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张可梅想拿自己撒气,沈玉枝在那之后识趣的避免出现在她眼前,暑假没结束就借口学校有事,提前坐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航班。
回想着自己上大学后的遭遇,不到一年时间仿佛已过完了整个人生。
刚来留学时,沈玉枝被新认识的女同学拉着去了个聚会,同是新生的裴子望也在其中,看上沈玉枝后,一来二去上演俗套戏码,两人在一起了。
裴子望没想到沈玉枝明眸皓齿、气质出众却从没谈过恋爱,巨大的反差让他也真心实意的喜欢过沈玉枝一段时间,还哄着她同居了。
但沈玉枝总是时不时的督促裴子望学习进取,搞得裴子望兴趣全无。
裴子望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学习”二字。
时间一长愈发觉得她美则美矣毫无灵魂,只是个无趣又呆板的书呆子,哪有他其他女朋友玩得有趣啊。
倒是这点老成的模样和他爹一个模子似的,天天就是催人上进,可是他自己知道,他这辈子再怎么折腾都不可能超越他爹了,还有什么努力的必要吗?
他妈说了,作为家里独子,以后这些都是他的,他还奋斗个毛啊?
所以说再优秀的爹,有这么个妈想上进也是没办法。
沈玉枝难道不知道只要他老子在一天,他就算每天花天酒地都有花不完的钱吗?
最后裴子望提出分手,转眼另寻新欢了。
沈玉枝也察觉到裴子望并非良人,一拍两散后继续自己的生活。
但上天偏偏对她开了一个玩笑。
裴子望搂着一个在酒吧搭讪到的金发美女回到住所时,沈玉枝正蹲在公寓门前,不知等了多久都有些昏昏欲睡了,看到来人勉强打起精神,只是眸中神色并不多好。
已快放假,以为沈玉枝旧情难忘,心中不免得意,本想开玩笑说要不要双飞时,沈玉枝站起来将报告单递给他。
裴子望压根没怎么正经学习过,报告单上的英文单词一个都看不懂,却也不是傻子。
金发美女摸了摸胸口那一沓厚实的钞票,娇柔的在裴子望脸上印下一个香吻,轻飘飘的走了。
裴子望虽然混账,但是从没想过作孽,算是有些许担当吧,又再次带着沈玉枝做了个身体检查,一切都正常后订了机票回国。
长途飞行让沈玉枝有些难受,裴子望不是在睡觉就是和空姐聊天,单词不认识,但实战经验丰富,不影响日常交流,特别是泡妞这事,熟能生巧,一个眼神的事儿。
沈玉枝没什么表情,早耗光了感情,知道是这么个烂人,可没办法没人教她怎么保护自己,揣上个娃娃她也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妈妈也不会管她的。
沈玉枝此时除了面对现实别无他法,结婚就行,她不奢望以后怎么样举案齐眉。
到家之后还算顺利,虽然未婚先孕到底不算光彩,但也不是要沉塘的罪行,没过多久婚期就定下来了,沈玉枝也申请了休学。
下飞机后沈玉枝一直不太舒服,但去医院检查也都正常,就没放在心上,直到办完婚礼后再去检查,报告单上所有字都看不清了,只记得医生说了“胎停”。
那之后裴子望的态度也变得恶劣,沈玉枝说什么他都不会回应,反而找着机会羞辱她,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云云。
张可梅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母子俩说话都很难听,小产后裴子望唯一一次来看她,也是极尽羞辱。
“那孩子是我的吗,不会是你和哪个野男人的种吧。”
这种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侮辱,沈玉枝头一次忍不住,将手边的枕头砸向他,眼里盛的泪水顺着瘦削的脸颊流下,嘴唇紧紧闭着怕发出脆弱的哭泣声。
裴子望躲开,杯子中的水撒了一地,要不是沈玉枝现在还在恢复期动作有些迟缓,他肯定裤子都湿透了。
本来心情也不好,又说了几句才沉着脸走了。
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外面万木复苏的景象,她心里一片荒芜,像是死过一回。
只是留学圈很小,小到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够泛起巨大涟漪。
都说沈玉枝攀高枝失败,不到一年时间变成一个寡妇,再之后原来有联系的朋友都一个个消失,偶然见面也装作不认识她。
沈玉枝知道这些风言风语,却没太当一回事,习惯了独来独往,因为有些课程没有修学分,她就得赶紧补回来,沈玉枝可不想临到毕业因为休学出什么岔子。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那天下课去银行查了一下卡里的余额,只够自己省吃俭用到这学期末,也不好意思找妈妈要。
妈妈二婚嫁的男人前一阵说资金有些困难,好些钱都投在项目里拿不出来,多久后汇款就断了。
这种情况下沈玉枝根本开不了口,往常这个季节她早就去购置冬季的新衣服了,难以想象自己如此捉襟见肘。
回到学生公寓,翻箱倒柜的将厚重大箱子搬出来,整理出的厚衣服全部挂在晾晒区,小小的公寓愈发显得狭小。
但在这片狭小天地里沈玉枝是如此安心,随着手里能握紧的东西越来越少,仅剩的东西才显得如此珍贵。
为什么长大后和自己期待中的不一样呢?
沈玉枝有些不明白,明明自己从前也是千宠万爱的小公主呀。
但自从那几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男人上门催债后,留下的都是支离破碎的记忆,再也没有了公主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