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过得很快,对于江乐弥来说基本跟没过一样。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爱上学读书的人。
周一的早自习江乐弥趴在桌子上睡了四十分钟,中间被巡视的值班老师抓到过几次,记了个名,等人走之后,她又继续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同桌董燃把她叫醒,但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却不是董燃,而是冷着脸的徐暮北。
在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刻她就瞬间清醒起来,一个激灵直起身子,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拿着本书开始装模作样。
徐暮北早已将她早读的恶劣行为收入眼底,站在她的桌前提醒道:“早自习已经下课了。”
“啊?哦哦,我,我复习呢。”江乐弥僵硬地笑。
徐暮北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坐在她前桌的凳子上,又将一只胳膊轻轻搭在她的桌上,语气平缓地通知:“我已经和老师说过了,我和董燃要调换一下座位。”
“什么?!”江乐弥听他说完便赶紧回头去看坐在自己一旁安安静静看书的董燃。
他闻声眯着眼睛看向江乐弥并冲她灿烂一笑。
“你同意了?”江乐弥不可思议地问道。
董燃点点头:“我觉得小北那个位置挺好的。”
江乐弥咽了咽口水,感觉整个世界要崩塌,看了一眼第三排徐暮北的座位,也就是她斜对面的位置:“这有什么大区别吗?不就是隔了一个过道?”
董燃还没来得及张口,徐暮北便说道:“现在你没有资格质问他了,因为我是你的新同桌,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我就好了。”
江乐弥还要再抱怨几句,但知道说不过徐暮北,只好偷偷翻了个白眼,事已至此,她再反抗不同意撒泼打滚也没用了,只能认栽,挥挥手说道:“行吧行吧,你们爱怎么换怎么换!”
“不一样。”徐暮北瞧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让江乐弥摸不着头脑,“我是来监督你的。”
江乐弥疑惑,心说监督?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案底,我有什么可监督的?
接下来的几天,江乐弥算是领教了徐暮北口中的“监督”,那就是上课不能睡觉,而且还要认真按时完成作业,就算他一字不差把作业全写完了,也不会轻易借给她抄,还有每天必须背一首文言文,背一百个英文单词以及一个章节的固定搭配。
江乐弥欲哭无泪,她感觉徐暮北是老天爷派下来折磨她的,不过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没坚持太久,一个星期之后,徐暮北便放弃了对她的栽培。
原因很简单,江乐弥大半夜被数学折磨的要疯,哭着咧着跑到他房间说自己真的学不会,本来就只是想跟他抱怨一下,没想到徐暮北还真就心软了,叹口气,看着她语重心长地安抚:“不要哭了,以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那一刻,昏暗的世界里投射进来一束光,江乐弥内心欢呼雀跃,可说来惭愧,她喜欢的事情其实只有吃喝玩乐。
“那我想喝酒,可以嘛?”江乐弥眨巴着还有泪水没擦干的眼睛。
徐暮北一口回绝:“不可以
徐暮北不再逼着江乐弥学她口中晦涩难懂的那些知识,放学也不提问她了,江乐弥的日子自然过得快乐起来,可虽说不再学习上看着自己了,但生活上徐暮北仍旧很严谨。
晚上八点,放学之后两人经过每天的必经之路烧烤大排档时,附近的社会男女已经开始出动了,有认识她的人瞧见她之后会笑眯眯叫一声弥姐,客气地叫她坐下来喝两杯,她递给徐暮北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对方甩都不甩她一眼,直接道:“不许。”
江乐弥恨得牙痒痒,可又真的不能怎么样他。
徐暮北拉着她的校服袖子往前走:“总是这样,早晚会误入歧途的,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打扮,和他们哪里像是一类人。”
江乐弥低头看,自己穿着四中的校服,脸上白白净净未施粉黛,扎着高马尾,背着书包,特别是跟生得一副漂亮又凌冽模样的徐暮北站一起,她倒比他更像是一个认真读书的模范生。
“好吧,听你的。”江乐弥兴致缺缺。
“你人气挺大呢。”徐暮北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乐弥闻言,又来了兴致,笑眯眯用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摇头晃脑道:“弥姐的人气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徐暮北确实被她这一举动搞得很不自在,想抽走被她抱着的胳膊,但没用,他只能警告:“你快点松开我,我可不想跟你一样被这么盯着看。”
“你说松就松啊,我偏不!”江乐弥加重了两只手的力道,“我跟你讲啊,多少男生想让我这么跟他亲近我还不呢!”
