子也多，我家里就装了纱门纱窗。杨明志见李碧君和瞿志高两人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话也少，就问，志高，碧君，你们俩人一切都顺利吧？瞿志高说，我最近下海了，自己开了一家机械厂为外资企业加工零部件。事业刚起步，所以压力很大。李碧君在旁边翻着白眼珠，他现在当老板了，家都不顾了。杨明志说，事业再重要，家庭是基本的，家和万事兴嘛！杨明志兴致勃勃地为大家又斟满酒杯，他举起酒来，高声说，来，来，来，祝大家身体健康，家庭和睦，事业顺利，干杯！他带头一饮而尽，大家也跟着举杯畅饮。杨明志说，大家难得一聚。今天一定要尽兴，吃好喝好。大伟，我们两个来划拳玩好吧？这种划拳游戏是北方比较流行的，他们从父辈那里学来，那划拳口诀就是：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六六顺，七个巧，八仙寿，九连环，全来到。杨明志与卢大伟划了五个回合，卢大伟输了四次，喝了四杯，酒一上头，话也多起来，明志啊，你现在是官运亨通，芝麻开花节节高，老弟我这是财运不济啊，这两年投资什么就赔什么，在陕西搞一个高尔夫球场，精力投入巨大也耗费巨大，不少是用来应付打点官场，重重审批，层层难关，搞来搞去，还是没有赚到钱，赔了。在上海那个娱乐城，投进去也是不菲，但是官场上的障碍多，工商税务城管环保卫生公安都是要进香的菩萨，加上还有黑社会捣乱，搞得也是铩羽而归啊，现在又转战国外，在俄罗斯投资一个烟厂，看看这次运气怎么样。明志你现在是鸿运当头，俗话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抓住这个时机，要好好地实现自己的价值。大家听得目瞪口呆，何胜亮说，大伟，你这港商的身份有先天的优势。胜败乃是商家常事，我看你是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那比起我们来不知强多少倍了，我们这些工薪阶层，哪有出头的日子。李碧君撇嘴说，商场是战场，工厂就是赌场了，那比枪林弹雨的战场我看还要恐怖，有人就是不识好歹，非要进去冒险，哼！瞿志高说，人生看看哪里不是赌？人生就是一场赌嘛？搞股票，搞投资，哪里有一条光明大道，就笔直走通的？鲁迅说得好，世上本无路，人走得多了才成了路，就是要靠人闯出来。在政坛上，也不能说没有赌性，你要迎合各种上下之间的关系，处理不好，还不是爬得高跌得重。
杨明志说，不说这些哲理了，难得一聚，今天应该尽量放松，我们都来编诗歌，行酒令好不好？何胜亮说，好啊，你先说。杨明志说，轮流说，每句都要带有一个酒字，五秒说不出来就算输就要喝罚酒。于是他先说，相聚都是知心友，我先喝俩舒心酒。何胜亮接，路见不平一声吼，你不喝酒谁喝酒？卢大伟想了想说，市场经济搞竞争，美酒壮胆就必胜。瞿志高说，一条大河波浪宽，端起酒杯咱就干。李碧君红了脸说，爱要怎么说出口，倒在杯里全是酒。刘丹红憋了一会说，天蓝蓝，海蓝蓝，一杯一杯往下传。杨明志笑说，呵呵，你超时了，而且又少了酒字，罚！刘丹红羞涩地将酒一饮而尽。
大家酒足饭饱，又去卡拉OK包厢唱歌跳舞。刘丹红的歌声最甜美，引来大家不断鼓掌，特别是唱老电视剧渴望的主题曲，引来人人共鸣：有过多少往事，
仿佛就在昨天，
有过多少朋友，
仿佛还在身边，
也曾心意沉沉，
相逢是苦是甜?
