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苍住进太守府临时修缮华丽的别院
夜里,侍卫霍刀禀明主子的处境情况后,站在下首,一脸踌躇之意
景苍虽失去记忆,却凭本能感觉他有私事相告
“有话不妨直言
他放下呷了一口的茶盏
“殿下。”霍刀恭声道,“虞家说虞大小姐是您的救命恩人,可属下听坊间消息,说是虞大小姐在虞府门口从虞二小姐的马车上抢下的您,当时不少人看见。属下也派人去查证,传闻属实
“这样。”景苍敲着案几,“继续
“属下怀疑,虞大小姐雀占鸠巢,冒充您的救命恩人。”当朝太子的恩人,泼天富贵自不必说,哪怕想与权贵结亲,帝后也会允得,更甚至挟恩相报以求入住东宫,太子说不定也会妥协
“而且这虞大小姐在外名声不太好听
霍刀迟疑须臾,景苍接口:“比如?”他在虞府,如井底之蛙,所见所闻,都是虞绯想让他看到、听到的
他倒好奇,她除了看上他不想让他认回身份以外,还有什么他意料不到的“惊喜
霍刀小声道:“比如豪掷千金小倌馆,当街调戏良家男……”坊间都编得有顺口溜
“行,我知道了!”景苍咬牙打断霍刀的话,怪不得她调戏他做起来得心应手,原来是在旁人身上实施千百遍
他不耐烦听她的骄奢淫逸史,只觉恶心。这种惺惺作态的女子,表面装得纯良如处子,没想到这般人尽可夫
想起她抱他、亲他,景苍感觉胸腔一阵泛呕
他喝了口茶压下不适,交代:“明天把虞二小姐请过来,我想见见她
“是
虞绯若如传闻所言,哪怕她救了他,也只是想玩他。但凭她这样的品行,说什么在山崖底下捡到他,令人难以置信
她知道他身份不凡后,居然还厚颜无耻求嫁于他。被她觊觎,都像蟾蜍爬在鞋面,咬不到却膈应人
虞绯从景苍离开后,就在思索他会得知关于她的什么消息
原主恶名还好糊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只要她本人不承认,谁能按头她是一个跋扈淫荡的女人
当众强抢景苍一事,虞绯寻思,她得亲自过去和庶妹打声“招呼”,免得官府或景苍后面召见她,她为了辉煌腾达,说出什么不该说出的话
庶妹虞霜人如其名,白衣黑发,小脸晶莹,瞧着像朵开在秋霜里的柔弱小白花
一见到她,这妹子立时细眉轻颦、圆眸含泪,楚楚地质问:“姐姐,您到底把阿苍怎么样了
虞绯思忖。以虞霜的处境,对景苍的知情应该还停留在原主打断他双腿那事上,但言情文里的女配,又曾处心积虑地要给男主下同根蛊,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早知道,虞霜的贴身婢女三番两次向人打听景苍的消息,毕竟庶妹后面还得出场,她也没让人瞒她,虞霜此刻必然知道景苍失忆、还是位达官贵人且已被官府迎走的现状
虞绯没心思和她飚戏,直截了当道:“别演了,贵人没来
虞霜一怔,有些讪讪:“我听不懂姐姐的意思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虞绯懒得拆穿她,简明扼要地问:“如果哪天有人问起嫡姐强抢贵人一事,你该如何作答
虞霜垂头,犹疑半晌,咬了咬唇,小声道:“这众所周知的事情,我、我还能怎么回答
听这意思,竟要实话实说。虞绯脑补原主的平日作派,把手中专门持来的虎尾金鞭狠狠往地上一甩,“噼啪”一声,地板都仿佛颤动
虞霜吓得瑟缩后退,虞绯缓缓近前,把玩着鞭柄,慢条斯理地道:“众所周知,你姨娘在庄子上静养,倘若你这个不孝女做出了忤逆嫡姐的事情,那这根鞭子将她打得皮开肉绽、一命呜呼,也是应当的吧
“怎么说,女不教,母之过
“姐姐、姐姐,我知道错了。”这一鞭抽得仿佛不是地,而是虞霜的脑袋,她立时醍醐灌顶一般,边下跪边怯声道,“姐姐从没抢过贵人,是姐姐在山崖下发现的他,遣妹妹去救,姐姐……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虞绯点头,心机庶妹很上道嘛
转念,又问:“那他的腿
“我们发现时他双腿已经断了
虞绯微笑,负手将金鞭收到身后,“庶妹如此孝顺,想来姨娘定能在庄子上安享晚年
“小姐,大小姐欺人太甚,她强抢迫害了贵人不说,还要顶替您救命恩人的身份。”婢女阿慎见虞绯离去,满口忿忿
“这次是她走运,那贵人恰好失忆。”虞霜掸了掸衣裙上微不可见的灰尘,笑盈盈道,“万一他哪天想起了一切,虞绯便是那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小姐说得是,料她也嚣张不了多久。”阿慎附和
果不其然,虞霜第二日被太守府的人请去
虞绯过后着人去问,虞霜说她对贵人所答,全照嫡姐心意
原文姨娘确实是虞霜软肋,虞绯不再深究
可她能想到的对策,景苍未必猜不到,原主本就有欺凌庶妹的名声
现在所为也是趁他没恢复记忆粉饰太平,方便她睡了他使盅生效
三日时间,如桌上的沙漏一点一滴终于淌完,虞绯悬在嗓子眼的心放到肚子里
雄蛊已在景苍体内扎根,即便他知道自己中蛊,也毫无办法
可她不说,他根本难以得知
虞绯有些好奇,同根蛊的雌蛊对雄蛊的吸引力
这晚,她去太守府求见景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