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月不再理他,依旧埋头做题。他只能十分艰难地撑着手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床头借力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前坐到另一个凳子上。
讲课的时候,他的眼神老是往旁边人身上跑,两只耳朵压根没在听,脑子里想的是她光裸的身体,想脱掉她身上那件碍眼的睡衣再看一看。
藏在枕头下的那本黄色漫画里女主个个大胸大屁股,仔细品读几遍也觉得索然无味,三维的冲击远大过纸片人。
“喂!听懂了吗?”
她问第三遍了,脸上隐隐有怒气。贺路舟眼神转回书上来,飞速扫了几下敷衍一句懂了懂了。
她决定不再问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学得会或者学不会都不会影响他的光明坦途,那是人家出生就有的财富,她只需要完成任务而已。
“林江月,你用的什么沐浴露?怎么这么香
在答应陈燕给这个大少爷补课的同时,她就未雨绸缪般想好如何应对极有可能发生的骚扰,通通当听不见好了。
“这类题你就可以尝试找出它的通式,然后用数学归纳法证明,再最后求它的极限就行了。”
“怎么用数学归纳法证明?”
林江月翻出答案书放到他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我看不懂,你给我讲一遍吧。”
她翻一个白眼给他,面上极不情愿,手却已经写起来了时时……
假设当n=k时成立
过程中贺路舟一下下挪着身子往旁边靠,他靠过去一点,林江月就往边上挪一点,弄到最后都看不清自己写在纸上的字。
她把笔一扔,坐着怒瞪他。
早就知道他所谓的补课大致是变相骚扰的把戏罢了,她一直说服自己忍耐。尽管这几天贺路舟最多是言语骚扰,不像以前那样有暴力倾向似的让人害怕,但一想起他的手指那样插进过自己身体,就觉得浑身发毛。
贺路舟被她瞪得反而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识趣地往回坐正身子,从桌上捡起来刚刚扔掉的笔递给她。
“我只是看不清才靠过来,你气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林江月继续盯了他足足一分钟才把视线重新放回题解,听见他的话时脸上闪出一丝尴尬,好像是她误会了。
一旁的贺路舟看见了,心下暗想起来那天压着她猥亵的情景,看来确实把她吓得不轻,以至于小白兔都变成了会咬人的猫。
想解释些什么,又觉得单调的语言不足以说出复杂的思绪,挣扎良久还是开口再一次给她道歉。
“以前的事……总之就是对不起吧,我说过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真的不会了吗?尽管他每天都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林江月没什么好的,但是见到她笑靥如花对着季昀,他还是疯狂的嫉妒,十八年来,第一次想要的东西得不到。
为什么呢?如果在她初来到贺家的时候就好好待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应该还是不会的,那个叫季昀的早就扎根在她心里。贺路舟鬼使神差的把自己脑子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不喜欢我是因为以前我总欺负你,还是因为有了季昀?”
这个问题……黑色水笔愣住,直勾勾戳在纸上。林江月转过头,四目相对。他的表情很严肃,俊逸不羁的眼睛里尽数写着认真,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想知道。
“不知道。”
她摇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也没有想过。从来到贺家那天开始,她对贺路舟有小心翼翼的讨好,有被嫌弃后的失落,被欺负、嘲讽时的愤怒以及发现他对自己有企图的厌恶,这些情感复杂牵连成了一个圈,里头唯独找不到“喜欢”的半点踪迹,甚至连“不喜欢”也是没有的,跟喜欢这两个字就是搭不上边。
“那你知道了再告诉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贺路舟也出奇的不再骚扰她。补课的时候很少再问林江月无关的问题,甚至有时还会就她的解题思路提出更好的解题方法,两人一向紧张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缓和了不少。
贺家人包括安姨也都看得出来了了,陈燕私下不禁跟贺文峰感叹,两个孩子现在和和美美的样子,儿子这条腿断得也算值了
“上次老班说的提升营你还报名吗?”
最近发生了不少的事,为了贺路舟的腿她每天写完了自己的作业还要去给他补习,她把这事全然忘了。于秋秋问到她才想起来,要去吗?下一刻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似乎不需要了。
“还在考虑啊?都一礼拜了!”
前桌见没反应,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林江月咬着下唇沉思,最终还是咬牙决定不去了。
周五傍晚放学的时候,季昀依旧像往常那样等她收拾书包一起走。装好最后一本书走出教室,学校也已经没什么人了,门卫大叔站在一大片空地中间四处张望准备关校门。
“那个提升营你不去了吗?”
“嗯
“贺路舟他?……你以前不是说……”季昀微微皱眉。
“最近他没欺负我了。”
“这样会不会,我是觉得,太武断?万一他还有下次呢?”季昀的声音变回淡淡的,眼神幽幽暗下来,就算连着是问句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是他的腿也跟我有关系,这时候来学校住是不是不太好?”
对于贺路舟的腿伤这件事她一直反复自我拉扯,在自责与冷漠中徘徊,最终还是心软。有时候真希望贺路舟是被车撞的,这样她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偷着乐。
回想当时被他甩出去的那一瞬间,心里疑惑占了大多数:为什么贺路舟会在危机关头把她甩出去,自己却被压在水泥桩下?这做法和他本人真的太割裂。
这些天的相处,他也完全不像以前那样阴鸷,差点她都以为曾经随意羞辱她的从来只是一个爱恶作剧的高中生。
季昀没再说话,她感受到他脚下加快的步伐,追上去拉了拉他的手问:
“你生气了吗没有。”
她出其不意掐了一把眼前男人腰间的肉,而后笑嘻嘻跑开。
季昀转过身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追过来抓她,林江月自觉无趣,眼里闪着狡黠的点点星光凑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抱住,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喂,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没有。”
闷闷的声音,整条巷子都能闻见酸味,还说没有,死鸭子嘴硬
她没有看路,直到被他带进漆黑的巷子。
昏暗的灯光从拐了又拐的转角传来,隐约看得清周围都是被铁皮围住的废弃施工地。季昀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右转弯进了一个封闭的角落,里头彻底没有任何光亮了。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让林江月本能地有点慌,不可视就代表了未知。她挣开季昀的怀抱拉着他的手想往回走,反而被他一个使力重新跌进他的怀里。
“你干嘛——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昀的吻吞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