如今举杯祝愿，
好人一生平安，
谁能与我同醉，
相知年年岁岁，
咫尺天涯皆有缘，
此情温暖人间。
酒后饭罢，他们又成双结对地跳起舞来，只有瞿志高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里喝闷酒。
二十三
斗转星移，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当年的bb机早已被手机取代，手机屏幕也由黑白变成了彩屏，甚至取消按键，用触摸屏，彩电也由普清变高清。汽车也逐渐走进大众家庭，代价和全世界一样，是环境污染越来越严重，动植物种类越来越少。
何胜亮一直追刘丹红，但刘丹红总是避而不见，他知道她有太多选择，但仍然锲而不舍，幻想她与自己相好。妈妈劝何胜亮，还是要尽早重新成立一个家庭，最好还生一个儿子。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一个人到老了，孤苦伶仃没人伴，会很凄凉。何胜亮说，好吧，我就多找找有缘人吧。
市场经济下，深圳有很多的婚姻介绍所，交几百元钱，附上户口以及身份证等信息，再加上几张相片，就可以入会。何胜亮就去荔枝公园附近一家由团市委开的婚姻介绍所，进去一看，里面面积不大，一个柜台后面，有两三个工作人员，交费交证件复印件和照片入会后，工作人员就拿出一些相册，每页有女士的生活照片，后面是她的简介，年龄，职业，身高，婚姻状况，小孩情况，学历等等基本信息。何胜亮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一共有好几大本，大约有两三百人，他挑了几个，工作人员就说，要把你的信息告诉女方，女方愿意后，就可以见面谈了。何胜亮觉得这种方法对男女双方都提供了更加多的挑选的机会，比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方法，选择余地要大很多。但是这种方法的不好之处就是：挑选余地太大，导致双方挑花了眼，高不成低不就的情况很多。
接待室旁边有一个大房间，被隔成了许多小小的单间。里面就放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桌上放个小花瓶插朵假玫瑰花，供心仪的双方初次会见用。何胜亮就利用晚上和周末的时间经常去这家婚介所，寻找缘分。
何胜亮见的第1个姑娘，是叫韩大芬的东北姑娘。她高挑白净，容貌秀丽，比何胜亮要小8岁。何胜亮是个心理十分理智的人，他想，挑选爱人的标准第一是要有感觉，第二是基本条件还可以，第3点就是价值观，性格脾气，生活习惯要合得来。尤其是生活习惯很难了解，要经过一段生活才能了解，这个生活习惯就包括饮食起居的习惯，爱好及有无不良嗜好，待人接物，以及消费。这个姑娘属于一见钟情的类型，他一看就喜欢上了。自我简单介绍一番之后，两人就深入地聊起来。
何胜亮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韩大芬也不插话，只是默默倾听，然后韩大芬说：我是黑龙江五常县那嘎搭的，前几年被招工到电信局当接线员，后跟本地的一个农民家里的小孩结了婚，有一个女儿。你知道本地的农民很富，他们用那个宅基地盖1栋楼，不用做事，靠收房租生活。本来可以顺顺当当地过日子。可是前年遇上一件事，改变了我的命运。就是我的妹妹韩晓芬在珠海那边当兵，也提干了，是个上尉军官。那时遇到大裁军，要转业。但是部队规定只可以转业到家属所在户口的地方。她又不愿意回东北。我父亲就教我假离婚，让我老公跟我妹假结婚，这样呢，她的户口就可以转业进入深圳。我父亲是个地道的东北农民，思想很原始，他说只要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为了妹妹的幸福，于是，我就答应了父亲的请求，和我老公假离婚，让我妹子跟他结婚了。可是我妹子转业到深圳后，我这个丈夫他变心了，假离婚变成了真离婚，可把我气坏了。这有两年了，所以呀，我考虑年龄一年比一年大，还是再成个家吧，所以就来这里寻找了。这个姑娘属虎，又是东北人，所以说话特别直爽，何胜亮也喜欢东北人直爽，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这次见面后，又见过两次面。但是这个姑娘又找到了比何胜亮条件更好的一个小老板，是在南山区做宠物生意的，于是，他俩最终还是没谈成。但毕竟两人通过了解，知道了对方的经历，也做了朋友，以后还有联系。这后来几年，她的经历更是曲折。几年后，何胜去她家帮修电脑，这才得知，韩晓芬是个水性杨花不安分的人，转业到深圳一家执法部门，当了干部，就跟上级的处长好上了，当上了二奶，那个处长是个贪官，贪了不少钱，给她送一套房，还送他一辆红色的小汽车。那时汽车还不普及，所以是一份重礼。
而且有更可笑的连环闹剧，她闹着跟韩大芬的前夫离了婚，然后和他原来在部队中的一个情人好上了，跟他结婚后将这个情人调入了深圳。韩大芬跟那个小老板结婚后被那个小老板包养，也不做事。几年后，这个小老板破产了，没办法，给了她8万块钱，两人又分手了。韩大芬怨父亲和妹妹害了她，就经常责怪他们，她父亲也是个很凶狠的人，曾把她打得头破血流，但毕竟血缘关系血浓于水，一家人还是和好了，他们一家人开了一家饭馆，那年春节何胜亮去她家，看见姐妹两个人穿一身的红，汽车也是红，饭馆里面也是红灯笼红桌椅，真是东北的风味，大红大绿，这生意以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韩大芬当时是有意投入何胜亮的怀抱的。可是她那几年没做事，体型已经变得臃肿肥胖，何胜亮是爱美之人，感觉没有了，所以缘分就没有了。
