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男人低沉如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声音响起。
张婉钦才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五十分钟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她竟然靠着车窗恍惚着睡着了,直到到了目的地他才忍心把她叫醒。
下了车,傅沉把车钥匙递给佣人去泊车,拉着她的手径直走上了一条又长又宽的走廊,要穿过走廊,喷泉,花园,才能走进家里。
一路上看着近处的喷泉中央摆着的古希腊风格的精美雕塑,花园里各式各色名贵花卉争奇斗艳,远处碧波荡漾的蓝月湖,湖如其名,呈半月状,而且湖水真的蓝的像蓝色玛瑙一般,在晴空万里的天气下,湖面漾起波光粼粼的波纹,那抹动人心魄的蓝显得更加耀眼迷人。
张婉钦在内心感慨道:
我这下可算是体会到了,原来红楼梦里刘姥姥进大观园是这种心情,有钱人可真是壕无人性啊。
傅沉微微瞥见她有些僵硬的表情,感受到牵着她的手心沁出一层薄汗,以为她在紧张,轻声安慰道:“别紧张,他们不会为难你。”语气十分温和。
语毕,他自然熟稔地拉起她的右手挽上自己的小臂,就好像两人是一对真情侣一般。
“好。”她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一个假笑来回应男人。
怎么可能不害怕不紧张,自己现在可是在冒名顶替假扮他女友,那些狗血电视剧里豪门不都经常演着婆媳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戏码吗,待会儿如果真被针对了怎么办,张婉钦在心里有些欲哭无泪,顿时生出了想逃跑的念头,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到时候如果真出事,那就干脆躲在他后面装死当缩头乌龟好了,反正我本来就是假的,被识破了丢脸又不是丢我的脸。
张婉钦在心里小声嘀咕着还顺便自我安慰了几句。
做了半天心理准备,可进了门才发现,几位长辈都很温柔和蔼,甚至都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迎接二人,除了斜躺在沙发角落里姿势吊儿郎当的这位少爷。
随着傅沉开口介绍着他的家人,张婉钦笑的眉眼弯弯的和每一个人问好。
“伯母好,爷爷奶奶好,小姨好
尽管傅沉没有向她介绍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半死不活的那位小少爷,她还是礼貌地朝他的方向抬手挥了挥,露出一个友善的笑。
傅鸣今晚本来准备偷溜出去喝酒,却被亲妈抓个正着,说什么今天有重要的人来,不许他跑,少爷正因此闷闷不乐呢,刚掀起眼皮,隔着喧闹人群的两人就来了一个措不及防的对视。
短暂的几秒过后女孩就移开了视线,继续和身旁的长辈们寒暄着。
只有他的视线还怔怔地停留在这抹鲜艳热烈的红身上。
手中的文玩核桃“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这还是他早上刚从爷爷的书房里摸来的。
嘈杂的人声盖过了这不大不小的声响,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还在盯着她,只不过这一次的视线落在了男人和女孩紧牵着的一双手上。核桃轱辘着滚出去一截,他也没有低头去捡。
张婉钦继续被傅琳拉着坐下聊起天来。长辈们都十分热情,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唯独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弟弟”对她的态度让她有些疑惑。尽管她的视力不太好,但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神色从震惊到疑惑又变为呆滞,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有意见还是对他哥有意见。
他本以为这两人肯定是夫唱妇随,毕竟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个女人也会和他哥一样忽略自己,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特意向自己打了个招呼,突如其来地主动示好让他对这个女人增加了不少好感度。
而且,她长的确实很漂亮只是可惜了。
傅鸣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有些无措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这才把一双长腿收了起来,换了一个略显端正的坐姿,把先前那身狂拽不羁的嚣张气焰收敛了不少。
一番寒暄过后,佣人们也准备好了晚宴的餐食,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上了餐桌。
餐桌上,张婉钦被傅琳傅沉母子夹在中间,隔几分钟傅沉就会细心的询问她需不需要什么,而傅琳女士根本压不住嘴角,一直笑着忍不住偷看她,热情地甚至亲手给她布菜,这让张婉钦有些受宠若惊。
“女孩子呀要好好吃饭,养好肠胃,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傅琳轻声细语地关怀着。
“嗯,谢谢伯母。”听到这句话的她倏地睫羽轻颤,像蝴蝶扑动着翅羽,牵连着心脏也跟着微微颤动,她勾起唇角努力微笑着掩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窥见自己刚才那一瞬的错愕。
好好吃饭,健康最重要。多么普通又简单的一句话,可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一次也没有,而且她的确有肠胃病,因为高中拼命地争分夺秒地学,为了节省出更多的时间常常仓促的结束吃饭,有时候甚至不去吃,难免就患上了肠胃病。
她真的很羡慕傅沉,不是因为他拥有万贯家财,而是他从出生起就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爱,而爱恰恰就是这世界上最昂贵也最难求的东西,有的人与生俱来,有的人却穷极一生也遥不可及,自己只不过是假借了他女友的身份,才得以享受这份被偷来的短暂欢愉,一份来自对方家人爱屋及乌的爱意
