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醒来所在便是这一处浴室
不同的是，今天的13号清醒感受着水流自直肠口涌入肠道，蜷曲的肠道随着水流充盈慢慢变得鼓胀
依稀记得从前乡镇的广场上搞大型营销活动总会搭上一座充气城堡，城堡入口配着两个五六米高的充气人偶，人偶充满气后随风扭动，有时候风太大，人偶东倒西歪直至弯折下来又被满盈的空气弹直，如此反复扭曲拧动间，人偶便在空气中飘飘摇摇号感觉自己的肠道便像充气人偶被挤压在狭窄的空间里，随水流涌动间抚平褶皱却找不到出口，于是产生新的褶皱，扭曲又反复
肠道的鼓胀扭动传递到大脑只剩下疼痛
时间的流速在此时显得格外缓慢，据说人类的大脑会像硬盘分区一样将极度疼痛区暂时屏蔽，让知觉在短时间内陷入麻木号无比希望自己失去知觉
诚如他第一次醒来被束缚在床上时每关节锁得严丝合缝，他的神经细胞也如同被人研究过，每当身体痛苦到极限，施加在身上的折磨便会适时停止
这次30分钟灌肠时长也似精心计算后对承受极限的突破
他清晰记得以头撞床在这间浴室里醒来时，他第一次被所谓全身清洗，肠道经水流冲刷后便是翻涌的疼痛袭来，他泻满一地
冰冷的电子音再度响起，提醒他时长不足，需要在浴室内待满30分钟
头顶的水流即刻停止，浴室排水系统也停止工作，他踮着脚尖企图寻一处略为干净的地方，最终徒劳无功
满身喷溅的粪水让他庆幸眼前没有镜子，让他不必亲眼面对自己的狼狈
然而现场却有人声响起
“这是新来的13号吗
“既然通知我们今天有洗礼日观礼仪式，自然是新来的了
“可惜每次来新人的间隔时间太长
“他这坚持了多久？5分钟不到吧
“又是毛玻璃又是雾气，什么都看不到却必须在这里观看，你们没想过我们就像被驯化的羔羊吗？”一个不那么麻木带着怨愤的声音
“闭嘴，12号
“啊！！！我错了！！！”尽管隔着玻璃，仍能听出那是被称作12号的声音，嗓音似被捏着喉咙发出，痛苦传递至在场每一个人
浴室内的人在听到第一声时便警惕地贴紧玻璃四处张望，正如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他也无法看清外面的情形
他紧贴玻璃的身形在水雾蒸腾的毛玻璃洗浴间里，以一抹色差一览无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氨气开始混着水雾侵入鼻腔
脏
太脏了
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这么脏
外面那么多人在围观自己的狼狈，他们声音压得极低，但又放肆地传入他的耳朵
每每自己干下亏心事良心不安时，便觉得周遭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
被围观的感觉尤甚
在他的想象里，有鄙夷有戏谑有嫌弃有居高临下
他分辨着为每个声音安插上情绪
直到浴室门敞开
他赶紧捂住自己赤裸的下体，继而想起满身污秽的粪水，迅速抬手捂住自己脸
就那一瞬间，他看到浴室门前不足1米的位置，与他一样赤身裸体的男人站成两排，正对着他的浴室门整整齐齐地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