这深圳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既有大批的高素质高学历人才，又有不少黑社会的渣滓来到深圳。
何胜亮见的第二个姑娘名叫胡兰玉，长得白净高挑苗条，容貌俊秀，特别是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一番寒暄互相介绍之后，深入地了解，胡兰玉也说起来她的经历：我父母都是四川大学的教授，哥哥姐姐都是博士，毕业后去国外，姐姐在英国当医生，哥哥在美国是计算机教授。弟弟也是电子工程师，现在正在准备移民美国。兄弟姐妹五个中，就我不争气，只是个高中毕业生。我的前夫是个少年班的大学生，十一岁就上了大学，智商特别高。他是青海人，家里兄弟姐妹九个，就他一人出人头地。他是一个电子工程师，调来深圳工作后，我就随迁来了。我们有一个儿子，本来生活稳稳当当的。可是，他是个很孝顺的人，特别照顾他的家庭。他觉得这份工资太少，不能帮助他家里父母兄弟脱贫，所以他急需要多挣钱，这样他居然走上一条匪夷所思的道路！何胜亮惊奇地问：那是什么道路呢？胡兰玉说，他贩毒！何说，那不可能吧，胡说：情况就是这样，是千真万确的，他是被重庆某大学的一个教授诱惑的，他们利用高技术手段，可以自己制作一种新型的毒品。由于他们的智商很高，手段很高明，至今没有被破获。但是在毒品的贩运过程中，他们与黑社会产生了矛盾，导致拖欠黑社会几百万的资金。黑社会就经常上门催债，好恐怖啊，他们拿刀威胁我和小孩，甚至有一次，进门来就直接拿打火机点燃窗帘，吓得我几天几夜睡不着觉。这种情况下婚姻是无法持续的，我只好跟他离婚了。好在小孩特别聪明，大概是继承了他的基因，学习很好，一直在学校成绩名列前茅。他肯定以后是要去美国留学的，哥哥已经为他找好了学校。何胜亮和她聊得很开心，觉得两人还合得来，这是个通情达理的贤妻良母式的人。何胜亮还去她家帮修电脑家电，她家的装修很普通，但是家具都很名贵，她喜欢收藏古董，光一套黑檀木的餐桌就价值几十万。不过他俩没谈拢的原因还是由于出国的问题，她说，我父母也到美国去了，我不久也要内退去美国，内退就是国家的一种新政策，企事业单位可以为不到年龄的员工提前5年左右办内部退休，由企业发一点工资，并且交社保，交到女满50，男满60就可以到社保局去正式退休。她儿子也要去美国，她多次建议何胜亮准备和她一起移民美国，说她哥哥可以帮忙办完手续。可是，何胜亮还是觉得年纪大了，去美国要从头打拼，前途还不定。还有一点，觉得他们在政治上有差异，胡特别亲美，可能和她的家庭背景有关。但是何胜亮对美国的印象很不好，觉得这个国家太霸道。更可气的是，美国一直是中国最大威胁，台湾若不是美国早就回归中国了。所以他俩还是有缘无分。他们一直保持联系，作为朋友交往。后几年，她真的移民美国了。她在婚介所也见过不少的人，但是呢，都没遇到合适的。他跟何胜亮谈到过各种各样的令人哭笑不得的奇葩的人。后来是她哥哥介绍了一个纯正的美国白人，跟哥哥是原来的同事，结婚以后就直接移民美国了。她说，到美国时，公公婆婆和老公一起在机场接我，公公婆婆惊奇地说，哦，你像一个美丽的baby。那时她已40多岁，确实也很显年轻。她儿子学习成绩特别优异，是在广州读完大学以后，考取的美国的公费研究生，在美国毕业后就直接移民留在美国了。
不过何胜亮认为他的哥哥特别有经济头脑，早些年胡兰玉说她哥哥建议她买房，以后房价会大涨，当时她在保税区就买了一套，何本来有能力买，那时首付可以只要一成。但是他没有买，他用那本可买房的钱买了一辆车，满足了自己的享受的欲望，那是一辆东风雪铁龙爱丽舍的普通家轿，迎合了当时学外语学车的两大潮流。几年后房价涨了几十倍，她四十万买的房涨到了六百多万，这点让何胜亮懊悔万分，两人聊起此事还常常被胡兰玉耻笑。
何胜亮见过的第3个姑娘是蒋福莲。她也是个东北女性。人们说东北是冰天雪地出美人，她瓜子脸大眼睛，身材前凸后翘，丰满动人，她是个知识女性，大学毕业，原是长春团市委的干部，深圳改革开放后，从长春调入了大批的干部，甚至包括前任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是长春来的。她任南山区政府的一个科长。吉林和黑龙江的口音与北京很相似，而辽宁的口音就比较重一点。两人简单介绍过后，她也谈起了自己的身世：我是地道的长春人，在大学学的是哲学，前夫在长春是有名的诗人，夫妻俩一同调入深圳，他在南山区担任宣传部副部长，我们有一个女儿。刚来深圳头几年还比较稳定，但是市场经济下，各种诱惑无孔不入。改开头几年，人们纷纷下海找钱，后来又是找性。她前夫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他是深圳市第一个从体制内弃官从商的人，当年他宣布辞职，引起深圳官场的震动。他下海开了一家广告公司，钱赚得不多但人累得够呛。前夫后来就被一个比我年轻二十岁的小三勾引了。我是个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人。