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寒假,是长丰市少见的一个寒冬。
那时陆曼曼还在长丰私立念书,家里已经给她铺好了路,只要陆曼曼觉得走国内高考这条路太辛苦,干脆就花点钱送到国外去。
年三十的前一夜,陆曼曼跟随爸妈去医院看她重病的外公,医院里没有什么年味儿,只在一楼大厅挂了个恭贺新年的横幅。
陆曼曼在外公的病房里坐了一会儿,看着那个浑身插满管子的老头,总觉得和她记忆里那个爱带她去公园玩的老头完全不一样,她顿时觉得心里烦躁得慌,转身戴上帽子去楼下花园透气。
也就是在那里,她遇上了秦桐野。
秦桐野穿着黑色羽绒服坐在长椅上,手里还攥着根燃了一半的烟,地上却落满好几个烟头。她听着他打电话,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卑不亢。
“王叔,能借我两千块吗?我奶奶她
“刘阿姨,我奶奶在医院情况不太稳定,可以再借我两千块吗?”
“张伯父,我
陆曼曼看着他连续打了十多个电话,但应该一个人也没听他说完。她突然想起病床上的外公,以前那个和蔼有趣的老头儿,现在却浑身插满了管子。鬼使神差的,她走过去对秦桐野说,“我有两千。”
两人都怔住了。
秦桐野拿烟的手抖了一下,烟灰落到他虎口,他却不觉得疼。他看着面前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语气算不上好,“关你屁事。”
这回陆曼曼难得没发小姐脾气,她从包里拿出张支票,“先给你两万。”她抿嘴,语气有些闷,“给长辈看病最重要。”
烟已经燃到了最底端,带着些灼烧感,秦桐野盯着陆曼曼看了很久,久到让陆曼曼都觉得不自然,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张支票。他看着上面印着“陆曼曼”三个字,没由来的想到了语文书里那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那张支票被收进羽绒服内侧口袋里,他站起来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儿,“陆小姐,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钱的事不用着急。”陆曼曼仰头看他,面前这个男人高出她近乎一个头,站起来时很有些压迫感,她听到自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似乎被堵在喉咙里,秦桐野不知道她带了些什么目的,但她又确实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他沉默了很久,揣在兜里的手紧了又紧,最终开口,“秦桐野。梧桐的桐,野心的野。”声线带着些不自然,“陆小姐,我先回去了。”
陆曼曼看着男人的背影逐渐远去,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头脑发热直接给出去了两万块。脸上有些冰凉,抬头一看竟是开始下雪了。她摸摸自己的脸颊,一片滚烫,心口也像装着什么,有些酸胀,陆曼曼嘴里过了几次秦桐野的名字,发现手环竟警示她心率过快。一向不可一世的陆小姐猛然发现——她好像先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