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库 > 鲜网浓情 > 女主家住火葬场 > 死对头
日暮低垂,河西十八楼外渐次点了灯
河西十八楼,曰轻烟、醉红,桃管,忘忧,不归,一醉,潇湘,百花,怡红,美锦,藏春,班音,云良,倚芳,柳风,画桥,弄晴,霓裳
此间有妓院有酒馆,有音肆有舞坊,简直古代版的红灯区,还是皇家钦点,有教坊司专门管理那种。这一入了夜,白天沉寂一片的河西就跟被通了窍似的活了过来,本魂儿归体,沿乌凉河延绵上百画舫游船,往来如织,灯火似游龙飞花,穿红着绿云鬓藏香的姑娘们凭栏而坐,朝对面幽幽一笑,勾得追着瞧的遥遥望的走卒后生撞在一起,“扑通”一声,落水了
“噗。”不归楼里临靠窗的人笑了声
这人做男子打扮,贴胡描眉脸也是黑的,偏眼清鼻秀,乍一看十分怪异
“快看……”元熙,哦不对,现在是元青璃,正瞅岸上那俩呆瓜落水的乐子,袖子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她扭过来,顺着指引的视线往一楼台上看
这一瞅不得了,元青璃的眼睛瞬间睁溜圆,差点没把手里的瓜子掉桌子上
我靠!古代人这么开放
她,跟她的狐朋狗友永昭县主孔雪娇,两个大乾豪门闺秀里的败类,京城名媛圈的老鼠屎,令满朝文武凡是家有适龄男儿皆要闻风丧胆的女煞星,在男人搞出来的这些花头面前,显然是嫩了点
讲这个故事前,还是先说段前尘
此元青璃,非彼元青璃
现在的元青璃,她是个穿书的,穿的还是一本挺火的小说,小说名儿叫《锦绣乾坤》,讲的是历史上不存在的大乾朝,有个权倾朝野的太师,叫元猷昌,此人作恶多端,把持朝政近二十年,他先是陷害太子造反,后栽赃前线作战的一品大将,致使十万将士惨死边疆,待大权在握后,这狗贼又过河拆桥将自己曾经的同党满门抄斩,种种恶行,简直罄竹难书,而此前被他害过的那些家族,偏偏又都有漏网之鱼,这些少年们在外面养精蓄锐摩拳擦掌,待得羽翼丰满,便开始扑到元猷昌身上啃骨吸髓,杀得老贼全家血流成河
很不幸,元青璃就是老贼的家人,还是蛮受宠的家人
而元熙,是现代社畜一枚,当时看完《锦绣乾坤》,在评论里说元青璃的命真几把好的评论上点了个赞,她摁鼠标的劲儿都还没散,一闭眼一睁眼,人就莫名其妙的穿了
身子摇摇晃晃,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涌来,情况都还是懵的,身边孔雪娇拉着她急吼吼的下马车,她秉持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先观察准没错的原则,跟着孔雪娇进了这家妓院
元熙家里重男轻女,她呢,十八岁上了大学后就没再回过家,半生平平凡凡,性子说得好听是大大咧咧,说不好听就是没追求,属于那种你给我肉我就吃肉,你给我菜我就吃菜,不太挑,没逼到份儿上都能忍,所以适应能力贼强
对现代没牵挂,刚穿来三分钟,她就开始有闲心打量古代妓院。这家妓院叫不归楼,在河西十八楼里首屈一指,每年教坊司在河西收的银两,不归楼的业绩总是完成的一骑绝尘,连宫中嫔妃都听说过这么个极乐所在
能赚钱,那肯定老鸨有一手,就比如这回吧,他们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花魁节开幕,连选三天花魁,光入场观摩费都要一百两,外面黄牛渠道更是炒出一千两,炒得这么贵,还打破头都抢不到位置
元熙,也就是元青璃,在现代的时候做过演唱会营销,环顾一圈现场,地面上有些从前桌椅摆放的痕迹还在,很明显,是为了选花魁临时撤了些位置,原来能容纳百人来客的妓院现在只能容纳六十,宁少赚都要保住一睹花魁诞生的珍稀机会,再联合黄牛放票从中收取更高额的利益,啧啧
老板娘营销手段可以