纸也包不住火，暴露后我们就摊牌离婚了。更难过的是禍不单行，不久后女儿刚大学毕业就遭遇了车祸，重伤险些丢命。不过我很感谢上天给我女儿留了一条命，并且没有毁容。离婚后我前夫还经常来骚扰我，上我家里来要发生关系，我就躲着他，两个人绕着桌转来转去。何胜亮问道，那您的生活习惯如何？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呢？蒋福莲说，我的生活习惯很简单，消费也很讲究实用，这和你一样，但是我的爱好有一个与众不同，我资助了十几个孤儿。这是由于，我在社会上经常看到一些流浪的孤儿，很可怜。我是信佛的，虽然也是党员，但我觉得这两个身份不冲突，都是要做好人。我很有爱心，我在业余成立了一家社会福利院，拿到了证书，帮助那些无父母的孤儿，减轻社会的负担。何胜亮说，就从这一点看你是100%的好人，现在的社会像你这样的好人越来越少啊。何胜亮对她很满意，有意和他共结良缘。也去过她家和福利院，帮她修理电器电脑。但是选择毕竟是双向的，蒋福莲可能对何胜亮感觉不到位。她的福利院资金面临紧缺，她想找一个有资金能力的人帮她维持这家福利院，于是他们没有谈成。他们之间断断续续一直有联系，几年后何胜亮听说她得了乳腺癌，乳房切除，他买了一大包的礼物去她家探望，看见她家里有一个男性，也是东北人，估计是她的男友。
何胜亮还陆续见过和接触了解过一些女性。
罗荣琴是个来自武汉的富婆，比何胜亮小5岁。她身高有1米7，是个当模特的料，身材面容皮肤都姣好。她和何胜亮聊起自己的经历：我和前夫本来都是武钢的工人，有两个女儿。90年代初，那时的钢材特别紧俏，我前夫的一个亲戚在武钢销售处担任领导，通过这个关系，他可以搞到大批的计划内的钢材，那时双轨制，搞到货就可以翻倍地卖到市场上。那时仅仅一两年的功夫，我们就赚了三千万，是典型的先富起来的人。那时有句话叫做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我的前夫就背着我在外面养起了小三，结局是分道扬镳，两个女儿一人一个，我分了一半财产，就来深圳开了公司。我现在不敢开车，因为前几年我开车出过车祸，在一个农村的道路上撞死了一个老人，赔了几十万。实话说我现在有一个男朋友，但是他很不争气，事业一无所成，我给了他200万，他说有一个新产品是专利技术，搞了两年没有任何起色，钱也打了水漂。何胜亮说，那你还不赶快离开他。她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对我是知根知底，很难抛掉。我说要跟他分手，他死活不肯。有一天，从社区里出来，他堵在我的车上，我要开车走，他就扒在我车头引擎盖上，引来邻居们围观。后来我是打了公安局110，才赶走他，但是他到现在还是经常死缠不放。那天，罗荣琴从武汉坐飞机回来，说行李多要何胜亮去机场接她，在大巴上她的头就靠在了何胜亮的肩上。何胜亮经不起这种诱惑，到了她家，两人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嘴唇在对方脸上相互乱吻，罗荣琴年轻时当过运动员，这方面的需求特别旺盛，干柴遇烈火，简直是反客为主，压在何胜亮的身上让何胜亮招架不住，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她拿出自己的证券账户给何胜亮看，那里面的股票价值有1000多万元。她说，你人好，又是技术人才，我很中意你啊。可是每当何胜亮提出结婚的话题时，罗荣琴总是躲躲闪闪支支吾吾，说，条件还没到位，还要多了解。何胜亮说，那你是不是嫌我穷呢？她说，不是啊，要等到他不纠缠我再说。
几个月后，突然，打电话就找不到她了。去她家一看，门上被法院贴上了封条！何胜亮满心疑惑，后来多方打听，在法院才知道，原来她与人合伙开了一家炒外汇的公司，那时深圳这种公司很多，是非法的地下经营，诱骗不少客户投入大资金，还加上多倍杠杆，就是一万可以透支几万几十万来炒作，但一旦账面赔本很多就强制平仓，坑害不少人悲惨地破产，她被判了三年徒刑。由于不是亲属，何胜亮也无法探望他。几年后，得知她从狱中出来，两人在咖啡厅里坐了几次，她谈到那段悲惨的经历，她说，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先是关在看守所，被关了一年，等待判决，住的是一个地铺，几十人住在一起，共用一个大马桶，大小便都在那里，夏天热臭得要死，又有蚊子叮咬，冬天冷得要命，吃的就是粗茶淡饭，那简直是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好，这难道是上天对我的报应？何胜亮说，你现在应该转运了，经过大难必有大福啊。罗荣琴笑笑说，我现在还有点钱，已经办好了投资移民手续，准备去加拿大。后来，他们通过邮件来往，得知她在加拿大买了房子，花了700多万，女儿也过去在那边结了婚，婚礼十分隆重，但据她说在那边买房每年要交房地产税，和内地不一样，交地产税的钱简直比自己租房还要高，但是永久产权，不像内地商品房只有70年的产权。至于工作就很难找，不过那边的福利很好，工作十九月后可以享受福利，靠各种失业救济也可以生活。这就是很多人愿意移民的主要原因吧。
