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上没可疑的人,也就是说凶手不会是闝客,你买它干嘛。”李卓言等维恩把记录都拷到U盘上后才问,却见她一言不发只顾埋头走路,以为是没得到有用线索心情不好,谁成想没两分钟就有一群黑衣保镖乌泱泱追出来。
又要跑!
李卓言感觉自己像只被愤怒农夫追赶的黄羊,一路惊狂逃跑到肝肺爆裂,最后的命运逃不开是撞毙。
她喘着粗气如同濒死,一边逃命一边追打邢维恩:“你又干嘛了!”
“巧克力哈哈哈哈哈哈!我给她的是银箔包着的巧克力!”邢维恩笑得差点被口水呛死:“你都不知道我吃了多少垃圾巧克力,那些花纹也太复杂了!”
她们一路逃到电梯里,疯也似地按楼层键,维恩把车钥匙抛给她让她先回社里,自己冲着后面的追兵喊话:“连我都追不上,彩椒吃太多了吧!”说完朝反方向撒丫子狂跑。
卓言又生气又感激,一时间语塞在原地。
寒风瑟瑟,她打了个激灵,赶紧去找面包车。她心觉如果凶手不是闝客,那很有可能就是在酒吧或路旁狩猎,于是凭借着还算不错的记忆找到赫曼曾经呆的gay吧,希望能有所收获。
她坐到吧台前,点了最便宜的可乐,问酒保附近有没有奇怪的人出现。
“小姐,到这里的人多少都有点奇怪的。”
她掏出两张钞票:“什么也不喝,盯着别人看的那种。”
“没发现这样的人。”
“那奇怪的事呢,最近一个月的。”
酒保微笑着把钱放进口袋:“还真没发现,但是呢,平常外面晚上很脏的,最近一个月变干净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您想要的。”
“谢谢。”
她觉得这也算是个线索,等回了社里把它告诉维恩,并祈祷虽然维恩爱搞事,但也罪不至死,希望她能活着回来。
她含泪饮下三十块的可乐,刚走出酒吧就有一浓妆男人贴脸上来,问她是不是在查东云游乐场的案子。
她握紧手里的钥匙,反问回去:“怎么了?”
“我和他住在一起,我有东西想告诉你。”
李卓言不是没想过这人是骗子,自己跟过去可能命就没了,但她想帮忙查案,想让自己有点用。
男人告诉她他叫艾登,14岁父母车祸去世后就住在太阳花福利院,后来从福利院跑出来没法生活,就做了这行,赫曼就是带他入行的人。
“那时候赫曼也就19岁,我跟着他到各个街头讨生意,他说不夜城能接更多的客,还不用担心被警察抓,我们就到这里了,算下来有个七八年。”他带李卓言进了一栋筒子楼,扭开紧锁的铁门。
里面是个大约15平米的一居室,没有沙发,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台电脑。
“抱歉啊,家里有点小。”艾登尴尬地笑笑。
李卓言下意识觉得赫曼和这个艾登关系不一般,索性就直接问了:“你15岁就跟着他走南闯北,吃穿同住,关系就只是好友?”
“怪不得你能跟着那个高个子,”艾登摸着床单翘起的花边:“我和他……算是情侣吧。”
“你知道邢维恩?为什么不直接找她?”
“知道,但她来无影去无踪的,我跟着你们到了彩椒姐楼下,结果她被追兵追。”
“呱呱侦探社离这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你有心要找,打个车就到了,干嘛要跟踪。”李卓言把钥匙尖从指缝里刺出,当作武器。
她暗暗打量艾登,虽然个子不如自己,但身形差距还是有些悬殊。
“那有警察,我不敢去。”
她想到菲,深觉有理:“你们有彩椒姐庇护,被杀了,彩椒姐不管吗?”
“彩椒姐手底下的情报人员多如牛毛,我们这种,只是她宣扬猛禽会众生平等理念的工具罢了。”
“所以……你找我要说什么?”
“赫曼4月1号凌晨给我打过电话。”
艾登只录下一半的通话,来电号码就是赫曼本人的手机,此时是丢失的状态。
录音里赫曼声音充满了不耐烦,对上一个只脱裤子什么信息都不说的科技公司员工大发牢骚:“也就三分钟,还他大爷的嫌我小,狗东西。也就路上比以前干净看得顺眼了,跪地上不用嫌脏。哎我说你,别看了,有毛病吧!刚刚就一直盯!不说了,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男的吧,今天跑这来了,有病。”
“谁?那个男的是谁?”李卓言听到最后一句话立马问。
“就是赫曼说在波克路遇见的,天王星街那。”
李卓言让艾登把录音文件发来,看到他手机录音机里的文件有好几十条:“你总是录这些吗?”
