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阿姨在宋家做了有许多年了
七十年代初,吴常委挨了批斗,被放到带河去反思学习,作为丈夫的宋部长也受了牵连。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跟着宋家,帮忙做饭收拾家里
宋家最小的这个阿成,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
孩子出生的头几年,吴常委和宋部长刚被平反重用,都放到了外省去,工作实在繁忙,就把孩子放到了在带河疗养院的爷爷那里去
直到六岁那年为了上学,他才被重新带回到了帝都
刚刚回到家里时,阿成不是现在这样的性子。
爱跑爱跳,爱说爱笑
小孩皮肤很黑,说是被海边太阳晒的,他爷爷年纪大了管不住他,他经常在沙滩上一跑一整天
那样黝黑的肤色,显得他一双眼睛干净又分明,墨蓝色的眼珠子圆溜溜的
但宋部长是军人出身,吴常委也一直都是个严厉的性格,都看不惯他这样的性子,于是下了狠劲儿去板正他
规矩、服从、绝对完美
这是吴常委和宋部长对子女,尤其是这个最小儿子的培养方式
家里那两个大点儿的孩子,大姐有个后妈,大哥有个后爸,只有他是整个重组家庭里,唯一和所有人都有亲缘关系的纽带
宋家大姐曾说,“我们所有人都把爱给了他,尤其是爸妈
但钟阿姨不知道这样的“爱”,对他而言是不是好事
刚回帝都那两年,他没少挨训,因为晚上睡觉不按时,被罚着去墙角站到后半夜
八岁那年他离家出走了一次,自己揣着二十块钱,规划了地图,回到了带河的疗养所
家里找了他一天一夜,最后在海边的大石块旁找到了他
找到他的那天稍晚一点,和他这两年里玩的最好的小表妹,因为学校里失火被烧死了
在那之后,他便越来越像后来那样沉稳寡言了
宋部长和吴常委虽然嘴上不说,但确实对这个小儿子很满意,他越来越能做到他们所要求的一切
但钟阿姨总觉得,那个八岁便能规划整个离家出走计划的男孩并没有完全消失。尤其是在他沉默地坐在他过去最爱呆的那个沙发角落里时,便会隐隐从他身上透出来
比如现在
宋老部长将客厅的桌子砸了,茶几侧翻过来,大理石的桌面显出一丝裂缝
宋家大哥拧眉看着这个弟弟,而大姐则轻声呵斥道:“阿成,你这是做什么。爸爸刚做完检查,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而宋家小儿子,仍旧沉默地坐在沙发一角,双肘立于膝上
男人今年快三十五岁了,侧脸看去,有着比那大理石更坚硬的线条
他一半靠父母一半靠自己坐到今天的位置,早过了会被父母恐吓到的年纪,当然也过了会顶嘴反抗的年纪
“我回去了。”他说着站起了身
他的态度很明显,既然在眼前会惹得父亲生气,那么他可以消失让老人家眼不见心不烦。
但这个决定他不会改
钟阿姨眼睛扫到被宋部长扔到地上的婚礼请柬,看外包就和一般请柬不同,设计的颇费心思
小阿成也到了要结婚的年纪了,还把事情闹的这样大
他们之间说话没有完全背着她,她也隐隐约约听了一些,这前后僵持了有两年多了,宋老部长吴常委这边和阿成这边,没一个肯松口的
那女孩是平常人家出来的,这事儿宋老部长和吴常委虽然不满意,就像阿成早年谈的那个大学同学那样,但也不至于发这样大的火儿
好像是说,在一块儿的方式挺不光彩的
是那女孩抛下自己男朋友跟了阿成?这时代不好了,不像以前不锁门都能睡觉的时候了,这样拜金的姑娘越来越多,阿成怎么能也扯到这样的事里去
“你出了这个家门,就不要再进来。你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这个!”宋老部长喊了两句,气儿就有些不足了,闷着声咳嗽
宋应成往外走的脚步停下来
自成年以后,他有许久没和家里人说这样大段的话了
“事情你们也都调查的很清楚,我做到什么份儿上。还有些你们未必知道的,我也做了不少。您从小就教导我,自己看中的东西,要牢牢控住吞到肚子里,还要把敢竞争的人都咬死。您知道,我一直都很严格执行您的教导
“宋、宋应成,咳咳,你觉得你做的这些事你很骄傲?咳咳咳、为了个女人,你好大本事
宋应成抬起脚步走出房子,北方初冬的风一下子吹透了他单薄的大衣,他把那些怒骂都甩到了身后
他回到了在帝都临时居所
现在还没到开暖气的时候,但因为柯雯畏寒,所有空调都打开了,温度调的高高的,屋子里的几乎像初夏一样
