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俘获还是去定制一艘战舰,对她而言都并无难度,麻烦的是招募一队人并且带着他们航行
伊萝习惯了独来独往,一来是自由无拘,二来是比开船要快了无数倍
不过,如果要打下自己的地盘,建立真正的根基,就有很多事需要交给手下们来做了

数月之后
“谢谢
金发少女靠在宾馆的酒吧区域,从侍者手中接过杯子,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架子上的报纸
“亲爱的,你最近都待在这里吗
昨夜的炮友走了过来,低头想要亲她的脸,伊萝微微扭过头,那人识趣地避开了,坐到她对面
她皱起眉,打量着对方略有些萎靡的样子,“你很累吗?累就去歇着
那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我不是
背后倏地响起一道低沉的语声,“你选择这种货色,这就是难以避免的问题了
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而下
伊萝慢悠悠回头,看到了立在后方的高挑身影
如同他们初见一样,那家伙依然捂得密不透风,连发丝都没露出来
炮友已经连滚带爬地跑了
伊萝扬起嘴角,向来人伸出了手,“我以为你还在那个小岛上当监工呢
然后她的手爪被冰冷的皮革包裹
烬俯身握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提起来抱在怀里,“我出来谈生意,路过这里,听说你在港口杀了几个人
事实上并不止几个。
但那些黑帮太过不堪一击,几十个和几百个都没什么份量
伊萝懒得去纠正他,“是吗,你们那没几个能飞的,你被派出来公干倒是非常合理
腰间的手臂忽然一紧
烬微微低头,“所以刚才那个人,究竟是能飞、能喷火、还是龙
伊萝愣了一下,接着乐不可支,“那是个消遣,如果你非要答案的话,他是黑发,还长角,可以吗

他也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烬垂眸看着怀里的金发少女
三年没见,她又高了不少
但大家都没停止长个,所以她仍然只有自己的一半身长,在怀里时也如昔日一般娇小轻盈
“说起这个
伊萝就舒舒服服躺在男人臂弯里,耀眼的金发如瀑布般散开,仰头枕在他的肩上,“你的船长怎么样了
“他很好。”
男人声音低沉地回答,“他的女儿也很好
伊萝挑了挑眉,“那位小姐刚刚出生么?按照世俗习惯,我是不是该准备点礼物
“或许不用,毕竟他几乎不认识你
“真的?那听上去我应该再去拜会一下他,和他好好‘认识’一下,我手上还有不少好酒,我猜他应该不会拒
面前男人的呼吸稍稍急促了一下,接着踢开了客房的门
锁闩被硬生生震断,两人纠缠着摔到了床上
“我想睡你的船长,这件事里哪一部分让你生气?”
伊萝骑在了烬的身上
她抓着他的衣领将人砸下去,听见床板断裂的声音
“是我亵渎了你的神明?”
纤细的手指压着健壮的臂膀,硬生生让他动弹不得,冰凉丝滑的金色鬈发散落下来,扫过脸侧颈间
“或者说从一开始你就只是代餐?”
她似笑非笑地低着头,“或是二者都有
下方的白发青年静静地看着她
面具碎裂后,他的发丝铺卷在脸侧,像是散落的雪,那张漂亮的面孔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似乎已经预料到这种场面你真的在意么?”
他目光沉沉地问道
伊萝鼓起脸,“哦不,我只是想让你难堪
烬嗤笑一声,对这答案也早有心理准备,于是他没有多说,只是抬手握住了她的大腿
他的手掌宽大,也能轻松圈住腰腿,指尖钻入短裙下摆,摩挲着内侧光滑的皮肤,然后慢慢向前游走
伊萝眯起眼俯视着他,却没有抗拒
或许她在代餐们身上寻不到太多正主的影子,但她已经学会享受某些事情本身
也只是海贼生涯里无数刺激与快乐的一部分而已
几年未见,两人干柴烈火乱搞了许久
房间里一片狼藉,吊灯被尾巴抽碎了,床柱被震断了一半,床头板被从中劈开,残块上还留着手指形的凹陷
直至夜晚再临,外面天色渐渐暗沉,他们才叫了晚餐
金发少女坐在飘窗前,看着夜幕灯火里的城市盛景,远处码头上船舰来往,餐车推进来时还带着几份报纸
她随意切着带血丝的肉排,视线一瞥,看到某个版面上的消息
王国东部一处重镇里,某个工地发生了坍塌事故,一位工程师奋不顾身救下了几个工人
伊萝仔细看着上面的现场图片,还有工人们的采访,心里有了些许猜测我要走了。”
她站起来穿衣服,“或许下次我会去那个小岛上……和之国?去玩一玩
白发青年坐在床上,裸露着雕塑般的精壮身躯,锋锐眉目在暗影中越发显得深邃
他静静地盯着她,半晌才说:“我会招待你的
伊萝歪歪头,“那不应该是你船长的工作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哈哈,那我们走着瞧
她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伊萝一直飞到了北海才停下,这旅程稍微有点坎坷,但总之问题不大
在诺迪斯王国东岸登陆时,正值黎明时分
码头上熙熙攘攘,喧嚣吵闹,仓库前的货物堆积如山,马车穿梭往来,悠长的鸣笛声回荡在灯塔之间
天幕泛着冷淡的蟹壳青,凉薄的晨曦洒落在海上,照耀着那艘缓缓驶来的货轮
一个金发少年走下舷梯,身形高挑矫健,制服残留着水迹
他一边迈步一边回头向船长道谢,然后脚底一滑,直接滚了下去
他狼狈地爬起来,在船员们的哄笑声里,尴尬地抓着头发