何胜亮后来又见了沈霞飞，这是个典型的四川妹子。四川这个地方古来由于经历的战乱比中原地区少，被北方少数民族混血的少，所以保留了中原民族的基本的特质。沈霞飞容貌秀丽肤白苗条，打分应该算是漂亮俊秀那一种。她娓娓谈起自己的经历，我是从部队转业的，原来在空军的轰炸机部队当一名军医，部队驻扎在山西大山里，我的前夫原来就是轰炸机的驾驶员。早些年我们的飞机质量还不过关，加上老旧，所以经常发生空难。我作为医生，飞行员经常要接受我的体检，不少很熟知的战友，眼看一个个地离我而去，我那时可以说是眼泪都哭干了。改开后，地方的民航公司大批接收部队的转业飞行员，我和我前夫就调入了南航公司，他当上了民航飞机的驾驶员，我就在南航担任医生。驾驶员的待遇很高，月薪高达10万多，主要是飞行补贴。我们是深圳最先有车的那一族，生活本来过得有滋有味。我们有一个女儿，不像有的小孩长不开，我的女儿各方面都长开了，五官，身材，皮肤等都上乘，就像个小仙女。但是飞行员不是生活在世外桃源，我们住在华侨城，我前夫不知不觉就染上了赌博的坏习惯。回家休息时，就经常打麻将，通宵达旦，输赢几千几万。他在麻将桌上被一个女人给勾搭上了，这个女人长得不怎么样，不知用什么方法赢得了我前夫的心，听说她床上功夫很厉害。人们说赌博跟吸毒一样，沾上的也很难改掉，有的赌棍就是被砍手了也改不掉，这是真的。我这个前夫，就是嗜赌成瘾了。他赌博以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开飞机，甚至还出过一次事，在外地降落时飞机滑出了跑道，被停飞一年。我反复规劝他也没用，我甚至去牌桌上打过那个女的。那个女的却说，你自己管好你的老公啊。我也是独立的女性，也不是离了他不能活，这样两人就分开了。
我这医生的工作很清闲。所以我业余就开了一家石材公司。实话说是我的一个朋友转手给我的，他是一个高干子弟，来深的时间比我早很多，因为有背景，所以呢，在各方面的关系都打得开，这家公司的生意也好做，可以轻易地承接一些酒店大厦的大理石装修用材。那个朋友，实话说是个有妇之夫。他虽然爱我，但是他说这个妻子特别贤惠，他实在不忍心抛弃她，两个人不可能离婚。这就是社会上说的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吧。我也不愿意长期维持这种小三的关系，所以就来婚介所寻找了。何胜亮听了，心里面虽然很喜欢她，但是也不免感到心存芥蒂。她后来甚至让他这个朋友开车接何胜亮，去朋友的公司帮修过电脑，这是事后她才告诉他的。同时她也在挑选寻觅之中，所以两个人始终没有进入谈婚论嫁的地步。她有一个特长就是唱歌唱得特别好，在卡拉OK歌厅里，何胜亮被她甜美的声音所迷醉。她说她靠歌声和酒量，在商场上赢得了不少的生意。后来几年，她有一次去云南进货大理石材，在山区出了车祸险些丢命，而且面容被轻微地毁容了。
后来有一次，她说要给何胜亮介绍一个成都的有名的富婆。何胜亮说见见也无妨。何胜亮就在华强北一家火锅城设宴款待她和那个富婆还有几个朋友。可是何胜亮见了那个富婆，看她相貌平平，心里没有一点感觉，所以过后也没有邀请她再见面。沈霞飞觉得大惑不解，打电话来说，老何啊，你究竟要找什么样的人呢？她这样优秀的人你还看不上吗？何胜亮说，没感觉呀，没办法，但还是要多谢你。
男人重貌，女人重才，低素质的男人女人都重财，这是人之常情。
何胜亮又见到了徐雪鹰。这是一个堪称容貌完美的女性，几乎达到倾城倾国的地步，美丽动人。她是原长春歌舞团的台柱子，随丈夫调来深圳。初次见面，何胜亮就被迷倒了，那是真正地一见钟情，可以不顾一切地为她付出。她的声音像银铃一样动人：我是满族正黄旗人，就直接是皇族血统，努尔哈赤是我的祖先。我一家都来深圳了，哥哥在深圳政府部门工作，是公务员，姐姐自己开服装公司。我有个女儿叫妞妞。母亲退休来深圳，继父也跟她一起来的，亲生父亲还在东北。我的前夫是机械工程师，上海人。何胜亮问，你这么美丽，你丈夫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她说，是我要离的，不得不离。那到底为什么呢？她沉默一会才说，他犯了法！何问，犯了什么法？她说，那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不好说。他并没有被抓到，我劝他，但是他不改，所以只好分手。我们离异两年多以后，他被人发现一个人死在家里，是由于心肌梗塞，当时年龄才四十二岁。死后多天有臭味了，才被发现的。到现在都没跟妞妞说，她年纪小，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何胜亮笑着说，你是满族，听说满族人不吃狗肉，这是为什么呢？徐雪鹰呵呵一笑说，你还知道的不少呢，满族不吃狗肉，传说是满族的开国皇帝努尔哈赤在遇难时被狗和乌鸦喜鹊救过，所以他下令不准吃狗肉和乌鸦喜鹊。但是实际上是一种民间的习俗，对过去以狩猎为生的满族人来说，狗是左右臂，是猎取生活资料的主要生产工具，满族人出猎时以狗为向导，跟踪追捕野兽，好的猎犬，不但能寻踪报讯，还能直接捕获野味，所以满族人对狗十分偏爱，有的地方在满族姑娘出嫁时，还有把狗作为陪嫁的习俗。后来，努尔哈赤统一了建州各部，建立后金国，他始终不忘义犬舍身救命之恩，不忘乌鸦喜鹊搭救之情，告诫后世子孙，永远不得伤害狗和乌鸦喜鹊，这条规定一直被满族人遵守至今，世代相传，这就是满族人不吃狗肉的由来。