艾登顿了一下,眼眶有些发红:“感情上的事。”
她这才注意到床尾行李箱大开,里面衣物齐整——看来是吵架要走,结果赫曼死了。
“有个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可能你已经知道了。”
“什么?”艾登有些疑惑。
“赫曼得了
艾登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电脑屏幕上他和赫曼的合照,半晌没说出话。
李卓言低下头,暗骂自己太直接。她小声道歉,过去拍了拍艾登颤抖的肩膀。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
“去医院看看吧。”
她加了艾登的联系方式,坐上喇叭一响哪都响、晃得三步就要散架的面包车,一脚油门疾驰回侦探社。她想赶紧把自己找到的线索给维恩,进门刚好遇见正往嘴里倒酒的爆炸头。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小事一桩,提问,你知道为什么要去西新道吗?”
“找彩椒姐问情报?”
“这是一,还有二,记不记得在赫曼的现场我捡了一个纸壳子,”维恩放下酒瓶,在乱糟糟的地下翻出一个瓦楞纸片,发出怎么被呱呱咬成这样的疑问后指着残留的白色贴纸说:“这是个快递箱,上面粘着的单子被撕了,但能看出来‘西新’两个字。”
李卓言边感叹上午刚打扫完就搞成这样边眯眼凑过去,突然想起什么:“说到垃圾,我去了记录上赫曼去的gay吧,酒保说以前外面都很脏,最近一个月变干净了。我还找见了赫曼的男朋友,艾登。我加了他,他有赫曼和他4月1号的通话录音。”
说完她播放录音文件,紧盯着维恩黑色的眼珠。
“为什么他要录他俩的通话,有矛盾?”
“感情问题,我看艾登想走,而且他还不知道赫曼得了HIV。”她把在艾登那知道的一切全说出来,包括波克路那个男的。
邢维恩紧蹙眉头,表情严肃,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是有用的是吧?”
沉默。
气氛在长久的沉默中变得紧张。
李卓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有时候会害怕维恩——她太高了,长相也不是温柔挂的,一但不做表情,整个人都会变得锐利起来。
邢维恩弯下些腰,脸正对着她,黑漆漆的眼睛甚至无法分辨出瞳孔在哪。她刚想避开眼神,对面张口就是一个酒嗝,“咚!”一声倒在地上。
“神经病吧!”
她子弹一般弹开,疯狂扇鼻子前的空气,狠狠打了邢维恩腿一巴掌,骂骂咧咧收拾起酒瓶子和满地的报纸来。
“好好的和正常人一样,突然就倒了,哪有人这样醉的。”她一边抱怨,一边揽着邢维恩的胳膊扛到里屋,才看到正对床的墙上挂着一把漆黑的唐刀。
“也不怕做噩梦。”
卓言扔她到床上,把呱呱的鸡腿玩具放回窝里,转身去沙发上睡,顺手给家里发了消息,今天不回去。
第二天一早,邢维恩便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大叫:“丽贝卡!我要慵懒又随性的卷发,你给我烫成鸡窝,我死都不会交房租的!”
楼下丽贝卡直接骂回来:“死穷鬼,三个月了,再不交房租就给我滚出去!”
孔雀鱼巷子的早上八点,充满了青春活力。
李卓言被活力吵醒,愣愣地听两人吵架。
“哟你醒了,我头疼得要死,帮我找找解酒灵。”邢维恩出来翻腾半天。
“你不是把解酒灵都换成二锅头了吗?”她迷迷瞪瞪站起来帮忙。
“啊,你看我这脑子,我给忘了,要不喝点啤的解酒?”
李卓言懒得搭理,从楼下贝琪发廊要了一大袋冰塞她怀里,又要了柑橘类水果打成汁给她喝:“好点没?”
“哇,”邢维恩枕在沙发扶手上,鼻音很重,一听就是刚睡醒:“我该不会还要给你涨薪吧。”
李卓言笑笑,本来想说照今天早上这架势,你能按时发就不错了,但话出口就变成了“不用”。
“你知道为什么要割舌头吗?”邢维恩把最后一口果汁喝完。
“惩罚口舌罪过?”
“什么罪过?告密?多舌?教唆?欺骗?还是自我投射。为什么要惩罚男妓,被他们骗了,还是因为他们被迫出柜,或者是别的?”
维恩抬起身,一招手像展示礼物般指向墙上巨大的幕布,咔哒一声,视频开始播放:
“我搜了很多新闻,”她抓住卓言的下颚,结结实实在脸上亲了一口:“你找的信息超有用,不错不错,奖励你给呱呱神清香灰。”
这股味道,是便利店里五块钱的二锅头。
“你是不是酒还没醒?”卓言挣脱开,擦脸上的口水。
“喜欢玩找不同吗?”邢维恩从沙发缝里拿出瓶蓝色的二锅头畅快豪饮,“找找看。”
卓言看了眼差点坐地下的爆炸头,抓起遥控器在四段录像间来回按,但除了他们都活跃在深夜外,似乎没什么不同。
“不不不,你仔细看,发现相同点了吗?”
她顺着维恩手指的方向,马上就看到了一个穿橘色衣服的矮小男人——清洁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