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许久不见他了
一年前我和许墨和平离婚,我听从李泽言的建议飞去了法国跟进GEM的项目   ,为了散心也为工作。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要像死了一样,自认为这个前任我还当得够格   ,领完离婚证的当天我就拉黑删除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近几年也没有特意去留意他的消息
电视新闻台和报纸上倒是常出现他的身影   ,关于重大神经退化性疾病诊治方法研究和脑机接口云云。想来没有我的这几年里他应该过得很好罢。我出神地盯着那只曾经佩戴婚戒的手指   ,压痕早已随着时间淡去了痕迹   。我与许墨的婚戒并不张扬,简单的云纹素戒   ,内圈镌刻对方的姓名缩写,那是与心脏血脉相连的地方   ,曾经也印上了许墨的名字
“嘿!想什么呢!”   回过神,顾梦亲昵地拉过我的手臂高高举起   ,“庆祝我们的大制作人荣耀归来!”众人欢呼   ,韩野和悦悦分别炸响了两个小礼炮,彩纸屑漫天飞舞
   真好啊   。我眯眼一笑   ,向众人举杯:“今天呢,大家就开开心心地玩,等过几天录制圆满结束,我再给大家包大红包
   “好好好!”
“老板英明
抿一口香槟酒   ,果香四溢   ,酸酸甜甜也不醉人,我贪嘴就着甜点多喝了几杯。此时悦悦一脸神秘地端着旋转轮盘和一叠卡牌进了包厢   ,招呼道:“光喝酒多没意思啊,大家一起来玩游戏呗
“好啊好啊”
“同意!来来来把桌子清开   ,玩游戏!”
   她看向我:“   老板一起?”我下意识摆手想要拒绝   ,“   玩嘛玩嘛,人少多没意思啊   ,老板~就参与几轮
   不知是酒精麻痹,还是一时鬼迷心窍   ,我轻轻点了点头。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   ,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吹起一场飓风。我时常感慨命运啊,这个小小的决定让我和许墨平行的命运线再次纠葛一团
游戏刚刚进行了两轮   ,场子正是最热的时候。众人屏息凝神盯着轮盘   ,心提到了嗓子眼   ,指针暂停   ,缓缓指向了—   —   顾梦   。我正松一口气   ,前几轮卡牌阴损的程度我是见识过了   ,谢天谢地
   “啊,又是我啊”
“诶诶诶!你们看,等等,它又往旁边走了一点!”
“正好是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我   ,揶揄或是兴奋,就像狼见着了羊。果然不该得意太早啊   ,我叹了口气   ,又灌了一大口果酒   ,认命地抽了一张
   [   给黑名单中的最后一位联系人打电话,并对ta说:你在哪   ,我想你了
   大脑迅速运转   ,最后一位…那不就是许墨吗!老天。我压下卡牌   ,讪笑:“能换个吗
   “不行。”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   让我看看,能让我们的大制作人这么抗拒的卡牌到底是什么呀   ”   安娜姐瞧着我的囧样笑着抽走了卡牌   ,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   能行吗   ?”   安娜姐附耳过来   ,一脸担忧   。当初和许墨的结婚的消息我就没有刻意说   ,离婚   ,更是只有几个同我亲密的人才知道
我故作轻松和安娜姐耳语:“   没事儿   ,他说不定还会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小姐,你打错了。”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   ,我点开通讯录将“许墨”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深吸一口气后我视死如归地按下拨号键,打开免提
心脏伴随着铃声的响起狂跳   ,“   没接   ,我再换一张卡吧   ”   我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   喂   ,是我,许墨
草。是不可抵抗的命运荒谬
“   喂?”   嗓间滞涩   ,我艰难开口:“嗯,我在”
   许墨的声音仍是那么温柔   :“   这么晚打过来   ,有什么事吗?”
