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命运
人活到十六七岁,该有的人生观世界观以及价值观都已经朦胧的呈现出它的边缘,往后的十年二十年,边缘不会变,只会随着时间将当中的空隙填满
比如蒋昭禾,十七岁的她爬上了老师的床,仅仅只是为了报复父亲的薄情寡义。
空闲的时候,她也会想自己这样做值吗?可回想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和邻居们异样的眼光,其实没有什么值不值,她的三观早已在畸形的家庭里扭曲了
梁羡川上午迟到了,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开玩笑说他被美女缠身一时脱不开身,蒋昭禾也迟到了,但班里的人早就习以为常。
余天今天来的挺早,蒋昭禾来的时候,他就挺直了腰板坐在座位上,连觉都没睡,一双迷茫的眼睛在看到蒋昭禾的那一刻好像看到了等待已久的希望,恨不得两眼放光。
“你终于来了!还以为翘课了。”余天见她坐下来,趴在她身后小声说。
蒋昭禾抬眼看讲台上的老师,没跟他搭腔。
余天本想再跟她说些别的,见她兴致不高,也悻悻地闭上嘴不再说话,趴桌上开始睡觉。
对于蒋昭禾来说,数学课是一门特别枯燥的学科,所以当这节课终于挺过去之后,她也扛不住趴在桌上睡起来。
其实按理说她今天应该是不困的,昨晚在梁羡川家的床上睡的很舒服,屋里点的香薰也很助眠,比她家那个硬板床和一股子木制品散发出的味舒适的多。
但数学课在无形中有一种催眠的魔力,比梁羡川家里点的助眠香薰更管用,她这样想着,也渐渐闭上眼睛把头埋在了胳膊里,黑暗侵占了她狭小的睡眠空间。
很多时候睡觉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自我保护,母亲去世后她变得不爱同人交流,她讨厌一切社交,可她越是躲避,那些关于她和她母亲的流言蜚语便越多,大家对她身上那些真真假假的传言也越好奇。
她恨过也怨过老天的不公,阖家幸福这样的日子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只有她不可以,她试图和母亲一样结束这悲惨的一生,可踏上顶层,一只脚悬在空中时才发现,原来死也需要勇气。
她怪母亲一走了之,到头来,自己连一走了之的勇气都没有。
命运很多时候都是措不及防的,喜欢制造擦肩而过的巧合,比如很多年前蒋昭禾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电视机前看凄惨的狗血电视剧时,想不到几年后故事照进现实,而她们一家甚至比电视剧还要狗血。
命运还喜欢捉弄人,比如此刻。
“蒋昭禾!作业。”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用想,听这不耐烦的语气就知道是数学课代表孙依依。
蒋昭禾懒得搭理她,装作没听到继续睡。
“你少在这里装聋作哑!给谁看呢。”孙依依踢了一脚她的桌子腿。
这一脚没把蒋昭禾踹醒,先把余天惹毛了。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余天不耐烦,“催命鬼啊你催个没完。”
孙依依嚣张跋扈的气息有些弱了,但却不示弱:“催你命了吗?你又嚷嚷个什么劲
余天被他这话激恼了,刚要捶桌子站起来跟她大战三百回合,蒋昭禾从桌子上直起来了,侧身从书包里翻出梁羡川昨晚给她打印的试卷,丢在桌上。
“你糊弄谁呢?”孙依依瞥了一眼,说完准备转身,在小黑板上记上她的名字。
蒋昭禾无所谓,不平等待遇她遭受的多了,不差这一回。余天知道班里很多人都对蒋昭禾带有色眼镜,也一直不待见她,积压已久的情绪在爆发边缘徘徊。
“班里不止她一个人没写吧,给你买水买零食的那几个你怎么不记上名呢?小小年纪就学会官场那一套了。”
余天这么一说,孙依依顺手把他的名字也记在上头。
“谢谢提醒,你也没写,差点忘了。”
他彻底忍不住了,捶桌子站起来准备指着她破口大骂,梁羡川在上课铃打响的同时,推门而入。
一时间,空气中的火药味被凝固住。
孙依依的手刚从讲桌上的粉笔盒收回,但余天指着她的手还未收回,梁羡川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什么情况?”他走上讲台,将书搁在桌上,抱着胳膊眉头微皱。
孙依依不动声色从他身后绕到台下,坐回自己的座位后保持沉默。
班里顿时一阵静默,蒋昭禾准备举手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她实在不想生出太多事端。
余天快她一步开口。
“梁老师,我举报班里有人针对并且孤立蒋昭禾同学。”
蒋昭禾听了只觉得脑壳疼,抬眸递过去一个不解的眼神,这人怎么这么蠢,一句话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余天错把这个眼神理解为救助,他接受到这个错误的讯号后,趁热打铁:“不仅这些,以孙依依为首的几位女同学还造谣蒋昭禾同学,给她生活带来了很多不便。”
这下蒋昭禾成为了众矢之的。
梁羡川听了面露不悦,他不清楚蒋昭禾到底什么来头,也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事都围绕着这个学生展开发生。
孙依依见状,夹着声音小心翼翼地狡辩:“老师……那个……余天和蒋昭禾没写作业,我只是按数学老师的要求督促他们。”
“操!”余天被他这副绿茶模样气得脏话脱口而出。
梁羡川的眉头紧紧皱着,摆摆手示意余天冷静下来,他的目光浅浅扫过蒋昭禾,只见她气定神闲地坐着,仿佛这场闹剧与她无关一般。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梁羡川对她这个态度很是不满,她似乎总是这样,置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事于身外。
“老师,你不清楚我为什么没写吗?”蒋昭禾淡淡开口,目光对上他的,眼里带着类似于某种动物的狡黠,“我昨天给你说过啊。”
梁羡川有些心虚,昨晚的一些画面在他脑海里断断续续呈现出来。
“我是问你余天说的话属实吗?”梁羡川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紧皱着。
“不属实。”
三个字从蒋昭禾嘴里吐出来后,班里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余天第一个沉不住气,拍着蒋昭禾的肩膀,大声道:“大姐你脑子没病吧?”
蒋昭禾不想跟他搭腔,她很讨厌这个没有分寸没有头脑的蠢人,但余天铁了心要把她身子掰过去问个清楚:“你说话啊!”
蒋昭禾只好回头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自己的事不希望别人插手管。”
一句话结束了这场闹剧,余天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呆滞地坐在了凳子上,眼睛望着蒋昭禾的后背发愣。
看热闹的人频频侧目,梁羡川没有料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他扫一眼讲台下的同学们,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他很讨厌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风气出现在这些人的身上。
梁羡川深吸一口气,抬手拍了两下黑板,教室里又安静下来,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些同学表现出不耐烦的语气:“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