那头毛茸茸的金色鬈发,几乎都被海水打湿,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狗
伊萝站在一座仓库前,远远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些想笑海军什么时候开始招收这种连路都走不稳的傻瓜了
不过在北海这种地方,她也并不指望遇到什么高手
这个小插曲并没让她浪费更多时间,当那个男孩再次在艞板上摔倒时,她已经转身离开了
伊萝不急着去做正事,长途跋涉之后,她更想放松休息一会儿
清晨的店里客人稀疏,调酒师在柜台后面昏昏欲睡,侍者小心翼翼地凑近过来,视线快速从她脸上划过
伊萝并不在乎他是否将自己的脸与悬赏令上的照片对应了
如果她想的话,她可以在中午之前屠尽周边的海军基地,这周围也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高手
当她享用捞汁海鲜拼盘和奶油蛤蜊浓汤时,穿着海军制服的金发少年推门而入,然后一个大马趴摔倒在台阶下
他慢吞吞地站起来,一手抱着半干不湿的、有些残破的外套,一手还拿着似乎坏掉的电话虫
吊灯橘色的柔光投在他脸上,照耀着将那双清澈迷茫的眼眸
当他掏遍口袋发现拿不出钱的时候,那双眼睛失去了光泽
少年弓起脊背,高挑的身子弯下来,看上去沮丧万分
“嘿,你想吃什么?”
伊萝起身走过去,“我可以请你
金发少年诧异地抬起头
在短暂的震惊后,他开始陷入一种局促不安的状态,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下的场景
虽然不是很清楚这家伙怎么回事,但她觉得这应该不是因为认出了自己
他站直了身子,两人面对面站着,因为身高相仿,所以能轻易注视彼此的眼睛
伊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来吧,不用害怕,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不
金发男孩有张漂亮精致的面孔,白皙的脸颊上蔓开红晕,“我是说,我应该向你道谢
“那也不完全是我想要的。”
她无所谓地说着
两个身高两米多的少年,相继缩进狭小的座椅,这场面看上去有些好笑,只是当事人们都没在意
尤其是对面的家伙,他看上去饿惨了
“所以,你的船出事后,你又遇到了那群好心人,偏偏他们也因为风暴在海里多困了两天,船上也没有更多存粮了
伊萝总结了一下他的经历,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倒霉海军,“因此你三天没吃东西
“我、我会把钱还给你
后者点了点头
大概是饿急了,他吃得很快,然而动作却不粗鲁,切肉和吞咽的姿态甚至都带着一点不失风度的优雅
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真的很感谢你
伊萝打断了他,“为什么不联系这里的驻军
金发少年纠结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为难
“那么,”伊萝饶有兴趣地说,“你不是当地人,也不在这里工作,对吧,听口音也不像,所以是某个大人物的子侄过来历练的?你不想惊动他们
对方险些因此噎着,“什、什么
“放松,我见过很多很多海军,各种各样的。”
伊萝懒洋洋地拖长了腔调
事实上将见过换成杀过也并无问题,但她真的担心这家伙直接呛死
“不。”
他的脸再次红了,“我不完全……其实是我自己想来这里,我想来调查一些事,和别人都没有关系
“这里?”
伊萝眨了眨眼,“所以这个地方真是你的目的地
“我不知道。”
金发少年头痛地说,“我只是想来诺迪斯,我打听到有一些人在这里活动,但我不确定
“哦。”
伊萝兴趣缺缺地说道
北海的海贼团们都是垃圾,身价千万的那些头目都不堪一击
“仇人
“啊?”
金发少年露出了一种迷茫又有些痛苦的眼神,“不、不
“啊。”
伊萝了然说道,“有仇,但你不是那么想报仇,或者说爱恨交缠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为什么
她抿了一口薄荷杜松子酒,“因为我阅历丰富,小男孩
“我不这么觉得。”
金发少年鼓起脸反驳,“你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
这场争辩很快结束了,因为很巧合的是,他们真的同岁,他还比她大了几个月
伊萝其实没那么在意年龄的问题
“当我和海贼王干架的时候,你可能还在妈妈怀里撒娇,这就是区别
谁说干架的定义必须是势均力敌的?单方面挨揍自然也算
金发少年惊讶地看着她,然后震惊渐渐转换成了难过和悲恸,看上去有什么糟糕的记忆被唤醒了
伊萝也迅速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对不起。”
她不太真诚地说道,“如果有用的话,我五岁的时候,我妈妈就去世了,那些人类害死了她
金发少年张了张嘴,眼里流露出一种真挚的同情和悲切,“抱歉
他真的在为这件事感到难过吗
在他拥有同样的遭遇且被她冒犯了之后
有一瞬间,伊萝也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中,在她过去十多年的人生里,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奇怪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