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描淡写地放下手枪,里面并不是空弹膛,但子弹又确确实实没有射出。
他在搞什么?俄罗斯转盘?
靠北耶!
不开枪,你玩个毛线球球啊!真当你杀个人,老娘就怕你了,谁也不是吓大的
画个圈圈也送给你,好不啦!
他没有继续动作,只是沉沉的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气氛有些尴尬,凶手,受害人,目击者,齐聚一堂。
而且,目击者又险些变成下一个受害人。
她眨了眨眼,悄悄伸手抹掉眼眶中无意识渗出的一滴泪,她发誓她绝对不是吓到了,眼泪真的只是生理本能。
“哭不出来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像羽毛一样飘进耳朵里。
他伸手将散落在额头上的卷发弄散,表情嘲讽又冷淡,“需要我帮忙吗?”
有病?
老娘哭不哭干你毛事?
此时应该有一个白眼其实……”她偷偷抬眼观察了一下,那几个彪形大汉和这个杀人犯明显还处于兴头上,搞不好真要杀她灭口了,“你要是实在想看,我也可以硬挤。”
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人民需要什么,我们就创造什么,这才是好同志!不管中国还是美国,都要严格落实党的意志。
“好”他挑了挑眉,颔首,放松了胳膊,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副看戏的姿态,然后,后面的两个人放下胳膊,握紧了手枪。
“哭吧”
哦豁,这是什么操作?
她狠掐自己大腿,正在酝酿眼泪,“认识他吗?”他的目光戏谑的投向了后面的尸体上。
谁?
地上那个?
在空气疾驰穿越发丝,挎包与肩膀脱节,他转头和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认出了那个黑皮肤的男人的男朋友
他从未见过她,但她见过他,不止一次。
摩托车在街道上疾驰,他像老鼠穿梭下水道一样熟练,在那些充满垃圾与肮脏的路上叫骂,将嘴里的烟头吐到鼾睡的流浪汉身上,再哈哈大笑,行驶了很远,终于,他在一条偏僻的胡同处停靠,等了很久,打火机不断的打开又关上,直到那辆车出现。
降下车窗,一只手从伸出,附带着那厚厚一包的信封。
他俯身,接过那信封,揣进他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
然后,他一直恭敬地等到那辆车离开,才翻身上车。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摩托发动了。
她摘下耳机,向着放下托盘的越南裔小哥表示不需要额外的服务,然后他羞涩一笑,这家咖啡店的氛围很好,足够安静,足够放松,足够让她耳机中窸窸窣窣的动作也可以听的很清楚。
就是音量调的太大了,现在耳朵有点不舒服。
叉子一点点陷入柔软湿润的蛋糕体,滑腻的奶油与韧性的胚体摩擦,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
刺啦
叉子划过盘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停下来,将蛋糕喂进嘴中。
人的脑子会有这么顺滑吗?放到银白的托盘里,手术刀与托盘摩擦,是不是也会发出这样的响声?
应该不会。
毕竟那么柔软。
放下叉子,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Google的页面迅速转换。
斯托克财团。
什么都没有的钱是怎么来的,怎么什么都搜不到?
她打开手机,手指随意的在屏幕上滑动着,然后在某一段文字上暂停了许久。
人类未来与科技,
脑研究所
斯塔克家族。
一个靠搞金融和证券发家的家族,富豪榜上四位数开外,合起来的资产还不如卖矿泉水的多。
有传言说他们是犹太人。不过这点没法确认,因为这个帖子相关内容早被删掉了,社交媒体上也没有他们任何的相关信息。
看起来像是谦虚的低调。
她向后靠,咖啡豆的浓郁香气飘进鼻腔,是温馨又厚重的感觉,可这样小小的一杯,就足够她睡不着觉了。
咖啡因让大脑保持精神,并不是秘密,可是总有人想知道点别的东西。
她从笔袋里抽出笔来在纸上写写画画。
斯塔克家族唯一有过照片的就只有在和某知名女星共进晚餐后,被路人拍到,然后po到了Twitter上。
随即,这条Twitter也没有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而这名女星也变得不知名了。
呵呵。
确实不应该搞下去了。
但她有点忍不住,放下笔,重新拿起叉子,重复之前的动作,将它送进口中
每隔半年就要重新找室友的中国女人,和一个不知道房主的便宜房子。
黑人,亚洲人。
学生,偷渡者。
纽约没有什么失踪新闻,也没有失踪人口,有的不过是一群签署协议的异国志愿者。
牙齿碾压蛋糕,奶油的甜蜜瞬间在口腔中扩散,她的眼睛瞥向窗外。
瞳孔微睁,手指动作一顿。
她似乎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