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色的夜空下,绵延的山脉托举着巨大的月亮,星星快要倾泻而下。
密林中传来的狼嗥声忽远忽近,艾登停下脚步,一灰一白的耳朵转动着,胸腔中激荡起莫名的感情,促使他仰望着星空,像狼一样嚎叫着。这种嚎叫无需教导,是祖祖辈辈隐藏在身体里的,就像悄无声息地穿过原始的森林,在奔跑中捕杀猎物一样,是深深地烙刻在遗传基因中的古老本能。
古老的韵律持续了很久才停止,艾登抹去了睫毛上的霜花,伸出手爪在厚厚的积雪中挖了个洞,然后躺了进去,凌烈的寒风隔绝在外,他舒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盘算起来。
他想去南国,去取女巫的心脏。
不同于南国的温暖舒适,北国不仅寒冷,也更为野蛮,在这种环境中,大家喜欢的都是强悍的家伙,想到这,艾登摸了摸自己软软弹弹的耳朵,叹了口气。
他的母亲,灰色毛发琥珀色眼睛,一看就知道是正儿八经的北国狼人。而父亲,却是个白色的毛绒绒的笑眯眯的有黑色豆豆眼的像雪狐人的家伙。
艾登很像他的父亲——除了琥珀色的眼睛和灰白相间的毛发,这让他在同龄人中总被看成是好欺负的对象。
目前南国女巫的传说盛行,据说女巫邪恶异常,其居所守卫森严,危险丛生,能取到女巫心脏的人一定会被看作是英雄。
正好北国成年后的兽人都要离开父母自己闯荡,艾登举起毛绒绒的拳头,下定了决心。
寒风吹过雪包中伸出来的拳头,艾登打了个寒战,迅速收回手爪捂在了胸口,托厚厚的毛发的福,他暖的很快,小小的雪洞把冷气隔绝在外,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缓慢,不久就睡着了。
梦里,他成了英雄
天色渐亮,翠鸟飞停在小树的枝头,啜饮着嫩绿枝叶上的露珠。
润好喉后,便冲着木屋的窗口唱起歌来。
不一会儿,便有一只手猛的推开了窗户,递出了一朵颜色古怪的花,翠鸟小心的叼着花茎,按原路飞回去了。
「谢谢你叫我起床!但下一次!你可以试试不要这么早!」屋里的声音愤怒中夹杂着礼貌,翠鸟拍打了一下翅膀,一如既往地无视掉了
木屋二楼,中央放置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墙角是一张小桌子和软趴趴的球状物——看样子是充作椅子用的,桌子上随意放着几本书和几管颜色不明的试剂,几棵奇形怪状的植物长在床边,根系扎在地板上。
这是女巫露露的房间。
阳光沿着窗户爬进房间,照到床头的白色铃兰花上,花朵慢慢摇晃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铃声。
露露发出一声哀嚎,掀开盖在眼上的红色长发,认命地起了床。
她赤着脚下了楼,把楼梯木板踩的咚咚响。
早起这种事情,到底哪个女巫能受得了!
哦,莉莉安受得了。
事实上,露露今天之所以要早起,就是因为要去与人交换一些物资——拿试剂药物交换金钱和原料等等东西,这件事之前是莉莉安在做,而她在终于履行完女巫的任务期限后,就选择了自由——也就是到处去玩,而不必长期待在特定的区域。露露作为莉莉安的接任女巫,自然是要接任她的工作的,而接任工作初期,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履行之前的规则。
虽然外界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但事实上,女巫们的行动是有着严格的规定的,虽然女巫的天性导致越轨的事情时有发生,但大体上都是不会出太大问题的。就像哪怕爱自由如莉莉安,也是要在工作期限完成后才放飞去玩的。
「我会改变这该死的交换时间的,我会的」露露嘟嘟囔囔拿起桌上的缎带绑住乱蓬蓬的红发,走向盥洗室的洗漱池——树根上缠着藤蔓承托着铜盆,等露露走过去伸出手,墙上的藤蔓伸过来流出了细细的水流,露露洗漱好后,又重新贴到墙壁上,顶端冒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换好衣服后,露露走到门口,门上有一块方形的苔藓,她抬手拂过,之前记好的字迹发出微光,露露认真地看了一遍,提起篮子出了门。
苔藓上的微光不一会就消失了。
把篮子挂在把手上后,小羊皮的靴子哒哒敲了两下扫帚,露露便腾空而起了。
女巫的飞行,就像魔法一样,是一个公认的秘密。因为不管何时不论何地,人们总是不喜欢超出理解范围的东西的。
露露的隐身术还不太熟练,所以她飞的不高,尽量小心地贴着树冠穿行——被人们发现是件麻烦事,搞不好是要被女巫协会批评再训练的,她可不想惹这种麻烦。
清晨的风很舒服,露露晃着小腿,绿色的眼眸重新出现了活泼欢快的神采——
她可是这片区域的新任女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