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只有曾佳秀和自己相依为命后,曾加喻难得感受生活一丝轻快。
面馆虽然辛苦,收入不高,但屋里少了一个嗜赌又家暴的男性,两人的生活一天一天更好,加上曾加喻名声在外,不少学生和学生家长慕名来看看,生意随之蒸蒸日上。
文理分科后,曾加喻依然稳坐理科第一。一年多以来一直长胜不败,曾经的流言蜚语不攻而破。
比如,因为曾加喻文科理科均衡发展,班主任曾劝她选文科——市一中太多的尖子生选理科了,新任校长想把文科扶持起来。很多同学都在说女生选理科的弊端,说可能郭启发力后曾加喻成绩必然滑坡。
曾加喻毅然决然选择了理科。
第一次月考,全年级开始赌博。曾加喻有所耳闻,大家聚一起赌她和郭启对理科第一的角逐究竟鹿死谁手。
自己的赔率好像蛮高的
春去秋来,高二上学期很快走向尾声。
近一学期,曾加喻形单影只,偶尔和班上几个女生一起吃饭,大部分时间独来独往。
反观江炽,到哪都是呼朋引伴,与曾加喻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从小就这样,江炽因为太习惯,一直在默默观望。
他主动出击的那一天,一切都很平常。
江炽的语气漫不经心,眼神却有意无意往曾加喻脸上跑:“下周老子生日,你去不去?”
说完,欲盖弥彰地补充:“看在我们老乡一场的面上我才请你的。”
事到如今,曾加喻对江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正在做英语试卷,抬起头。
眼前江炽撑着脖子在等她回答,不远处他的几个哥们探头假作不经意往这边看。
噗嗤,曾加喻微笑:“去。”
“太好了!呃……曾加喻你还是蛮识相的嘛!”江炽很快就溜去和一群男生勾肩搭背了。
他们好像在谈论她,时不时有人偷瞄一眼。
曾加喻看他们,总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了
江炽的生日派对定在他们家一处位于市中心的复式公寓里,最高层拥有上下两层,还占据了整个楼顶,视野开阔。
曾加喻换上自己冬天唯一拿得出手的裙子,套上黑色保暖外套。总是扎成马尾的头发披散下来,轻轻地梳理。唇色太浅,曾加喻临走前拿曾佳秀的口红涂了薄薄的一层。
她读过许多美学鉴赏,随班上女生传阅时尚杂志。
曾加喻看书速度极快,一目十行,完全能够做到高速信息接收和处理。
看得多了,土包子曾加喻拥有一定的审美能力,以前只知道简单、干净就好,现在懂得买衣服看材质、细节了。
身上不是什么国际大牌战袍战靴,却自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中二装逼感——那群荷尔蒙爆棚的少年还挺吃这套
曾加喻抵达时气氛已经火热。
她特意在江炽给的时间过去十分钟后才到,一进门就见眼前两个男生疯狂摇啤酒瓶子,手掌移开后气泡四溅,一群人尖叫着嬉笑。
室内暖气很足,曾加喻脱去了外面的大棉袄,有侍应生自觉接过她的衣服。
郭启最先发现曾加喻的到来,拍了拍正郁闷着的江炽。
“曾加喻!”
也不知是时间恰如其分,还是太多人关注江炽,他这一声声音不大,场面却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卧槽,我没瞎吧,这是年级第一?”
“老子在一中读书这么久,第一次和年级第一隔这么近。”
“你小子那个吊车尾的成绩,怎么着也不可能和曾加喻分一个考场啊!”
“谁他妈的说理科女长得丑?妈的早知道年级第一长这样子我当初到底为什么选文科啊草!”
曾加喻冲江炽颔首,走近了,江炽心中暗喜,嘴上却嘟囔一句:“老子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曾加喻也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笑容粲然。黑发红唇,分外蛊惑。
江炽突然闹了个大红脸,到口的话都说不出来。他这人倒有点意思,张口就是兄弟,闭口又是哥们,到了曾加喻面前却时常语塞。
郭启正坐在高脚凳上,个子高,长腿触地。此时伸出手,“郭启。”懒洋洋的样子。
明明做什么都漫不经心,谈恋爱也是出名的走肾不走心,偏偏那么多女生对他趋之若鹜。
“曾加喻。”
两人握了握手。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世纪交锋。
江炽在一旁抱怨:“你俩把这弄得跟国家领导人会晤似的
曾加喻嘴角微微翘起。高二上学期,她有意无意避开了和郭启的交集。唯一无法避开的只有每一次考试,他必然是坐在她后方的年级第二。
实际上,曾加喻很了解郭启。
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比如附近女同学的八卦,比如校园公告栏,比如走去食堂路上的匆匆一瞥。
曾加喻知道郭启现在是学生会会长,通过各种加分项来加持考上全国TOP2大学的可能。
是本市模拟联合国的秘书长,上过好几次电视报道。
虽然常被人嘲笑万年老二,但在整个城市的高中圈子里,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提起“郭启”都是由衷地佩服。
比自己耀眼太多。
曾加喻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一眼望去,很有几个熟人。
背景音乐是透着沙哑的欧美女声,带着性的诱惑在暗夜滋生。
李果果也被邀请了,因为这个,之前念叨大半个月。她正和几个男生女生掼蛋,不玩钱,玩真心话大冒险。
看到曾加喻,李果果忙要拉她过去,哪知道刚吹完一瓶啤酒的江炽胆子肥了,竟然拉着曾加喻的手,来了句:“走!我带你去唱歌!”
曾加喻来不及打招呼,被江炽拉去室内KTV。听江炽连着吼了两首歌,一首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一首孙燕姿的《我怀念的》。
曾加喻有些无奈。这人,难道不知道现在什么场合么。
还真是从小被惯大的啊。
第三首的前奏一响,曾加喻想尽办法尿遁。
她好奇复式公寓,唯恐再被江炽追忆以前补课的岁月,跑上二楼。江炽请来玩的朋友路子杂,年纪大的已经工作,经过一个传来不明暧昧声响的房间,曾加喻特意贴心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从二楼的洗手间出来,门外一个人静静站着,似乎在等她。
曾加喻带着防备,睇他一眼,眼睛不自觉睁大,问:“有什么事吗?”
郭启没说话,不断逼近。在曾加喻有后退的打算的时候,郭启忽然伸手搭在墙壁上,拦住了她的路。
这个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曾加喻以为自己很镇定地回视,耳朵早就红得透透的:“松手。”
“跟我走。”
曾加喻侧了侧头,“什么?”
郭启靠近她露在外面的小耳朵:“这里不好玩,跟我走。”呼出的气让人痒痒。
曾加喻有点烦郭启这浪荡的态度,用力推开他,面带嫌弃地掸掸他碰过的地方。
郭启完全不恼,顺着她的力后退一步,笑得一脸无害:“你为什么躲我?”
曾加喻不语,却忍不住身体的小动作,她咬唇了。
郭启依然是成竹在胸的月份迎新,学校想打我俩的噱头,安排了钢琴歌唱节目,被你拒绝
两个月前化学竞赛,你本来在化1组,因为身体原因调到化一直到这次江炽生日,你特意确认了我会不会去。”
细数完,“曾加喻,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与之相反的是,曾加喻越听越冷静,听到最后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