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自己冲的茶,踌躇了一会儿,我敲门。
门被打开,我看到Z穿着深蓝色的睡衣。他的发丝有点潮潮的,一绺一绺的搭在额前,鼻尖上挂着一颗水滴,目光依然没有温度,我们对看着,我心里突然变得紧张。他没好气开口“又干嘛。”
我回过神,“我…我做了蜂蜜柚子茶,你辛苦了哥哥!”
我正准备对他笑,但想到刚刚的时,我就拉了拉嘴角,沉着头。
他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茶,在我几乎以为他不会要的时候,他接过了茶,关上了门。
呼…
看着关上的房门我不自觉傻笑,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太在意z的情绪了。
我刚开始可能只是希望他不对我冷冰冰的,后来我就想让他能经常看到我,又进一步,我想要他在意我,到最后,我甚至希望他的眼里只能看到我。
很多年后我坐在纯白的房间,一张一张撕碎他的素描,又哭着喊着一张一张拼起来。这站在他门前暗白开心的小欢喜是那么久远的事情。
而这时微小到任何人都没有察觉的念头好像是无意撒在我胸腔的种子,日复一日的相处让它生根,成长,终于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它张牙的枝干,茂密的树冠撑爆了我的心脏。
那之后,Z极偶尔会问我学习的事情我羞愧难当,只好更加努力,成绩也有所提高,班主任倒是认为跟我哥哥反应这件事颇有成效。
Z对我态度依旧,我特别担心老师会背着我联系他,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一面更加努力学,一面在Z面前表现的更加乖巧温顺。
近来天气酷寒,连天的大雪让交通面临严重威胁,许多地区都已经封路了。
Z不常在家,我的生活两点一线,但是大多时间我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就算不上很多。但是现在寒假,两个人还是会无可避免的
在家里碰面。
“王妈今天没来吗。”我正站在冰箱前,看着里面未经加工的蔬菜肉类发愁,听到z的声音,回头看到脸色沉沉的他。
“没有,快过年了,今天的雪又大了,王妈害怕到时她回不了家,就请假最近都不来了。”
他皱眉,“嗯...(看着我)你要做饭吗。”
我脸红,“我就是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Z走近,他两只手扶住冰箱门,也打量着里面的食材,他比我高许多,胳膊也更长,一时间,我被环绕在他与冰箱之间,我背对着他,心跳如鼓,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手臂,还是就保持着与他同样的姿势。
突然他伸出右手,从我的身侧划过,拿住冰箱里的橙汁,他上身靠近,我仿佛感觉到温热的鼻息,一下子红了脸,害怕他发现,深深低着头。
他倒了一杯橙汁,“你要是做饭算我一份。”
他说完回房间了,我一下子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其实我井不会做饭,看着冰箱里的各种食材,我犹犹豫豫的挑出了两块牛排,只是煎一下,应该不会太难吧。
z坐在对面,没好气的吐出一块牛肉,他抬眼看我,眼里带着坏坏的笑意,“我今日算是知道什么叫味同嚼蜡了。”
他左掌撑着脸,靠近,眼睛直直盯着我,语气认真,“姜怀如,你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干?”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呆呆的看着他,嘴里默默嚼着根本嚼不动的牛排。
z起身把牛排倒进垃圾桶,“你可真是个漂亮的蠢货。”
我看见他从冰箱里拿出番茄玉米鸡蛋火腿肠,熟练的洗菜切菜。边忙着边说。“烧一锅热水,这你会吧。”
我没有答话,只连忙去水管接水烧水。
Z找出炒锅,倒油,他伸出好看的手掌在油锅上翻了一下手背,然后依次加入各种食材,调料。
我在他身后,锅内飘出香味,他又取了一把挂面,放进沸水中,过了一会,他关了火伸手)碗。”我立马把碗递给他。
他盛了满满的西红杮鸡蛋打卤面递给我,碗有点烫,我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幸好面没打。看他简直想翻白眼的表情,我忍不住讨好的笑,他只默默说了句,“蠢袋。”
虽然被骂了,但是阵阵飘香的面让我顾不得面子,我乖巧的拿了两双筷子,坐下。
我小口小口地吃害怕发出声音惹他生气。他放下筷子看着我,“好吃吗?”我使劲点头,“嗯!好吃!
