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季雨醒来的时候沈遇书就趴在她的床边睡着，她也不说话，只想看看他。看看他质地柔软又乱糟糟的头发，看看他头顶的旋。妈妈说头顶有旋的人都很聪明，可是眼前这人明明就傻乎乎的。就这么想着，周季雨不自觉地把手覆上了那头柔软的发揉了一把，手感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好，像是她小时候养的那只卷毛狗，让人想把脸埋进去深吸一口气。
沈遇书就这么醒来，醒在他的姐姐的手里。他睡眼惺忪地看着嘴角略微带笑的周季雨，不自觉地在他头上的手上蹭了蹭，又瞬间回过神，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懊悔。
“姐姐醒啦？好一点了吗？”沈遇书揉着眼睛问。
“好多了，待会就能回家了。”周季雨收回手。
沈遇书倒还想她再多摸一会，但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伸手摸摸她刚才碰过的地方，企图从头顶分走一点余温，“嗯，我问了医生，医生说睡醒就能走了。”他说。
“好，我换完衣服就回去。”
“那我出去等姐姐。”沈遇书站起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周季雨朝他招手，“过来。”
“怎么啦？”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弯腰。
他朝她弯下了腰，低着头对着他。她挑出一缕他的发丝，将它按压平整，又顺手揉了一把，“没事，有点乱。”她笑笑，拍拍他的头，“乖，去吧。”
“诶！”沈遇书直起身，不敢再看她，红着脸咧着嘴走了出去。
办完手续，沈遇书说要不再医院门口吃点早饭再回去，周季雨嫌脏，只推脱说自己还很累，想回去休息。沈遇书也没有再坚持，拦了辆车和她一同上了车。
“姐姐，医生说你可能还会复发，就，我想，你一个人不方便，要不我再陪你一天，观察观察。”沈遇书憋了半天，终于在车上开了口。
“哦。你不用上班吗？”周季雨狐疑地问。
“一天不去没什么的啦，我好久没休息过了。”沈遇书连忙说，“我们不会强制坐班，只要你按时交图就可以了。”像是怕她听不懂，他又补充道：“就像是暑假作业一样，开学交就可以啦。我的暑假还剩一个多月呢，但是我作业已经做完啦。”沈遇书骄傲地挺挺身子，仿佛真的是一个提前完成暑假作业等待家长表扬的小学生。
“哦，挺勤劳的。”周季雨漫不经心转过身子，望向窗外，又假装揉揉鼻子，不让沈遇书看到她上翘的嘴角。
“所以今天让我陪着你吧姐姐，不然我真的不放心呢。”沈遇书哀求道。
“嗯。”周季雨答道。
沈遇书也转过身子，尽量不让自己的开心表现得太明显吓到她，只是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比个耶。
坐了一路车周季雨又觉得身上软得很，让沈遇书自便后就换了衣服吃了药躺到床上呼呼大睡。
沈遇书这才有精神好好打量周季雨家。
这是个小两居，大的房间做了卧室，小的那个就当了书房。客厅没有电视，但挂了个投影仪，投影仪下面还有一堆碟。沈遇书大概翻了翻，几乎都是他没看过的电影。落地窗旁边有个小吧台，吧台上酒的品种的齐全程度让沈遇书这个几乎只喝可乐的人咂舌。沙发上还有没看完的书和散乱的毯子，茶几上摆着一盒开了的烟，还有半满的烟灰缸。沈遇书叠好毯子，又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倒掉，踱步去了厨房。
厨房一看就经常使用。这倒有点出乎沈遇书的意料，他以为周季雨这个年纪的独居女生，通常会选择叫外卖。沈遇书瞄了一眼，橱柜里的调料倒是应有尽有。他又打开冰箱，冰箱里塞满了各种食材，都是些普通的肉食和小菜。
沈遇书突然想起来昨天周季雨发的那条朋友圈。
他从冰箱里拿出了面，小白菜，还找到了一罐猪油和一罐辣椒。本来打算煮两个人的面，但是他惊奇地发现周季雨家的所有碗竟然都只有一个。他失笑，难道平时连朋友也不叫来家里吗？只好又找出一个不怎么用的小奶锅，冲洗干净后权作面碗了。
“姐姐，起来吃饭啦。”沈遇书站在周季雨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好。”周季雨竟然立马回答了他。
沈遇书把两碗面端上桌，看着周季雨从房间里走出来，讨好地笑了笑：“我昨天看你在朋友圈说想吃面，不知道你今天还想不想吃。”
周季雨愣了愣，眼睛迅速红了。她低下头，清清嗓子：“不用那么麻烦，叫外卖就行了。”
“不麻烦的，煮个面而已，不麻烦的。就是可能不太好吃。”沈遇书连忙说，说完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周季雨拉开椅子坐下，尝了一口面，才说：“好吃。”
沈遇书立马笑开了：“那就好！”
周季雨又挑了挑面，发现最下面竟然还藏着一个荷包蛋。
“冰箱里就只有一个鸡蛋了。我怕出去开门关门的吵醒姐姐了，就没有去买。”沈遇书解释道。
周季雨深吸一口气，咬了一口蛋，让面的热气扑她的脸，小声地说：“谢谢。”
一滴眼泪掉进面里。
“哇，这个辣椒好好吃，好香啊。”沈遇书吃完面，感叹道。
“好吃吗？带点回去？”周季雨也放下筷子。
“不太好吧！我自己去买就可以啦。”沈遇书道。
“你去哪儿买？我自己炸的。”周季雨挑眉。
“真的吗！你好厉害呀姐姐，你看起来不像是会炸辣椒的人呢。”沈遇书笑道。
“那我看起来是哪种人。”周季雨问。
“嗯……我也说不好，反正不像是会进厨房的人。想不出来姐姐拿锅铲的样子。”沈遇书说。
“哦？那能想象得出来我拿鞭子的样子吗？”周季雨对着沈遇书笑了笑。
沈遇书不敢再接话，脸飞快地转红，起身收了餐具：“我……我去把碗洗了。”
“嗯，绿色的毛巾洗碗，蓝色的毛巾擦干。哪儿拿的放回哪儿去。”周季雨觉得可爱，但也不再多话，只顺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