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北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仍旧不说话,场面僵了一会儿,江乐弥小心用食指戳了戳他,问:“你怎么了?生气了?我不是说你烦啊,你可别多想。”
徐暮北微微侧身,两人距离突然拉进,江乐弥不由得觉得有些燥热。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徐暮北问。
江乐弥捏着下巴认真回想,好像真没有
“那你想说什么啊?”江乐弥边说边扣手中的易拉罐拉环,扣了半天也没什么起色,最后还是被徐暮北拿了过去,轻松一拉,便开了。
她接过喝了两口,笑着逗他:“哎呦,小北哥,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哦~”
徐暮北对她的话不做任何回应,他一直这么冷冰冰的,江乐弥早就习惯了,等她喝够之后,徐暮北开口切入正题:“我想说就是希望你能积极配合一下,改掉吸烟喝酒那些不好的习惯。”
江乐弥一愣,这话林嘉善很久以前跟自己提起过一次,那时候不懂,觉得身边的人都这样,自己也该这样,跟他大吵一架之后,他就没再提起过了,徐暮北是江乐弥悲惨的人生中第二个告诉她吸烟喝酒对身体不好的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次她没有生气,很平静地看着徐暮北等他的下文,他很快便接着说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高三是很重要的一年,高考才是改变你人生的唯一途径,吸烟喝酒打群架都不是,我觉得你是时候跟那些云里雾里的生活说再见了。”
江乐弥大概明白了他今晚那句“变成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了,徐暮北的话说的很轻巧,那是因为他生来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家庭条件优越,学习成绩好,哪怕他现在过的是自己这样的日子,只要家里想,他可以随时出国,镀层金回来。
可江乐弥不一样,她什么都没有,家庭背景,学习成绩,包括人脉资源,一无所有。
“劝我迷途知返?”她觉得好笑。
“算是吧,不过你呢,还不算太迷,可以救。”徐暮北笑着说。
可以救。
怎么救?
江乐弥愣愣地看着他,哪怕两人此刻离得很近,可中间始终有一道看不见也摸不到的墙跨不过去。
徐暮北迎上她的目光,随即抬手朝她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个脑瓜蹦儿:“你不需要给自己施太大压力,因为我会陪着你一起改掉那些坏习惯,你乖乖听我的话就好了。”
一番话说完,徐暮北站起来顺手拎着江乐弥的书包准备上楼:“那么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写作业。”
江乐弥一听要写作业,赖在沙发上不乐意起来:“怎么还要写作业!谈话一般不是都需要很长时间吗?你怎么只用了五分钟不到就解决了!”
徐暮北闻声停在楼梯前回头瞧着她笑,说出来的话也让人脸红心跳。
“因为你乖呀。”
江乐弥呆住了。
完了完了!心跳加速是怎么回事!
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徐暮北的颜值,可那一刻江乐弥还是被撩到了。
十七岁英俊潇洒的少年直直的立在那里,穿着宽松的短袖,锁骨若隐若现,眼睛被柔软的黑发遮住了一点,可温柔如水还是从那双眼睛里溢了出来,粉红色的嘴巴一张一合,一瞬间,她耳边全是那句,因为你乖呀。
“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乖也就是不给你面子啦。”江乐弥站起来笑眯眯蹦蹦跳跳跑到他身边
江乐弥的功课基础比较差,因此每晚她都和徐暮北一起去他的房间写作业,这样方便他给自己讲题。
在班里江乐弥属于倒数后十名的学生,而且以前基本上没去学校上过几次课,所以老师给她布置的作业全是基础题,一大堆公式和定律看的她眼花缭乱,写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开始犯困,歪着头看着灯光下慢慢悠悠算题的徐暮北,睫毛下染着一层阴影。
真好看啊,她心里想,看着看着,最后双眼疲惫地合上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张侧脸,安心地闭上眼准备再睡会儿,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用力拍拍自己的脸。
“你没做梦。”闭着眼睛的徐暮北冷不丁开口。
“啊啊啊啊———”江乐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开始尖叫。
徐暮北被她吵的不行,一只手堵着离她近的那只耳朵,等人平静下来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只剩下冷静下来的江乐弥尴尬在原地,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开场,最后她只能干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说:“早上好啊。”
徐暮北闭着眼睛回一句:“可你看起来不是很好。”
江乐弥被他这一句话搞得石化了
听不到她的动静,徐暮北翻身回头看她,江乐弥被这么一盯,脸瞬间红起来,他一副很无奈的笑:“还不起吗?今天可不是周末。”
江乐弥支支吾吾:“你,你出去了我就起。”
“你穿着衣服呢。”徐暮北提醒,“我也是。”
说完,从床上坐起来,江乐弥朝后挪了挪。
“我去洗漱。”徐暮北解释,下床踩着拖鞋进了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的卫生间。
江乐弥胡乱地揉揉脑袋,赶走脑袋里不健康的东西后,从床上爬了起来回到自己屋里洗漱。
等她收拾好下楼,徐暮北已经替她拎着书包站在玄关柜前了,见她下来,书包很自然地回归到主人身上。
昨天徐暮北打架那事在学校已经传开了,两人到校门口吃早餐时,耳边时不时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有胆大的还会小幅度地指两下。
徐暮北对这些目光和闲言碎语视若无睹,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因为这些人的看法都不重要,不会影响他一丝一毫,可江乐弥不一样,她家里的事情,基本上整个学校都知道。
最后一口豆浆喝完,徐暮北去结账,江乐弥跟在他身后,她能感觉到每个人都在偷偷瞟他俩,跟见了什么奇珍异宝一样。
徐暮北结完账,两人一同进校门,走到门口,不知道谁在后面大声喊了一句:“江乐弥是坐台女!”
她闻声要回头看,徐暮北先她一步捂住她的耳朵,让她不要不回头,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从她眼眶里稀里哗啦落下来。
“不要哭。”徐暮北替她擦点眼泪柔声道。
江乐弥带着哭腔,小声同他说:“可我忍不住。”
“你忘啦,你最乖啦。”徐暮北笑了笑。
江乐弥抬头望他,她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如果不能,那就在她心里成为永恒,或许这辈子她都记得这一天,少年头顶蓝天,歪着头看她时,眼睛是望不到底的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