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冬找到我时，我的利爪已经揪在断腿男鬼的脖子上了。
“绮华，放开他。”慕辞冬上前想拿开我的手。
“呃！”我像野兽一样咆哮着警告他后退。
“你都想起来了，对吗？”慕辞冬缓缓靠近，眼里丝毫没有畏惧，而是蓄满关切和担忧。
“滚开，我要报仇！”
我身上的戾气会伤到他，不仅如此，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用，我帮你报过仇了，绮华。他本命不该绝，是我杀了他。”慕辞冬焦急道。
爱人卑微求我的样子让我的心一紧。
我们两家是世交，直到结婚前夕我才知道，和我的婚事，他已惦记了十几年。
他愿意陪我胡闹，包容我的臭脾气，带我去看山，看水，看一望无际的薰衣草。
天地都困不住的男人，为了我收起征战四方的心。
他有能力站在任何地方，唯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是你害死了他。你残害我，为什么还要叫我的爱人陪葬？
我扭过头，更用力地抓紧男鬼的脖子，任凭他苦苦求饶，我只想拧掉他的脑袋。
“绮华，别这样，会彻底变成厉鬼的。”
慕辞冬拽住我的手，戾气烫得他几近透明。
“走开，走开！”我拼命甩开他。
我本有幸福发家庭，爱我的丈夫，热爱的理想和对世界的满腔热爱。
我还那样年轻，前途一片光明，遭遇恶劣的事件也就罢了，为何要夺走我的性命？
人生之旅戛然而止，一腔抱负无法实现，满心充沛的情感再无人知晓。
一想到世界上最疼我的父母为她痛哭流涕，一想到我的丈夫为了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在愧疚和悲痛中无声忏悔，我就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我要你们魂飞魄散！
“绮华，你是我的妻子，我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但活着的时候我没做到，请你原谅我。”
慕辞冬脸色渐渐发白，但我怎么也挣不开他。
“这辈子还不算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永世沉沦苦海。”
他漂亮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悲伤。
厉鬼的模样在他充满爱意和怜惜的眼中那样丑陋，我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怨恨快要将我吞噬，我只想把他甩开。
“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你。”慕辞冬本就深染煞气，比普通的鬼更经不起戾气的侵蚀，但他始终不肯放手。
“害你的、杀你的、侮辱你的，全都该受到惩罚。我理解你。”
“他逃走了。我怕他活得太轻松，就派人把他抓回来。”
慕辞冬越来越虚弱，但还是强撑道，“既然他不肯接受法律的制裁，那我为你报仇。”
“但是绮华，你的手那样干净，不应该做这样肮脏的事情。我在阳间已经教训过他了，他受到的惩罚绝对不比在地狱少。”
我感觉被他握住的手腕处渐渐变凉，仿佛烈日烤炙下的土地终于久旱逢甘霖。
“你是我的挚爱，谁欺负你，我就收拾谁。你想做的，我都做了，唯独不希望你背负罪孽。所以，放手，好吗？”
恨吗？
我望向手里挣扎的男鬼，默默问自己。
恨。
痛恨至极。
但是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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