冬日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到床上,照出一团鼓鼓的被子
宋应成脱了大衣,将手伸进被子里面,摸到了一片温暖滑腻
那暖烘烘的活物蠕动了两下,被杂乱发丝包裹着的一张娇艳的脸庞探了出来
脸庞的主人睡意朦胧,神智都有些迷糊,红唇微张,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咕哝出来的。
“你回来了
“嗯。”男人简短应答
他将她从被子里掏出来,女人穿着夏季的吊带睡衣,因为他的动作肩带下滑,露出胸前半个浑圆
男人伸手覆在上面,捏了捏
女人被他揉的本就发软的身子愈发瘫下去,但是脑袋却渐渐从睡意中清醒了过来,她按住了他的手
“你见到叔叔阿姨了?他们身体还好吗
他见过她父母许多次了,但她还一次都没有见他的家里人。再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姑娘,也知道这是基本礼仪
宋应成其实觉得没必要,但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情况,于是只好说是因为自己父母身体不好,不便来回奔波
小姑娘听了立刻就要跟来帝都,幸好他劝住了没让她直接跟去自己家里
“还是有些不太好,所以我也没留下,医生不让多打扰。”宋应成道
“这样啊,那我买的东西东西,是不是不太实用
柯雯担忧地蹙起眉头,两只胳膊自觉地缠上了宋应成的脖子揽着他
宋应成想了想放在自己办公室里的那些围巾和首饰,比起拿过去被摔碎留在自己那儿其实更实用些
“还好,都很喜欢。”他道,一边说着一边将女人的身体往上提了提
这样的姿势,除了方便去抚摸她柔软温热的身体,也方便看到她的眼睛。男人俯首亲了亲她,双唇轻落在她的眼皮上
潋滟的眸子闭上,女人让人心悸的生动便少了一半
他的吻一路向下,到达她的肩膀,但没有去青睐她胸前的软肉,而是一路顺着胳膊最后到达手腕处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
男人的尖牙停在上面,咬了她两下
女人把手抽了回去,背到了身后。
“有点痒
宋应成双手撑在女人头两侧,俯视着她
那里是她的禁忌,他还不能进去的禁地。尽管她的身体,此刻可以做到双腿缠到自己腰上,将阴道对他整个敞开
张爱玲说通往女人心里的途径是女人的阴道。这件事并不完全准确,起码对柯雯来说,似乎并不如此
已经很像了,她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很像曾经她看陆文泽时候的神情了
那么一点微妙不同,他可以不在乎
宋应成一只手撑着自己,一只手打开自己衬衫的扣子和皮带
他的父亲说,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不。
不是。
不是一个女人。
是为了他的后半生,是为了他回到家里时看到的光景。
是为了这样初冬的午后
如果他没有见到,也就这样过去了,他并不会觉得如何。但他见识过了这样美的一双眼睛,如何还能忍受夜里独自入睡
宋应成把衣服都扔到床下,将柯雯赤裸的身体摊开在阳光底下
屋子里并不冷,但柯雯还是打了个寒战,因为感觉到了羞耻。大概是阳光太明媚了,让她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下做爱的错觉
宋应成拉开柯雯试图遮住自己胸部的双臂,往后折过去压到枕头上
她的胸部不得不挺起,好像在送给太阳舔舐。
他轻柔地亲吻她,但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方式,将舌尖几乎伸到她的喉咙处,狠狠地吞噬她。
女人发出难受的呜咽声
他们有几天没有做爱了,她的小穴又重新紧致起来,而且他刚刚没有太抚慰她
女人的甬道里有些干涩,这干涩正好,使他疼痛地感受到了那些褶皱里的跳动,与她的心跳一致
这种感觉,很像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
在三年前,陆文泽失踪的第二个月,冬至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