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平稳,易栀一走出光可鉴人的透明廊桥,立刻感受到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她不得不解开羽绒服最上面的两颗衣扣,透了口气。
虽然已经是十一月底,但帝都凭借地理优势和遍布全城的供暖系统,仍维持着宜人的好温度。易栀来之前显然忽略了这一点。
好在顶层泊车台并不难找,岑家的司机正在等她
"是易栀小姐吧?我叫陈柏,夫人派我来接您。"
招呼过后,陈柏替她接过行李。他看起来三十出头,态度挺和善,话不多,好在她也没话可说,车内宽敞又舒适,她就半打着盹到了岑家
岑家人她是早见过照片的,样貌并不算陌生。程夫人是位omega,保养得当,温柔貌美,拉着她问候了几句,又表达了对她父母过早故去的惋惜和遗憾。易栀适时主动开口问,"阿姨,福福呢?"
"这会儿福福还没放学,放学还约了老师上钢琴课呢。"她笑道,"今天怕是要你多等等了,不过也没事,明后天周末,你熟悉一下环境再去学校也不急。"
"在帝都有什么需要的,不要客气,尽管跟阿姨说。"程夫人又想起什么,眉眼弯弯,"我儿子跟你一个班呢,他叫岑岚奕,是个不省心的,在学校犯事了记得给阿姨报信。"
易栀一一应下
易栀她爹易学良是军人出身,夫妇俩早些年便为岑家做事,后来又有了妹妹易抚。她娘身体好像一直不太好,生产时难产没救回来。易抚早产,一直在帝都养着,得了个小名叫福福,今年刚满六岁。
在她印象里,岑家不仅是棵大树,还待下有情有义,实在算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良心好东家。
只是以前跟她也没什么切身关系,易栀从小就留在老家磷城,跟着外公和小姨生活。后来她分化成beta,在老家就呆得更稳定了。
但现在竟也有关系了——易学良半年前公办不幸出了意外,丧事办完之后,岑家遣人跟她小姨商量,让她来希舍尔德念完高学,帝都也好有个亲人离福福近一些。
这说法有些怪异,她本来想拒绝,但希舍尔德的诱惑力实在很大。
希舍尔德。
这所坐落于帝国中心的高学建校超过百年,从办学至今招收的不是天赋异禀就是权贵子弟,一直稳稳坐拥全国最顶尖的教育资源,大考成绩和近十年来的学科评级遥遥领先。更重要的是,要是能正常毕业,再拿到某位正教授的推荐信,帝国内几乎百分之八十的重点大学都到手不愁了。
距离易栀毕业还有一年半,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岑家的这个提议,已经显示出对她的莫大照顾了
晚饭只有三个人吃,据说岑平章不在帝都,岑岚奕住校,几个保姆做好晚餐上了也很快收拾离开了。
"栀栀尝尝这道桃胶双皮奶,你妹妹最爱吃了,家里常做。不过小朋友不能吃太多了,是不是福福?"
程夫人跟易抚说话更是和气许多,易抚虽然年纪小不知事,但前一段时间不见爸爸,常常郁郁,今晚小脸红扑扑显得很开心,忙着用勺子给姐姐碗里挖虾仁。
她到帝都的第一晚,这顿饭吃得也算和和气气,有说有笑
凌晨,岑岚奕偷偷摸摸地刷开了入户大门的锁。
门口有地毯,他悄无声息地走过玄关。
今晚他和郑显几个去玩赛车到将近十二点,又找了家不歇业的餐厅解决宵夜,结束一看,正好离龙庭这边最近。他喝了点酒,要是被他妈发现免不了一顿唠叨,但明天是周末,住隔壁的保姆最早也要八点半才会过来,顺利的话,他的生物钟会让他在八点左右醒来,然后在被发现之前离开。
走廊的智能灯一路柔和地亮起,酒精让他的动作带些迟钝,但岑岚奕没有选择坐直梯,上了三楼,他又像突然想到什么,退回来,走进二楼顺数第一间客房
易栀一向自认是个平凡且心大的人,独自来帝都读书也是,既然决定了,就随遇而安了。
况且岑家的客房都是她房间的两倍大,床也要舒服好多,可大一张床,一躺下去整个人都埋在不乏厚度却又十足柔软的床褥里,躺在云端也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醒来时却不太舒服。
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横在她小腹上压着,耳旁听到的,好像不止自己的呼吸声。
易栀哼唧着克服困意,勉强睁开眼,朦胧看见一个头发很短的男生睡在她身侧,睫毛长长,枕头上露出半张轮廓优越的脸,一只小臂搭在她肚子上。
她半坐起身拉开距离,大脑凝滞了片刻,就这时,岑岚奕也醒了。
他显然比易栀清醒得快些,造就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局面。
"啊
一觉醒来床上躺了个陌生异性,这局面也太过诡异,尖叫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反应,但还没叫出声就立刻被男生欺身捂住嘴。
"嘘!别叫!"
岑岚奕低头快速看了一眼两人的衣服,好在还挺完整。他显然对眼前的情况也毫无预期,语气森然,"你是谁?"
易栀用眼神示意他撒手。
"你又是哪位啊?"她有点生气,但很快反应过来,他应该就是程夫人的alpha儿子,岑岚奕
房门突然被叩了三下,是程夫人的声音。
"栀栀,起了吗?福福想找你玩,一起吃早饭
房门没锁,程夫人随时可能推门进来,看见他们近距离衣衫不整地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样子。
后果会有多糟糕和尴尬她不敢想,想想就直冒冷汗。
"好、好的阿姨,我马上出来!"
形势危急。她慌乱间福至心灵,按着岑岚奕的肩膀把人往直被子里塞,抚了抚平,片刻之后,又是两声叩叩,房门开了道小缝。
"福福一大早就急着找姐姐,说要给姐姐看画呢。"所幸她只站在门口,把易抚送进来,"不着急,你们姐妹俩玩会儿再下来
岑岚奕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自己家,被当贼一样按进被子里躲藏。
透过鹅绒被的光,能看见少女米白色睡裙层叠的褶皱,再往下,她光裸的腿刻意微微曲起,以掩饰床上的他存在的痕迹。淡金色的日光均匀柔和地在她腿后铺成一片,最后在膝窝汇成小小的一汪阴影。
他只好闭上眼,这样却又强化了其他的感官。
被子底下有股香味,既不浓郁也没什么特色,是种带着温度的香甜感。她温柔地跟易抚讲话,表扬和讨论画作内容,但僵硬的肢体动作显示出她相当紧张。
暖气不该开得这么足,并没有信息素的作用,但他却感觉身上有些汗涔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