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呆愣了很久。
久到于明叙失去耐心，更换坐姿时手肘砰地一声磕到了床头柜。
声音惊醒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少年，他偷偷瞥了眼于明叙。女人已然露出无聊和想离开的情绪。
成玉咬住下唇，方才还羞红的脸庞一点点被苍白覆盖。他缓缓躬身，姿势变换间，似有血倒流冲进大脑，震得他眼前发晕，视野中的地板和双手晃出重影，小腿疯狂颤抖，膝盖却怎么也弯不下来。
于明叙静静地看着他。
少年人单薄的身体在塌下原先挺直的腰板时显得格外可怜。纤瘦的脊背随着他俯身展露，肌肉线条几经变化，在她眼前反复拉伸。
咚——
双膝重重磕在木质地面，碰撞出长且沉闷的声响。成玉低垂着头，令明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上的小小发旋。他在颤抖，无论是撑在地面的双臂，还是赤裸着的上身，全在难以抑制地发抖。
手臂颤抖着微微抬起、落下、又抬起。成玉好一会儿才控制住打颤到难以指挥的身体。手臂弯曲，右手掌朝前方几十厘米落下，左膝盖同步往前挪动，接着是左手、右腿。
少年跪在地面，缓慢而艰难地使用双手双腿，像条四肢不太灵便的小狗，一点点朝她爬来。
一滴。
两滴。
三滴。
于明叙眼尖地看到少年爬过的地方出现一个又一个湿润的小圆圈。透明水珠从他藏起的脸蛋中溢出，断断续续滴落到冰冷的地板。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长，成玉爬得再慢，也才没几步便跪到了她身前。
于明叙早已放平了双腿。待成玉贴近，她伸出手抚向他的后脑勺，力道极轻又不可抗拒地将他的脑袋压低靠在自己的膝头。
指腹温柔地在少年发间来回摩挲，她放柔了声线夸奖他：“真乖。”
成玉小心翼翼地环过于明叙赤裸的小腿，把脑袋用力埋在她双腿间，接着肩膀颤抖的幅度加剧。很快，大片的温热透过浴袍润湿于明叙的大腿，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细细的、被压抑到变调的抽泣。
真是个爱哭的小孩。
于明叙略有发愁地捋了捋他发旋处几根略长的头毛。
才开始就哭成这样，以后该怎么办呐
女人的手指带着安抚之意游曳过后脑，耳边，下颌，最后探入捏住少年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成玉已经哭得满脸通红，下唇也被他自己咬得艳红发肿。泪水将那双桃花眼洗得透亮，连带着那层又长又翘的睫毛也被彻底沾湿，恍若一只羽毛被雨浇透的小鸟，透着十分的可怜。
可怜，又可爱。
于明叙感觉到胸口有股名为欢愉的情绪在升腾，快乐积蓄成一个鼓囊囊的圆气球，轻飘飘地荡进脑海炸开。她抹去脸上少年泪痕，低头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落在少年额顶。
唇面与皮肤一触即分。成玉瞪大了眼，很是吃惊地仰头呆呆看她。
于明叙不禁笑出声：“这是好孩子的奖励。”
“成玉会做个听话的乖孩子，对吗。”
他垂下眼眸，嘴唇嗫嚅了一会儿，最后侧过脑袋轻轻地靠在她大腿上，闭上眼感受着女人透过浴袍传来的体温，又开始不可遏制地发抖。
缓缓搂紧于明叙的双腿，少年口中呼出的热气透过浴袍缝隙扑在她腿间。成玉止住再度上涌的抽泣欲，沙哑地回应道：“对。我会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