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侯千舟是被姜艺打醒的，包着纱布的手痛感传递，他睁开眼看见姜艺毛绒绒的脑袋在他怀里，睡相极度不佳的人手脚并用地搭在他身上
靠得太近了
侯千舟往旁边挪一寸，她就追上来一寸，最后她有些恼地皱起眉，腿换了个位置缠上去，膝盖刚好在他胯间
他一愣，手掌覆在眼上，好半天才缓下来
男生早晨常有的生理反应，得趁姜艺没发现之前解决
他不知道姜艺怎么会睡在这里的，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应该是电影看到最后看睡着了
侯千舟叹口气，企图把姜艺的胳膊挪着，才动一下，她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腿强势地重新架上去，由于太过用力发出一声闷响，两人皆吃痛
“唔……”姜艺迷迷糊糊睁眼，眼睫沾了点泪水，发觉自己搂着的玩偶和平时不太一样，硬硬的一点都不柔软
她揉了揉眼睛，看清这个玩偶还穿着侯千舟的衣服
不太对劲
她终于反应过来，错愕地抬头，看见侯千舟绷着脸，脑子发出一阵嗡鸣，她又一次睡在侯千舟床上了，而且还和他一起睡了
上一次睡在一起还是小时候，那时候姜艺还没有记忆，凭借长辈留存的照片才知道，两个人穿着开裆裤一起躺在床上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都已成年，男女特征明显，躺一张床盖一张被子怎么想怎么不清白
何况，姜艺是后睡的人，问题在她，但这是有原因的
侯千舟看着她，略挑眼皮，似乎在等她解释
姜艺决定先发制人，“你昨晚压着我头发了
她推他胳膊，继续控诉，“你看，现在还压着，疼死了
侯千舟一愣，抬了下肩膀，姜艺迅速把自己的头发撩回来，“你睡得太死啦，怎么喊都喊不醒
“真喊我了？”侯千舟不太信，他有睡那么沉吗
姜艺点头，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一本正经地骗人，“跟只猪一样，还打呼，吵得我睡都睡不好
“姜艺。”侯千舟看她一脸的闲适自在没防备，也不管她说的内容真实性，只有些严肃地喊她名字
“嗯？”姜艺听到旁边一阵动静，紧接着一片阴影压上来，心跳乱了一阵，侯千舟的脸就近在咫尺
“对我这么放心？”他低声道，用男性压制性的优势笼罩住她
“啊？”姜艺疑惑地看向他，他虽将她压在身下，却给两人留了一段距离，冷气钻进被窝，姜艺瑟缩了下，声音强装镇定，“放心什么
“我好歹是个男的。”他调整了下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平常轻松一些
姜艺刚睡醒的脑子毫不设防，说话也不经思考，脱口而出，“你又没喝酒，又不会像上次那样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了，侯千舟翻身下床，被子重新落在姜艺身上，她还有些恍惚
他刚刚那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姜艺仰头看向立在床边背对着她的侯千舟，沉默半晌，他将床头柜上喝完的饮料瓶拿走，“说不定呢
说不定什么
直到侯千舟关上门，姜艺也没想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一片安静，阳光从窗帘缝隙透出些许光亮
姜艺掀了被子从床上弹起来，火从脖子根烧到面颊
做完思想斗争，她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门，环顾四周，没看见侯爸侯妈的身影
见她鬼鬼祟祟的模样，侯千舟单手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粥，“别看了，都去上班了，洗脸刷牙，来吃早饭
“哦。”姜艺有点郁闷，他怎么看起来这么云淡风轻毫无波澜的
机械性地洗漱完毕，侯千舟已经把两个人的早饭摆到了餐桌了，姜艺走过去看着他单手摆弄有些愧疚，她居然让一个伤患来做这些事
“好了？”侯千舟示意她坐下，指了指她面前的那碗白粥，“我试过了，不烫，可以直接喝
姜艺顿时有点恍惚，太过熟稔的相处习惯逐渐变了味，但她没细想，以前他们也是这样的，今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吧
吃完早饭，姜艺不好意思都让侯千舟来干，自告奋勇地抢先收碗，“我来洗碗
冬天的水也冷，姜艺手冻得直哆嗦
侯千舟走过来把手龙头掉了个方向，温热水流淌下来
“小花，你的手要换药吗？”姜艺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我帮你换吧
“嗯。”他一手撑在洗菜池边看姜艺把洗好的碗筷放上沥水架
她擦干手泛红的手，催促侯千舟出去换药
白纱纱布轻轻揭开，越靠近里面棕红血迹越明显，等触目惊心的手掌伤口露出来，姜艺的心都提了起来
掌心一道蜿蜒曲折的伤疤，似乎是被齿轮划伤的，血肉翻出，甚至能看见骨头，姜艺体会到一种窒息的痛，明明这伤口不在她身上
“肯定很疼。”姜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眼睛里都蓄了些泪珠
“还行。”侯千舟淡淡道，“就是看着吓人
姜艺用碘伏棉签帮他消毒，专注而认真，眉心紧蹙着，“我要是下手重了，疼得话你要说
“好
沿着伤口涂下去，还有些新鲜的血液冒出来，姜艺轻轻托住他的手背，相比较于疼痛，侯千舟感受到更多的是她的体温
她的长发还没有梳起来，两边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秀气的小耳朵，动作轻柔而谨慎
就像，对待一样很珍视的东西
侯千舟忽然觉得，这伤受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