“   你已经很久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我…”
   我打断他,这句话说得毫无感情   :“你在哪,我想你了我,我还在实验楼,你呢,你…我现在开车去找你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和收拾东西的杂音。我将电话拿远了一些   ,做口型问众人   :我要报地址吗?大家拼命点头   ,我疲惫地将电话重新贴回耳边:“   枫叶路326号,206号包厢
   “   你要来就早点   ,正好不顺路也送我回家。”   我没管他后来说了什么   ,直接小猫垮脸摁断了电话,捂脸仰倒在包厢沙发上无能狂怒
   众人看我这副模样也没好意思再出言调侃,韩野打圆场催促大家赶紧开下一局   ,我拎起两瓶酒称要去露台吹风透透气   ,在场的女孩子们都叮嘱我注意安全   ,有事打电话   ,我草草点头表示知道了

入了秋   ,夜晚就凉爽了。冷风吹得我打了一个寒噤   ,拢了拢礼服上的披肩,倒也清醒不少。
   如果我的超能力和李泽言一样是时间暂停就好了。我一会气鼓鼓地喝酒   ,一会捂脸自暴自弃,想着等下该如何应对前夫哥。倚在栏杆上   ,酒瓶子东倒西歪   ,眼前的灯红酒绿也迷离
肩膀上搭上风衣的重量   ,温暖与皂香一齐包裹住我,“   怎么穿这么少出来吹风   ,入秋了,小心着凉。”我晕晕乎乎地看着眼前的小帅哥   ,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谢谢。帅哥你谁?”
   “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吗,你好,我叫许墨。”喝醉后我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你…你和我前夫的名字好像哦   ,他也叫许墨
他轻笑   :“哦,是吗,那在你眼里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   什么样的人…”   我的眉眼顿时恹恹的   ,“   坏人。”
“   他就是个大坏蛋
“   …大坏蛋许墨
我踉跄了两步   ,还想继续控诉他的恶行   ,许墨抿着嘴一把搂过我   ,“先不说这个了,我送你回家。”   好熟悉的感觉啊,很安心
   “等你醒酒了,我们再好好讨论刚才电话里的内容
   许墨打开手机   ,发送一条短信:安娜姐   ,人我就接走了,待会送她回家,你们别担心
被他一路搀扶着下了电梯   ,我突然抬头看他,视线却未聚焦   :“不行不行,还不能走…付钱还没付钱…”   许墨的吐息就像一片羽毛搔刮着我的耳廓   ,   “   别着急,刚刚过来询问包厢的时候我就替你付过了。”
   “   快上车吧,外面冷。”   他绅士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又护住容易磕碰到的地方   ,替我系紧了安全带。车平稳地开,我盖着他的风衣沉沉睡去   几点了   ,嘶头疼…”   揉了揉眼睛   ,车里暖乎乎的,我从放倒的副驾驶上坐起身   。许墨的视线从我的脸转移到了手表上   ,“   刚刚凌晨到了你怎么也不喊醒我?”他勾起唇角   :“   看你睡得香   ,不敢打扰你的美梦
我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谢谢。掏出手机问他刚刚垫付了多少钱   ,准备一起转给他
   “其实,也没有多少。制作人小姐一定要分这么清楚的话—   —   ”   他拖长了话音   ,眯眼一笑:“   先算你欠我的吧,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来找你收利息
啧啧   ,又是这副彬彬有礼又撩人有余的模样,看着我就莫名来气
我不发一言地默默下车   ,车里和车外简直是两个季节,我裹紧风衣   ,不想还给他了怎么办。他停好车,与我并排走,保持安全距离。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般   ,“不用还了,穿着吧,换季你最容易感冒
   “   刚才不是说头疼,家里还有蜂蜜和茶叶?”
“   有。”
“会泡吗?”
“   不会。”
“   那要不要邀请我上去坐坐呢?”
“我可以
他就是只狐狸,句句下套,步步筹谋。你走近了他,又没走近,他永远挂着微笑,始终站在局外,操纵棋子博弈,又可以随时抽身离开,就像当初他主动提出离婚一样,现在又来招惹
讨厌。讨厌极了
   别小看一个女人的胜负欲,尤其是一个还没完全醒酒的女人
我一把扯过他的领带   ,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道:“   许墨,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眯眼笑的时候
“   都让人想,狠狠地睡你
男人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错愕,我感受到他放松的肌肉突然紧绷起来
我十分乐于看到这样的许教授,隐形面具再也保护不了他,一切的伪装、疏离、彬彬有礼都在这一刻如同春天的冰河般开裂。好像目的达到了呢,心情大好
   不消半秒他的眉眼就恢复了平静,随后微抿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   好啊   ,那,今晚要去我家吗
我没弯上去半刻钟的嘴角又垮了下来
切,老狐狸。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