徐暮北瞧她一眼没有理会,不过也没有再挣扎了。
江乐弥对此很满意,她特别喜欢徐暮北的一点就是这人什么都顺着她。
刚要继续跟他吹嘘自己的光荣事迹,身后突然传来翻桌子辱骂的声音,闻声江乐弥下意识回头去看,这一眼差点没吓死她,躺在地上的人居然是江海平。
“我靠?”她不由自主地蹦出一句脏话。
愣住两三秒后,松开徐暮北的胳膊,转身朝那边走,没走几步徐暮北也跟了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微微皱起眉头,不悦道:“你干什么去?”
“地上那人是我爸。”
江乐弥觉得两只眼睛很恍惚,看着前面乱糟糟的人堆儿,她轻飘飘说道。
徐暮北顺着她说的那个地方遥遥望了一眼,拉着她胳膊的手却没有松开。
听到江海平求饶的声音,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忙摆平。
自己的父亲,那个曾经不管随手捞到什么都能当做武器打自己的父亲,现在被几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人揍的躺在地上抱头嘶嚎。
最终江乐弥还是心软了,徐暮北跟她一起挤进了人群,周围有人认出了她。
“弥姐
挑事的人听到后,打量了江乐弥一番,不屑地丢过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怒骂:“哪儿他妈来的死丫头,少他妈多管闲事啊!老子的拳头可不分什么男女。”
徐暮北蹙眉,他不喜欢有人这么跟江乐弥说话,想要脱掉书包动手,江乐弥死死拉住他,她知道徐暮北向来讨厌和这类人打交道,可偏偏这类人就跟口香糖一样,只要沾上就甩不掉,阴魂不散的那种。
徐暮北对江乐弥的举动很不解,可她不让他动手,那他自然是不会跟她反着来。
江乐弥从校服兜里掏出手机给林嘉善打电话。
江海平还在地上呜咽,徐暮北帮忙将江海平扶了起来,挑事那人对这一举动很不满,觉得这是在挑衅他,歪着头不屑地一笑,抬起一只脚准备踹向徐暮北。
“徐暮北!”江乐弥挂断电话,转身便看到这一幕,她不敢相信这一脚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徐暮北闻声回头,眼疾手快抬手挡住了这一脚,同时也彻底激怒了他,反身朝着那人的腰部踢了上去,直接把那人踢倒在地,他已经顾不上别的,书包随手丢在地上后,骑坐在那人的身上开始打。
江乐弥从来没见过徐暮北打架,此刻她也顾不上江海平是死是活,只想冲过去制止徐暮北,她实在不想他被这个肮脏的圈子拉下水。
周围看热闹的人多起来,江海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趁乱溜走了。
林嘉善带着人刚挤进来就被这阵势吓了一跳,看着地上的人被徐暮北揍的面目全非,又瞧一眼泪眼婆娑的江乐弥,他吐掉嘴里的口香糖,朝身后摆摆手。
跟着林嘉善过来的几人把地上躺着的人拖走,带进巷子里准备再“招待”一下。
林嘉善赶散了人群,走到两人跟前蹲下来,掏出烟盒停下,徐暮北挥挥手示意不要,江乐弥也摇头,他自讨没趣,自己拿了一根抽。
“什么情况啊?”一口浓烟从他嘴里吐出。 江乐弥跟着徐暮北久了,也对烟味很敏感,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我爸被那人打了。”
林嘉善不动声色摁灭掉手中的烟,四处瞧了瞧,问:“你爸人呢
“跑了。”
“操!”林嘉善啐了一口唾沫,“他还是人吗?”
江乐弥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徐暮北身上的同时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回家吗?”徐暮北先开口。
“回。”
徐暮北站起来朝她伸手,她借着力气也站起来,林嘉善好心拎起徐暮北的书包递给他,
“谢了。”徐暮北说。
“我也应该跟你说声谢了。”
徐暮北没再搭腔,走到路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江乐弥跟林嘉善告别后,两人坐上朝他家驶去。
一路上没什么交流,下车之后,徐暮北立在原地拉住江乐弥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江乐弥摇头,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很过意不去,在徐暮北动手打人的那一刻,她就后悔多管闲事了,明明说好了出了家门就和江海平没任何关系了。
“对不起…”江乐弥低着头很小声。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去,头顶传来徐暮北轻笑的声音,“我可不爱听这个。”
说完他握着江乐弥的手朝家走,江乐弥有些吃惊,却没有挣扎的意思,虽然夏天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可徐暮北好像不是别人。
“那你爱听什么?”江乐弥抬头看他。
“不告诉你。”
夏日的晚风轻轻吹过,温柔划过每个人的肌肤,可是对江乐弥无限温柔的人全世界只有一个徐暮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