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京州
晚上十一点半，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宛如上帝一般俯视着这座被黑暗吞噬的城市
马路上偶尔有行人经过，在深夜里，他们放下防备伪装，微弯的背脊，脸上藏不住的麻木疲惫，浑身透着疲倦，只有走路的脚步略显轻快
这大概是因为，这是难得属于自己的一点时间
周茉一个人走在小巷子，脚步轻缓又带着一丝沉重
四周的墙壁遮住了月色，也隔开了城市的喧嚣
这里仿佛是在另一片天地
随处可见的，时不时飘来一股霉味，像是衣服放置很久没有洗散发出来的味道
外人只知道京州的繁华奢靡，却不知道在这繁华背后的普通人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这座城市很大，但没有普通人落脚的地方
灯火通明的大厦里，也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前几天她还在为找到工作而开心，想着等拿到第一笔工资带家人出去吃顿好的
可今天，她就失业了
在她上班的第一天
这是她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
她很重视，清晨特意早起打扮，想给领导同事留个好印象
但是没想到，刚进公司第一天就被要求去陪客户应酬
周茉委婉地表示自己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可那中年客户看她长得漂亮话也不怎么跟他们说话，以为她故意摆架子给他们下马威，当下脸色就沉了下去，“陈总，看来还是我人微言轻了，连请你们公司的小姑娘喝杯酒的资格都不够啊
话音一落，桌上安静了一瞬，陈总端着酒站起来连连陪笑，眼角的皱纹深得都快到太阳穴了，起身的同时在桌子底下顺势踢了周茉一脚，一边给他赔罪，一边偏头给她使眼色，“您这话说得严重了，小周今年刚毕业，初来乍到不懂事，所以这以后啊，还要劳您多多指导
说着一把扯过周茉，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强硬地把酒杯塞在她手里，随后拍了拍她的肩，“来，小周啊，你快去敬张总一杯
被逼无奈，周茉只能喝
这事到这也就点到为止，只是这张总还特意换了位置，坐到了周茉身边，手臂时不时磨蹭着她的大腿，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打量，尤其是落在她腿上的眼神让她一阵反胃恶心
她看着那只正准备摸她手掌的手，装作拿杯子躲开，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陈总，没想到后者直接忽视她求救的目光，跟旁边的人谈笑风生
周茉到此刻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公司这是打算把她当人情送给客户以此来达成合作
以前实习的时候也听同事说过，这种交易在行业都是潜规则，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挺失望的
陈总面对这种情况可以做到面不改色，说明他之前不知道做到多少次这种肮脏的交易
在张总企图对她做越界的举动时，她忍无可忍，在众人惊鄂的目光中径直走了出去
陈总打来的电话她一个都没接，她打定主意不会再去上班
奉行这种糟糠企业文化的公司她待不下去
站在走廊上等电梯，她缓缓吐了一口气
没有想象中洒脱，她发愁又要重新找工作，本以为能好好工作，没想到第一天就失业了，离开包厢时陈总冷漠又诧异地眼神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那不是看人的眼神，仿佛她就一件商品，有人喜欢就把她送出去，没人喜欢就丢掉
这就是社会吗
为了利益任何人都可以是牺牲品
走进电梯，她身子倚靠在墙面上，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那道炙热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