光营销手段可以,绝不是不归楼稳坐河西妓院扛把子的主要原因
这不,主菜上来了,在现代什么新鲜刺激玩意儿都见识过的元青璃也惊了
他们台子上现在正站着六个姑娘,两块长条的绸缎遮住了头和胸以下的位置,瞧不见脸的六个姑娘齐齐开始脱衣,腰封、环佩、外衫、里裙……双双素手将衣物从绸缎里一一扔出,姑娘们都在不归楼里调教数年,一举一动流水行云袅娜翩然,下摆裙裾翻飞旋转,但外面能瞧见的也只有姑娘们没遮盖的前胸,一层一层衣物剥花瓣儿般褪去后,如今只剩下遮羞用的肚兜
“嘶……”元青璃眯眼抽气
比轻纱还要薄的半透明肚兜,竟然全都是被打湿了的
如此这般,六位姑娘的胸型,乳晕颜色,红珠大小,全部一览无余,但又因着前面蒙了一层沾湿的兜衣,欲盖祢彰,半含半露,始终隔靴搔痒,挠在最关键的地方,恨不得叫人上去全都扒下来,看个尽兴
还不算完,随着台子上的龟公一拍掌,六位姑娘在台子上连蹦三下
那个波涛滚滚,乳浪翻飞
青璃虽然是个女的,见此情景也是面红耳赤,跟永昭县主对视一眼,纷纷举杯喝茶压下心底的燥意
这创意

没什么好说的,活该人家赚钱
桌上两个女子尚且如此,其他男客自不必多想,有些本性放荡些的,已经扯开裤裆对着台子开始手搓了
一时间,堂内暧昧粗喘渐起,青璃辨出他们在做什么,不敢乱看,心底又有点痒呼呼,在现代活了27年,母胎单身,对这档子事儿的认识全部来自于小黄书,这把年纪,她觉得自已经快被压抑成变态了,手指搓着桌子上细密的纹路,纠结到底要不要看两眼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
堂内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不归楼正门两扇雕花大木门咣当飞到中央,把正中间两桌男客砸地痛呼高骂,其中一位飞机打的正爽的仁兄简直气疯了,一把站起来,也不管裤子还在腚上挂着,扭头就要骂对方祖宗十八代
“哪个死
元青璃在二楼正对台子的地方,瞅不见一楼发生了什么,就瞅见他话说一半卡了壳,一脸的怒容宛似被瞬间冰冻,融化,变成尴尬而谄媚的笑
“死什么
有人接了他的话
元青璃伸长脖子,只能看见一身红袍似烈火的年轻男子踱步到他身前不远处
说男子不太对,听声音,更像是刚成年没多久的少年郎
仁兄面色一僵,在轻飘飘的仨字儿面前扑通跪了下去,那少年用腿踢了把倒在地上的椅子,长腿轻抬,人贴着椅背往椅子上一坐,仁兄杀猪般的叫声立刻响彻云霄
元青璃别下脑袋,瞳孔微缩
椅子的一条腿儿压着仁兄的手掌,力道之狠,椅腿儿边缘已经开始溢血年人生中见过最暴力的事情无非是扇巴掌,眼前的画面令元青璃感到恐惧和本能的反感,她收回视线的那一刹,少年拾起手边被砸断的桌子腿儿,对准面前仍在痛呼的男子的脑袋,抡狠了手劲儿
“砰
棍断,男子歪头垂脖,血水顺着嘴角流下,生死不知
满场死寂
元青璃虚抬的屁股彻底回了座儿,为这种赤裸裸的恃强凌弱心里有点难受的膈应,旁边跟她一样乔装打扮过的永昭还在看,她小声说了句:“这么嚣张,他有很多爹可以死
这句话说完,永昭半看好戏半有些怯的神情凝结,元青璃把她这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瞬间觉得毛,“怎么
“了”字没说出口
因为一道破空而来的强劲力道犹如雷霆之势打断了她
回过神来的时候,元青璃背后生出一片冷汗,在她背后的天花板上,一根筷子,刚刚擦着她头顶的发髻飞过,牢牢钉死在那儿
一楼大堂内,红衣少年侧脸看向她,眉眼俊烈逼人,身板挺直,飞扬跋扈的嘴角噙着抹笑
原主的记忆浮上
元青璃喉咙发紧
萧定梁,辅国将军萧宽独子,京中没几个人敢惹的混世小魔王,元青璃的死对头,是真动过掐死对方念头的那种死对头
完了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