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下,夕阳外,碧海天,北极星逐渐升起。
俄里翁死了,死在了阿波罗和自己的手里。
阿尔忒弥斯甚至没有来得及悲伤,就被更为凝重的爱欲紧紧包裹。在友人生命逐渐消逝的海岸边,她甚至能够远远看到俄里翁怒睁的双眼。
他能看到自己吗?
阿波罗紧紧地禁锢着她,不满于她的多想,舌撬开了她紧闭的牙关,带着一种疯狂的战火点燃她全身,那是一种比夏日雷鸣更触发猎人警示的蓬勃爱意。世人皆知酒神的迷醉,她却看到了最为理性的男神堕入欲望深潭情迷的样子,阿波罗不愧是男神之首,他连感性的沉迷肉欲爱河的样子让任何神灵都会沉浸于这感官刺激与迷狂浪漫。
她在他深情的眸子里看到了僵硬的自己,耳边风声脉脉,暧昧氛围引诱日月辉映,战栗从最深处的神经席卷。日神俊美,月神高贵,他们作为双生子,连模样都有几分相似。鬼使神差的,阿尔忒弥斯闭上了双眼。
阿波罗用神力隔离出一个狭小空间,哪怕敏锐如雅典娜都不会注意到两兄妹的动静。
他们就这么亲吻,直到阿波罗看到自己的妹妹轻颤着睫毛流下了一滴眼泪,他不解地停下唇边进攻。
阿尔忒弥斯一边喘息着,一边用月华化成了一把匕首,那月光化成得到匕首称得月神更加高不可攀,英俊的男神一动不动,只深深望着他这世界上的最爱,看着她迅捷挥舞匕首,似乎要将匕首刺入对面自己的胸膛。与俄里翁那种半神不同,这种攻击不会让阿波罗死亡,但会让阿波罗感到痛。
他就像是对着自己最为宠爱的信徒,任由对方肆意玩闹。
“阿波罗,你疯了。”阿尔忒弥斯停住了手,挫败地将匕首重新化为月华,她知道这一击落下更为痛苦的将要是自己。
“我的妹妹,狩猎的女王,你曾经向神王发誓要保持终生的贞洁,而现在你却真正地爱上了一个瞎子。当你走向命运给你安排的陷阱时,可曾想过未来?你为贞洁套上了层层律法,却放纵自己兀自舞蹈于悬崖之边!”阿波罗恢复如常,如同在德尔菲神庙里降下神谕般不可撼动又不近人情。他摆出了作为兄长的态度来教训自己误入歧途的妹妹。
“我没有爱上他,他也不是瞎子了——”阿尔忒弥斯不敢置信,看向阿波罗,她看到了光明神的阴影,嫉妒的烈火淬炼着这名象征理性法则的神祇。
“你在嫉妒他?”远射手的话语如箭矢一击致命,这是疑问也是肯定,如同气球膨胀到极点被猛烈戳破,阿波罗的理智也迅速回归。
他没有接话也没有反驳。
“为什么他会是你唯一的挚爱?”阿波罗的光芒渐渐暗淡,起初他认为一切只是宁芙仙子的玩笑,直到今天他突然在强烈预感下进行了预言,德尔菲的预言从不会有错,神祇决定将一切扼杀在开端。
一切都顺利进行,除了男神扼杀不住的嫉妒。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阿尔忒弥斯来不及细想,见到远处海浪一浪接一浪,她的狩猎搭档浮沉于浪花起伏,他曾经在海中如履平地地行走。她撤下了阿波罗的障眼法,化为一束光将俄里翁送上天空。
在半天处她恢复了本体,银色的长发在黑夜里飘扬,皎洁的容颜充满灵感神秘:“以阿尔忒弥斯之名,护佑波塞冬之子俄里翁化为星辰,在黑夜与残月的照耀下沐浴荣光,也赐予人间明亮。”
星空震颤着,英雄化为点滴星光,最终于西北天凝聚成一个年轻的星座。
“名为猎户座。”瞳孔是所有神明的灵魂的出口,阿尔忒弥斯在天人感应下,一双眸子变成了蓝色竖瞳,就像是她的保护兽一样。
诸界众生都听到了阿尔忒弥斯一锤定音般的声音,那是世界赋予的创构星辰的力量。这就是奥林匹斯之巅的十二主神。
孤光自照,庄严肃穆。
自始至终,阿尔忒弥斯都没有看阿波罗一眼。
阿波罗用诡计杀死了自己的情敌,也将自己的妹妹推得越来越远。一种席卷五脏六腑的疼痛汹涌而来,那是他违反自己理性之神的神格所受到的报复。
自始至终,阿波罗做这件事就不是因为理性。
诸神只道阿尔忒弥斯失去了恋人后变得愈发沉静,她总是孤身游走于山野林间,她的强大毋庸置疑,她的孤单同样如此。
最为亲密的双生子之间出现了难以弥补的裂痕,日月从此如同有了默契,避嫌般不再相见,只是阿波罗的里拉琴声在月下更为缠绵,倾诉着爱而不得的痛苦。
甚至在众神宴会饮仙馔、喝密酒这样如此欢乐盛大的日子,阿波罗的琴声都带着几分苦楚,九位缪斯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位敢触犯他的神威。美神注意到了这一切,眼波流转间,一个计划成形。
“啊——抱歉!”阿尔忒弥斯追着她爱宠而来,那只珍珠鸡有着华丽的羽毛和纯净的鸡冠,直直往阿弗洛狄德奔去。
她一个扑身抱住了珍珠鸡,匆忙向阿弗洛狄德道歉想要离开。她并非如传闻中那样讨厌这名爱欲之神,只是作为贞洁之神本能地不想过于接近其。
“我需要赔罪。”阿弗洛狄德的飘带挡住了阿尔忒弥斯的去路。
“唉……唉?”
阿弗洛狄德在阿尔忒弥斯的嘴角轻轻烙印上一个吻,那是一个注满神力的爱情诅咒。
“亲吻,这是你给我的赔罪。”阿弗洛狄德充满柔美地微笑,让阿尔忒弥斯都略微有些脸红。
阿弗洛狄德给月光种下了一颗爱欲种子,它将会在来年春天随万物复苏而破土发芽。
就在今天,早春的太阳撕开冬日阴云密布,温柔抚慰着在林间化身小猫穿梭嬉戏的阿尔忒弥斯。
突然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战栗席卷她全身,小腹下三寸传来孑然欲火,她猛然发现,小猫,在春天是会发情的。
女神甜美的弗洛蒙传遍山林,猫科动物蠢蠢欲动,一种被冒犯的愤怒席卷她全身,她发出了类似虎啸的嘶吼,这让那些情欲上头的小动物们停止了试探的动作,却也让九重天外的光明神注意到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