原来你还会做面呢。”
z表情一滞,好像想起什么,冷笑。
“托你妈的福,我不只会做面呢。”
我的心脏突然剧烈的收缩了一下,我抬头撞进他的眼神,里面各种情绪难辨。我又低下头,碗里的面突然也没有了味道。
Z沉默的吃完了一顿饭,然后他把碗和筷子扔进水槽,离开了。
我低着头,泪珠掉进碗里。我吃完碗里的面,用力擦了擦眼睛,洗干净碗筷。回房间一头埋在被子里。
那一晚我的梦里,z沉默的站着,我对他笑,拉他的手,他一直不说话,最后他把刀插入我的身体,附到我耳边,
“你和你妈都该死,姜怀如。”
一晚上的梦魇折磨的我精神缺缺,看着亮起的天色,我抬了抬胳膊。
好累,我再躺一会吧。
意识游游走走,我隐约感觉到天色暗了,后来,阳光又明媚起来。
“姜怀如!”
后来我才知道,我发了高烧,两天没有下床,z敲门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
“姜怀如你活着就吭一声!〞
我蜷缩在角落,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Z推开门,看见床角的人影,皱眉,大步走到床前,伸手探上我的额头,“你怎么了。”
眼睛迷迷糊糊睁开一点,我喃喃,“我好冷啊。”
Z转身出门,过了一会儿拿着医药箱进来,他坐在我的床上。找到温度汁,“张嘴。”
我被他一把拉到床边,温度计塞进舌下,他找出降温贴贴在我的额头上,手背探入我的颈窝。
突然而来的热源让我仿佛溺者逢舟,我迷糊问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臂,环抱在胸前。
Z一瞬僵硬,他皱眉。我意识模糊,只觉得好冷,我紧紧地往他怀里钻,心里好像靠近了太阳。
他没一会抽出温度计,41.0的数字让他烦躁
起来。他起身,把我从被窝里抱出来,意识到身上只有单薄的睡裙,z下意识的尴尬,找出衣柜里的裤子和外套,他极其拧巴的为我穿上。
她抱起我下機,我们到了停车场,他把我放在后座,拉开驾驶位的门,坐上去发动汽车。
汽车开到出口的时候被管理人员放置的障碍物挡了下来,他好像这时才突然想起来,最近大雪封路。z狠狠拍方向盘,“操!”
我的神智己经不清,他抱我回到房间,接着我听到他翻箱倒柜的声音呢喃)好冷
z顿了一下,他离开我的房间,回来后,用深蓝色的被子紧紧包裹住我,我下意识又往他怀里缩掖被子,又去摸我的额头)还冷吗?有没有好一点?”
被单上淡淡的薄荷味盈满鼻腔,但我还是冷,“冷…好冷…”   Z皱眉,他冲出去,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房间一下陷入寂静。
我开始耳鸣,夭花板摇晃着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眼睛极费力也不能张开,身上好冷,我觉得白己难受的快要死掉了。
Z去哪里了?我想哭。他不要我了吗。
脑海里好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妈妈靠在门上,外面的女人使劲捶着门,嘴里骂骂咧咧喊着破鞋还钱的话。
后来又是姥姥拉着我走在路上,背后的人小声说什么被人搞大了肚子之类的话,姥姥走的好快啊,我几乎拉不住她的手了。
再后来,z的目光像黑色的光笼罩住我。
我想起他,他的背影,他的声音,他那如深海一般的眼睛
迷糊见看见什么人开门,快步冲进来,来不及脱掉外套,身上的衣服甚至冒着白气。
我迷茫地转了一点头,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到冰冷的气息一下子將我裹挟,那股熟悉的苦涩的薄荷气息钻进我的神经。
我,我好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