徐雪鹰又说，我们歌舞团改制后，演员们自己下海找出路。好在分了一套小房子，有个栖身之所。我就利用自己的专长组织演出。还找内地的明星来深圳，搞广告宣传演出。原来是享受惯了在象牙塔里的生活，在市场的大海里博击还真是不容易。目前看来，还做得不错。哥哥姐姐们都说我上正路了。何胜亮很希望和她发展关系，后来还多次去她家帮她修电脑修电器。她妈妈和哥哥姐姐对他都很满意。劝她就跟他算了。可是后来，他妈妈告诉何说，她对何胜亮没有感觉。何胜亮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说，不会像有的人那样死皮赖脸地去追求女性，强扭的瓜不会甜。他妈妈是个老知识分子，与何很谈得来，她有严重的冠心病，装了心脏支架，很希望见到这个美丽的女儿早日有一个归宿，但是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几年后何胜亮得知她妈妈冠心病复发去世了。后来，徐雪鹰和一个上海的老板同居了几年，也没有修成正果。好在她女儿妞妞很争气，大学毕业后去美国留学，她说，当时拿到美国的签证是很不容易的，移民官很轻易地说你有移民倾向就会拒签，但是很奇怪，她女儿很清纯美丽，背个双肩包，移民官见了，二话不说就给签证了。她后来靠自己的拼博拿到了绿卡，又入了美国籍。她也跟随女儿移民美国了，但是经常回深圳这边来，因为她的事业还在深圳。
何胜亮又见的是一个自己的家门，她叫何晶。有句老话说是同姓不结婚，500年前是一家人，现在也不讲究这个了。看她的资料写的是：香港某公司总经理，港藉，籍贯四川，身高1米67，离异，有一个儿子。那时是夏季，她穿一件黑色的低胸长裙，深深的乳沟都露出来了。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雪白晶莹。左手食指上一颗大大的钻戒特别醒目。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式的女人。大眼睛，高鼻梁，一头披肩秀发，身材丰满，皮肤特别白和光滑柔润。何胜亮约她在国贸大厦附近的一家名叫老树的咖啡厅里见面。咖啡厅是情人约会的好地方，灯光幽暗，布置优雅，桌子两边是两张藤吊椅，悠悠晃晃，有那种逍遥感。何晶说喝了咖啡睡不着觉，何胜亮就点了两杯60元的冰镇橙汁，插上吸管，两人就聊了起来。何胜亮是那种很有女人缘的男人，否则，一般的女士见面就很快借口脱身走了，第1次没感觉也不会见第2次面，从她眼睛就看出对何胜亮满意。她就聊起了她的经历：我老家在四川成都，父亲是抗日时期的老干部，是四川省经委的一个副主任，我的前夫是成都一个公安局的干部，我觉得他很没有出息，就看不起他，我们有一个儿子。我属龙，是那种事业心很强的人。深圳改革开放初期我就和他离婚了，到深圳来打拼得很累。后来我认识了一个香港的高级公务员，他大我很多，通过和他结婚我就入了香港籍。我这个前夫前几年就退休了，已经脱离了这个社会，我跟他没什么共同语言就分手了，我现在是香港一家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不过市场经济下，竞争很激烈，公司随时都有可能倒闭。我在香港属于夹心层，就是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香港的政策，工资低于1万港元可以分政府的公屋也就是低租房。1万到3万之间的，可以排队购买居屋，就是低价的房屋出售给个人。收入超过3万的，就没有分房的资格。我的收入是超过3万的，所以就没有资格分到政府的福利房。所以我就在深圳布吉桂芳园自己买了一套商品房，比香港的房子要便宜好几倍。但是这样就造成如果在香港上班很不方便，在深圳的收入又没有香港高。所以我现在在深圳也开了一家服装厂，委托朋友在经营。这几年有一个又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一直在追我。他是国家安全部门在香港的特工，明面上是商界的商人。香港是自由港，是世界各国间谍活动的乐园。我和他维持了几年的情人关系。他的那个老婆很厉害，他是个怕老婆的人。两人离婚不可能，我想摆脱他也始终摆脱不了。去年，他在一次秘密行动中，被敌国的特工杀害了。我偷偷地参加向他遗体告别。据他的朋友说，他死的时候是死不暝目的，我知道他最爱的是我。人生的命运真是很奇妙，有缘无分的事是一种痛苦与甜蜜交织的交响曲。何胜亮很中意他，于是就几次约她出去散步吃饭，两人还一起登上了海拔900米的深圳梧桐山，两个小时爬到山顶，浑身都汗湿透了。整个深圳的壮美山海城市景色一览无余。他还送给她一台尼康数码相机。那天何胜亮应她的请求去她家修电脑，她家在12楼，3房2厅，阳台朝南。一进大厅，地上铺的是柚木的地板，五彩吊顶灯很美，进门鞋柜放一个大大的金鱼缸，里面有十几条热带鱼和一条大大的金龙鱼，绿色的真皮沙发对面是一个大彩电，茶几上放满了看过的碟片，将天鹅绒的窗帘拉上，立体声音响放出的是欧洲古典的乐曲。她的一个笔记本电脑软件系统坏了，要重新装。何胜亮花了两个小时才给她重新装好，那时已是夜里11:00了。何晶洗浴后穿一套睡衣出来，半透明的，很性感。她直截了当，妩媚地说，你别走了，今晚就在我这里吧。何胜亮也是个知性的男人，心领神会，于是两人紧紧拥抱亲吻起来。