晚宴结束后,张婉钦端着一杯爷爷递给的乌龙茶站在阳台上吹着晚风欣赏夕阳。
阳台上的视野极好,向外望去, 远处夕阳西下,火光一般的晚霞将云层全都染上了一层沁人的橘红色,而云层之下,恰好就是那片如蓝色玛瑙石一般透明的蓝月湖,霞光像星光一般被随意的洒落在湖面上,微风拂起阵阵波纹,波光粼粼,十分惬意。
正当张婉钦还沉浸在欣赏这片赤霞碧水间的绝色美景中时,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啊!”吓得她惊声轻叫了一声,手上的茶杯也差点拿不稳。
转过头却没有发现人影,不过她马上就猜到了是谁,又转向另一边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喂,是我,吓到你了?”傅鸣换了一身黑色无袖背心,晚风吹得他额前的发丝微微晃动,以她的视角抬眸看去,刚好可以看见他凌厉分明的下颌线,脸部线条被勾勒的堪称完美,喉结凸起,透露出几分诱人的性感和痞气。
不得不承认这家人的基因可真是得到了上帝的眷顾,兄弟二人都长的极其出挑帅气,只不过傅沉更偏向温文尔雅的熟男气质,傅鸣则更加有少年感,男孩看她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地发呆,倏地勾起唇角轻笑了两声,女孩这才蓦地回过神来。
张婉钦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视线从他脸上重新转移到远处。
“嗯哼,很明显是的。”
“话说,我是不是该叫你妹妹?你看起来年龄很小诶,该不会是被他这个老男人给骗了吧,他今年都三十二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男人千千万,你就非得看上他啊。”他的语气越说越激动,就好像他才是那个被“骗”的人一样。
“要不要哥哥重新给你介绍几个年轻的?”
亲弟弟居然在见“嫂子”的第一面就来明目张胆地撬哥哥的墙角,可真是罕见。
张婉钦只反问道:“难道你不应该叫我嫂子吗?”她微挑了下眉头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毕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不要,你肯定比我小,别想诓我。”傅鸣突然凑近,眯了眯眼睛语气肯定的说。
“而且他倒好,自己都老牛吃上嫩草了,还不许我出去玩,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老混蛋。”
他越说到后面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直到老混蛋三个字的时候,轻得只有他们两个人靠这般近的距离才能听见。
看到他这副表面上拽的要死结果连怼哥哥都不敢大声怼的样子,张婉钦彻底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啧,好妹妹,你这笑得也太嚣张了,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啊。”傅鸣皱了皱眉,有些没好气的说着。
“好妹妹?”傅沉把字节的尾音勾的很长,语气中带着几丝不满的情绪。
“谁是你妹妹,没大没小的。”
傅沉的突然出现把刚才还在开玩笑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他迈着长腿,三两步就直插进两人中间的狭窄缝隙,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硬生生把刚才还紧挨着的男女分隔开,傅鸣对此有些无语的背过身去偷偷翻了个白眼,“还护食呢这。”无声的嘀咕着。
而张婉钦更是被这声音的主人惊得浑身一僵,四肢都突然变得不太协调,心脏也好像被吓得错了几拍。
明明两人也没做什么事,可她的心头居然莫名地溢起了一丝背着丈夫和弟弟偷情的心虚感和愧疚感,这个大胆离奇的想法惊得她心头一颤。
恍惚间她突然清醒过来,什么偷情?她哪儿来的丈夫和弟弟?
自己真是入戏太深了
橘红色的夕阳余晖映照在她的脸上,就好像给她披上了一层薄纱,泛着模糊的朦胧美,也衬得她越发明媚动人,勾得人心发痒。
傅沉贴近她的身边,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拉起来五指收拢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大,轻松的就可以完全包裹住她的手。她的半个身体都被身材高大的男人笼罩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叫人恐惧。
“要不要回楼上休息?”
“好。”
她还和以往一样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顺从地答应着,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现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躲避着那股快把她五脏六腑都要看穿的视线。
她被他牵着手走到楼上,蓦地他又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语气中听不出生气,但她很肯定他在质问自己嗯没聊什么呀。”
张婉钦壮着胆子打着哈哈准备糊弄过去,毕竟说谎话容易被揭穿,只要不承认就不会被抓到把柄。
而且她也总不能实话实说,刚才他的亲弟弟在骂他老混蛋和明目张胆地撬他墙角吧。
“以后离他远点儿,听我的话,好吗?”
傅沉垂眸盯着眼神闪躲的她,抬手顺便帮她整理了两下额间垂落下来的发丝,温柔地将它们捋齐别在耳后。
“好。”
分明是一个很正常的动作,却把她慎得后背发冷,手心沁出一层薄汗。平常他总笑着和她聊天,可冷起脸来,周遭的气场就变得极具有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今天这狗男人哪里冒出来占有欲,就说几句话而已,至于吗?
张婉钦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