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鸾醒来时是第二天中午,错过了早上的家教课。
隐隐约约想起来,他喂了自己吃早餐。去上班前叮嘱,“可以休息下
厚重的遮光窗帘拉开,光穿过薄纱帘,她光裸着身躯站在那里,昨晚室内的旖旎混乱消失殆尽,一点留存痕迹没有。
没有痕迹。
他最后拔出时,上面只有精液没有血,床单表面不见哪怕一滴浓红的血液,清洗媾和过的下体只流淌出液体。
她站在窗前,黑色的污水从下体蔓延开来
这个高三下学期之前的寒假,不像从来无法感知到学习压力焦虑的江鸾,优等生林一鸣每天要做的事挺多。
除了学习,他还得陪着这位到处折腾
江猷沉每天在集团都有事。这次回来已经两个月,他们以资产并购的方式,搞垮了原来的敌对公司,这在过去一直是集团的硬障碍
年前验收完他兼管的实验项目,又和父辈们回一趟南京拜年,南边母族的长居地
最近林一鸣能发现江鸾的心情总有一点不对劲,像往常一样提防着她自杀。人也没砸东西,小圈子里照样和和谐谐,确实也有那么一两个怀透的子弟女孩。但是,林一鸣居然发现,她近来都没什么心情去在背后给人灵感。
魔鬼从善了
冬日晴天的蓝紫晚霞,沉闷的路灯下那截弯曲,悬着顶昏黄的光。
林一鸣从路口的便利店里出来,提着一口袋小零食。
他站在外面,抬手看了下手表,几分钟后,才转身去旁边的路。
有个高壮的男生,蒋怀远,站在路灯那里。静静地看着江鸾离开,走向他这边。
林一鸣礼貌地朝对方点点头,看向江鸾时顺口问,“说清了?”
“嗯。”
塑料口袋拉开,江鸾随便提出一包薯片。林一鸣想了想,“怎么有时候会去看他打球。”还以为喜欢蒋怀远。
“当然是她说话时下巴总忍不住抬起来一点,一边撕开薯片包装,语气很平淡,“这么多女生,就我一个看?”
“行吧。”
经过斑马线,他们准备向地铁站去
江鸾扫了眼路口,没有司机的车,皱着眉看向林一鸣,“你还没叫陈叔过来?”
但是路口那里一直停着辆黑色的中型SUV,车窗早已拉下来,
林一鸣说什么,她是听不见了。无非一句“今天不是陈叔来。”
他的一只手放在方向盘,坐着时双目平视过来,嘴唇微闭,收了下颌。和两人示意上车。
那辆车停了多久,江鸾不知道。
就像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之前那个路灯下,还站着的蒋怀远
在后座,她的手攥着袖子。
似乎才想起来开了空凋,她把外套脱下来。
他像往常一样,问他们今天玩得怎么样。见江鸾久久地沉默,林一鸣回复,“我们看了电影。”
江鸾忽然道说,“刚才那个人是我们的学长。”
“嗯?”
车在隧道里拐弯,她的心里迎来了突如其来的车祸。
因为他说,“我还以为是你的男朋友
今晚江猷沉照样带他睡觉,什么都没做。
他轻轻抚摸这小东西单薄的脊背的骨头,和她的生命一样脆弱。他的说话声很轻,想到了什么,“你教唆那个男生自杀之后,想法变了很多。前不久有次带你睡觉,明明一直很安稳,半夜你好像做了个噩梦无意识地挣扎,哭,很无力的哭像在为自己的错道歉。”她的极端暴力欲望在降低,她在变好,所以才让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他有意道,“出事的不单单那十二个人,太多人被牵扯进去不是么。”
她向来如此,做的事找不到一点差错,谁能发现她的一万个罪行。
只有一直看着她长大的人。
江鸾把头往他的胸膛抵着,这样恐惧的表情就不会被他发现
“你会愧疚,这证明我在你身上花的心血没白费,甚至见效很快。”
江猷沉摸了摸她的额发。
正常人很难理解冷血人格的思维构成,连他作为半个心理医生、她疯狂规则的限定范围,都问,“为什么?”
呼吸藏起来,藏起来。
他已经取得了小疯子这么多信任,现在还得一点点翻她心中的垃圾堆
江鸾试着开口,语气十分冷淡,“我瞧不起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所以她报复自然的唯一手段就是活着,裸露出自己丑恶身体上的伤口,沾满别人的血,让你无能的造物主看看,好好看看你创造的恶心类体。
大手顿了顿。才一点点抚摸上她的耳后,拇指换着耳廓转,转。
他觉得,得一点点拾起她在垃圾堆里看不清盛满血肉的模糊身躯
“有些事情已经不得已发生,你是主犯,但这并不是一个人的错误,”江猷沉绕过这个话题,说,“原谅自己。”他本可以审判她。
因为是神父,所以心怀宽容。
又想到了什么,他说,“当然了,你也可以多爱我一些
你要忏悔。
不要走于连的路啊,不知感恩,拒绝付出。偏路是什么样的,你没见过吗。
正常的道德可能会发生异常的偏差,但永远无法超越一般规则。
忏悔来洗清罪孽。组建家庭
干净的人才配开启干净的感情关系
江鸾全身渗出冷汗,猛地推开他温暖的身躯。
她光裸着身体,跌跌撞撞砸下床,撑着手爬起来离开,背上全是冷汗。
江猷沉的黑眼睛平静地扫视着她,万年持稳的声音唤道,“江鸾。”
那看起来是她,那不是她
自己觉得罪过就好笑了,错必须全他妈在别人身上。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用她仇恨的目光直视他,——马上又慌乱地错过去,戒律还不如他的人格正直。
她唾骂造物主,那是它应得。
对祂不能
江猷沉从床铺里起身,阴阴的暴雨笼罩身后。气压压抑地四散在室内,一场狂风暴雨很快就会席卷来。
他最后一次警告道,“江鸾。”
“是你诱奸我,”江鸾往后退,“你真的道德高尚、表里如一?”
古井无波的眼瞳扫视着她
她那些手段至多对付同龄人够了。
江鸾往后退,贴到墙柜,伸手去抓什么利器,结果只抓到一个小型鎏金花瓷器。
“砰!”
碎片砸了一地,她举高手上这片的尖端。
“江鸾,放下,听话,我不过去。”江猷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哥哥不喜欢。”
几乎一瞬间地她犹豫了一下。
江猷沉声音放得温和一些,“没关系,都过去了
“铃铛。”
哥哥在叫她的昵称,这让她想起来,他太多时候都严厉地要求自己,现在不一样了。
她放下了花瓶
他威胁一个罪恶的灵魂到陡峭岩石边缘跳下去,要让她和瀑布平行,最后在石头和水面蔓延出一道道的血迹。
有哪位圣洁的庇护者,会在神志清醒时仍原谅她的深重罪孽
江鸾看到无能的造物主在向他点头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