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恣娘坐在灶头附近的小藤椅上,一边看守着煮粥的火头,一边欣赏着门外的杏花树,刚巧有两只雀鸟飞在枝头,吱吱喳喳,为平凡的白日增添趣味。
恣娘托起腮想了想,不如为伤者加一些肉食。由于她为夫守丧,她不能大大剌剌地准备肉食,她对外是吃蔬果为主。
事实上,她根本不用吃凡人的食物。
蓦然,那两只雀鸟冲撞地面,一命呜呼。她悠然步向两只小鸟的尸体,没有任何惧色,拾起后便转身料理牠们。
不久,食物的香气传到室内。
一直昏睡的李龙山饿得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后,环视四周,猜测他现身处一般百姓的房子里。不过他躺卧在温暖的皮毛上,一般百姓应不会有兽毛在家,而且那有股淡淡的清香,他好像在哪嗅到过。
窗户旁吊挂了一些菜干。房间中央有一张木枱,两张木椅。枱上放了一盘深紫色果实。房间的角落放了绣棚,正架着一面绣了一点的绣品。
他想起身,但饿得无力活动,他强行动了一下双腿,却拉动到大腿的伤口。他无助望着屋顶,心想他会在这个地方的原因。他记起着了大盗的诡计,中了毒,当时他的神志渐渐混沌,便捅了自己一下想保持清醒。
大腿的痛楚使他神志清醒,但是他的身体却痲痹起来。
他想到有男女的声音、野合的叫声和女人的威胁……
这时,一扇门打开,兰恣娘端着热腾腾又香喷喷的食物进来,见他张开眼睛,便说:
「醒了就好,我还在想要不要将你摇醒。」恣娘将食物放在枱上,「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能起身过来这边吗?」
李龙山半张开嘴,他认得这个女人的声音,不就是捂着他的嘴要他别乱喊惊动狗男女……
他吃惊眼前的蓝衣女子非常年轻,亦完全没有跟陌生男子共处一室的尴尬。不,这个女人连看活春宫都不怕,怎会怕跟他独处。
他更没忽略她的妇人发髻,问:「大姐,妳的丈夫呢?」他不习惯跟女子单独一起。
「早去阎罗王报到了。」恣娘见他没有起床的意思,「能起来吗?」
他有些不知所措,就算他曾上战场,也公开慰问那些未亡人,但从没跟寡妇如此近。对于她轻描淡写说出丈夫已过世,心里有一丝不满。
怪了!他干嘛不满的呢?
她过来扶他靠着墙坐好,端了碗粥给他,「给你,趁热吃吧。」
李龙山接过,因不知如何跟女子应对,只好专心看着肉丝粥。手里的粥煮得粒粒分明,但又绵滑,肉丝夹在其中,一看就知好吃。
「谢谢大姐。」
大姐!大姐!大姐!
恣娘觉得这个人真不会说话,但看在相貌还算不俗,就不跟他计较。
「这条村是刘家村,村民都叫我做兰娘子。」
这条村每户都姓刘,若当众说刘家的,还真不晓得哪一家的媳妇。
他肚子很饿,吃得很快,但食相不会狼吞虎咽。他吞下肉丝粥说:「在下李龙山,因工作关系来到这附近,不料中了毒,感谢大姐相救。」
一想到工作,他问:「请问在下的盔甲和衣服呢?」
「清洗了,在外面晒着。」
等等!她是寡妇啊!他的衣服该不会是她更换的吧?
「请…请问,在下的衣服……是谁更换的呢?」
兰恣娘没好气白他一眼,「当然是我啊,难道我要找其他男人来帮你换吗?」
李龙山惊愕,脸不禁红了起来,「但……男女授受不亲
恣娘觉得他脸红的样子颇有趣,「你都叫我大姐了,怕什么啊?」
龙山从没跟妇人相处过,有些招架不住。妇人的分类当然不计他的亲娘和嫁了人的姊姊。
「让人发现我收藏男子,麻烦更大。刘家村很小,不出半天就传得全村都知了。」
龙山认为她言之有理,实在找不到话反驳。反正事件已发生了,他计较都无补于事。
恣娘见他好像没吃饱的样子,直言:「你刚醒来,不能吃得过饱。」
龙山明白恣娘的意思,让她收下碗后,见她拿了药箱过来,说:
「把裤子脱下,我帮你换药。」
他如看异类那样看着她,这个女人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