她又要何去洗浴，然后，何晶拿出一个水晶碗，她说这里有消毒药水，你把那玩意儿再洗一洗吧。两人都是过来人。何胜亮将她拥入怀抱，又疯狂地热吻起来，何晶推开他，递给他一个药片叫他吃下去，何胜亮说这是什么？她说，这是伟哥。何说，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个玩意，她说，那你试试吧，很贵呢，一粒要一百多元呢。何胜亮笑笑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于是，他囫囵地将药片吞入肚子里了。她的大床感觉特别的软，整个人和头都陷到里面，像在棉花堆里。她的乳房非常丰满，但是何胜亮也没有感觉到这个药和以前比有什么特别的效果。可是何胜亮感到她的欲望特别地强烈，像一辆加满汽油的车，长途奔驰不减动力。
两人云雨过后，何胜亮在茶几上发现有用锡纸烧过的白色粉末残余和吸管，他头脑里惊如触电，这时他明白，何晶是吸毒的。于是他问起何晶是不是吸毒了？何晶坦然地说，我吸毒是有几年了，这在香港算不了什么，当然在内地是违法的，我在香港还经常去舞厅里跳舞，那里的人都吃那种摇头丸，吃了以后就特别疯狂，头不由自主地摇晃，你介意这事吗？何胜亮嘴上说，没啥没啥，我理解。但是他在心里说，吸毒的人绝不能交往。因为他知道，吸毒是一沾上就甩不掉了。这个毒魔一旦深入脑海深处，就是戒毒几个月出来，也很少有人能够彻底戒掉的。万一自己被诱惑了，只要吸上一次就会上瘾，他看过报道，有些缉毒的公安人员打入毒贩内部，为了伪装也假装吸毒，结果也染上毒瘾不能自拔。古话说得有道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于是他后来就有意疏远何晶，但是两人还是以朋友交往。何晶后来的事业是如江河日下，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她的服装厂倒闭了，又开过联锁发廊，也垮了。后来她又搞传销，还有几次想拉何胜亮进来，何也没有参加。多年后有一次何胜亮见到她，已经是骨瘦如柴，当年那个光彩照人的贵妇，现在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太婆。
何胜亮又见了一个美女。这次相见堪称是一次奇遇。
她身高有一米六八，苗条漂亮，是那种有高雅气质的女人，她自己说是北京人，双方聊起来，互相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何胜亮又问她，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她说，我叫梁静静。何胜亮这时头脑里闪现出一个身影，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有二十多年了，他突然想起当年在北京，毛主席接见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小姑娘。于是他就问道，你是从小就叫这个名字吗？1966年你是不是在北京上幼儿园呐？她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何胜亮惊诧地说，那年毛主席接见，是不是有个大哥哥带你去的？梁静静也惊诧地睁大两只大眼睛说，奇怪，你怎么都知道这些啊？何胜亮一拍大腿说，哎呀，小妹妹，我就是当年的何大哥啊！梁静静也惊讶得目瞪口呆，真的吗？这真是人生的奇遇啊！人海茫茫，我们居然能够又见面。何胜亮说，这看来是上天安排我们的缘分，如果是走在大街上对面而过，甚至坐在一起，都不会认出来。现在一细看，还有儿时的模样，真是女大十八变，你变得更加漂亮了。梁静静笑起来，哎呀，何大哥，岁月沧桑，你也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他们马上拉近了距离，仔细地谈到这些年来个人的变化。这个初次见面就变成了老友重逢，促膝谈心，倍感亲切。何胜亮这才知道，她其实是天津人，天津也是个出美女的地方，何胜亮去过那里，水土气候关系，女人皮肤都特别白。人们说人生最怕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梁静静虽没伤父却有伤母的经历，是她终生最大痛苦。她说，我的祖籍是天津，我爷爷那一辈是天津很有钱的人，是个商铺老板。那一年发生战乱，我爷爷在街上探头张望，被流弹打死了，成了冤死鬼。奶奶说，爷爷生前偷偷藏了不少的财宝，结果嘞，由于是暴死的，家人在家里家外挖地三尺也找不到，至今还找不到埋藏的地方。我父亲是清华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后就在北京一所大学当教授。我母亲是中学的教师，他们两人也是自由恋爱。结婚以后，生下我，5岁左右时，我父亲就在大学里有了外遇，是他的一个同事。我母亲是个很温驯软弱，气量又小的女人，她忍受不了这种痛苦，就吃安眠药自杀了。我父亲把我送到天津我奶奶家，我是在奶奶家长大的。父亲跟后妈又生了一个女儿，父亲这人特别小气，都舍不得给我抚养费，每个月还要我奶奶三催四催。我跟奶奶感情特别深，姑姑叔叔们对我也很宠爱，所以我小时候被宠坏了，脾气不好。后妈是个笑里藏刀的女人，很阴险，她假装对我很好，实际上老是下阴招，有什么好东西都偷偷地给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住在家里也实在是憋气。我的户口是在北京的，我大学是在南京学的机械专业，大专毕业以后，我就不想回北京，特恨那个后妈。我就跑到山东淄博去了，奶奶说，真是苦命的孩子，好地方不去，要去小地方。在淄博工作两年以后，我做贸易，还有一些成绩，我觉得自己挺有能耐的，就一个人跑到深圳来了。在深圳一家证券公司，我还考取了红马甲，就是证券经纪员，当时股票很红火，我曾经也赚得盆满钵满，一夜之间股市突然大跌，又整个连本带利全赔进去了。证券公司的经理是个大淫棍，又丑又色，他就经常对我进行性骚扰，摸胸捏屁股。我实在忍无可忍，有一次我打了他一个巴掌，然后就辞工了。原来交过一个男朋友，是个运动员，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我跟他也没什么共同语言，男人个性强，我个性也强，两人一言不合他就要动手，他力气大，他能把我抱起来，头朝下脚朝上，压在门框之上。这种感情当然不能维持，我就出来了。我现在跟我父亲家没有来往了，他也从来不打电话找我，过年都没个电话。我姑姑说等她死了就带着我去继承遗产，他在北京有两套房子，价值有1000多万。何胜亮说，你这个父亲简直不是人，他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呢？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我的儿子虽然不孝顺，但是我还总是关怀他，总是惦记他。梁静静说，人与人外貌差不多，内心世界的差异确实太大了。后来我就自学了家具设计，我现在在一家家具商场，一家小店里当营业员，收入不高，勉强维持自己吧。我这个老板有家室，他追求我，想让我当他情人，每月给我六千，我可不干。我交过的男朋友也有几个了，我得出的结论是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何胜亮说，那可不一定，我就是个好东西。梁静静斜着眼，撇着嘴说，那也难说，谁知道呢？何胜亮说，你很直爽，我也很直爽，这就比较节约时间，外国人就是很直肠子，中国人的特点就是太含蓄了。
他们两人，一来二去的越发热络，下馆子看电影逛公园，互相了解了不少，有一天，他们在梁静静在下梅林的出租屋里相会。那是一个小单间，带有洗手间，放一张床，有空调电视和电脑台，倒也干净雅致。聊着聊着，何胜亮拉起梁静静的手说，我能亲你一下吗？梁静静也不言语，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何胜亮就顺势一把把她按在床上，两人在床上宽衣解带，结合在了一起。梁静静主动地说，我们同居吧。何胜亮说，那好啊，加深了解生活习惯，不在一起生活很难了解。
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后，何发现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而纯洁幼稚的小姑娘了。岁月的沧桑和家庭悲剧以及社会的压力，导致她成为金钱的奴隶，脾气很坏，直爽也是过于直了。有一次何胜亮开玩笑说，你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呢，哪知道梁静静勃然大怒，竟然骂他，你混蛋！又用最脏的话骂他。何胜亮好奇怪，搞不明白，怎么一句开玩笑的话引得她大动肝火呢？后来一想，女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说她老，你如果说任何的话带一个老字，那就是刺激了她的神经。
何胜亮又发现她有一个不良嗜好，就是打网络游戏，每天晚上要打到2:00。又发现，她患有一种类风湿病，病程发展缓慢，这个病也是很难治，据说是不死的癌症，而且没有生育的能力。梁静静说，如果要结婚必须给她二十万彩礼钱，房产证必须加上她名字，何胜亮说，彩礼超过了自己的能力，自己还在供房。梁静静又觉得两人交往一段时间以后，性格和生活习惯差异很大，于是她说，我们分手吧，也就维持一个朋友的关系吧。何胜亮惋惜地同意了，说，没办法，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后来，梁静静在深圳实在待不下去了，她又回到了淄博，当年追她的一个男朋友离婚了，他还一直钟情于她，她就跟他结婚了，她跟何胜亮还是保持通信联系，何胜亮得知，她的那个后妈生的妹妹得淋巴癌症去世了，年纪轻轻的，据估计都是由于家庭豪华装修造成的有毒气体引起的。她说这是上天的报应，但是她那个父亲还是拒绝跟她联系。她结婚时，她的婆婆说要给他父亲彩礼，他父亲说不接受。她说，等这个老头死了以后，他的财产给谁，还不是我的。我姑姑说要带我去争遗产。
这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真的一个是找爱人，一个是赚钱。何胜亮的寻寻觅觅，还是没有结果。刘丹红对他又是若即若离，他也知道她不乏追求者，他对自己的实力也没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