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繁星照亮王子通往城堡的路,金发闪烁着碎光像一轮明月。他抱着头盔,坚硬的铠甲透着血腥的红,那是被血液浸润过无法抹去的颜色。
    他是赛特兰斯王国的猛虎,是守护这座城池的利剑。与那些保护在王城的王子们不同,阿瑞斯从小就被父王当作王城的血刃培养。
    幼年时,在茫茫雪地里,威严的父王沉默地扔了把剑,将年幼的他放于斗兽场之下,与那凶猛的熊战斗。大雪隐去了父王的背影,留下了巨熊的怒吼,还有颤抖拿着剑的他。
    三天后,随着野兽的悲鸣,鲜血浸透的他拖着身子走出了斗兽场,倒在了父王的身前。
    在此之后,尊敬的父王赐予了那国家珍贵的宝剑,是曾经费多查征战四方的剑。他单膝跪在父王身前,珍重接下父王交付于自己的宝剑。
    “你永远是我心中最成功的孩子。”最为敬佩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肩,甚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自此,他踏上了战斗的征途,他知道那不是一条成王的道路,而是守护的旅途。
    年轻的王子是这座王国最勇猛的武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堪比年轻时的费多查。王国的领土不断延展至整个大陆。他或许不会是这座城的国王,但他是这里无法撼动的守护者。
    此刻身为将军的他虔诚的跪在国王面前。
    “说吧,这次为什么突然返回?我亲爱的儿子。”多年征战远方,此刻没有人报告胜利,而自己的儿子却突然返回,国王审视着眼前自己的血脉,冷眼相待仿佛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找到那片国度了,只是年轻的王子有些犹豫
    “那里我们进去后是空城,根本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待了数日,没有任何的发现。”阿瑞斯低垂着头,昏暗的光线里看不出他的神情。
    最后一个字节的消失,空气像是凝固了,黑夜的冷从窗户侵入,连带着周围的烛光摇曳闪烁。阿瑞斯感受到父王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像是冰凉的蛇缠绕在他的脖颈,阴冷的风从他领口钻入。
    时间像是停止了,漫长的沉默让阿瑞斯不停冒汗,儿时对父亲的敬畏刻入骨髓,哪怕如今的阿瑞斯那么强大,却依旧害怕自己的父亲的冷脸色。
    “哈”
    传来了不知是戏谑还是高兴的笑声,凝固的空气开始流动,笑声像鼓点一样,将空气带领犹如浪潮。冷像是昙花一现,微弱的烛火受到鼓舞般,尽情释放着亮与热。
    气氛躁动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我的好儿子!”宽厚的手掌抚上阿瑞斯肩头,费多查放肆的笑着,没有人见过如此高兴的国王,疯狂的笑与兴奋,在烛火照射的影子里如地狱里奸笑的恶魔。
    “亲爱的孩子,你找到我想要的了,那是未来的宝藏。”他深紫色的眼眸里带着兴奋的红,满是宽慰地拍着阿瑞斯的背,拥抱着他,像是一个慈父。
    这应该是件高兴的事,但是阿瑞斯心里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意味。作为赛特兰斯王国里最出色的将军,犹如战神一般,就像他的名字里都带着战神的寓意。
    纵使王国版图不断扩张,但为了找到国王想要的地方,他们队伍受了太多的磨砺。六年的时间,从大陆到海洋,从雨林再到荒漠,去寻找的仅仅是一个来自传说虚无缥缈的东西。漫长的征战在他敬重国王的壁垒上留下了细小的裂缝。
    “父亲,那地方究竟有什么东西?”他不合时宜地开口询问,如今他的心里有些迷茫。
    听到他的询问,还在高兴的费多查瞬间收敛了笑容,慈爱的面庞凝结了冰凉的霜。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用明白,那是有利于我们赛特兰斯王国永世长存,和平安宁的至关重要的秘宝。”费多查离开了王子,重新回到了高台。
    “对了,你还不知道你有了新的母后了吧?”费多查强硬地转移了话题。
    “去认识下你的母后吧。”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饶有意味地笑了笑。
    “在下告退,祝陛下有个愉快的夜晚。”阿瑞斯行了个礼,离开了。
    六年的时光,宫殿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阿瑞斯并不在乎自己的新继母。实际上,早在来宫殿的路上,他就听闻了今日王后加冕仪式的闹剧。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从来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如此羞辱一个女人,只不过把她当做消遣娱乐的玩具。
    “自己又何尝不是父亲手下的工具呢?”想到这,他嘲讽的笑了笑。
    想到远征归来时,骑士团的副官还调侃自己,“国王这么滥情,而王子却成天在男人堆里,也不爱玩女人,跟东方国度的苦行僧似的,可真是奇怪呢~”他没有回答这种没意义的调笑,目不斜视骑着马慢慢前行。
    他不是讨厌女人,他明白,只是丧失了爱的能力。远征的路途中,在深夜,他总是喜欢观察星空。
    沙漠里的夜空格外漆黑,战争的黑云笼罩着天空,它像只无形的野兽吞噬着一切,留下无尽的虚无。偶尔能见到最亮的天狼星,但却在转瞬间被黑暗吞噬。
    他觉得他和父亲一样,内心有一头漆黑的野兽,若是有珍惜的东西,那他将不顾一切把它永远禁锢在自己手中。不过,幸运的是他没有所珍视之物。
    回到现实,他沿着蜿蜒的青石板路穿过花园,来到城堡。夜已深,宁静的黑暗里只能听到虫鸣,今日的天空也是阴沉的,就连月亮也找不到踪迹。
    城堡里的灯已经关了些许,“或许她已经睡了”说白了,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继母长什么样,再过几天他又将踏上征战的旅途,认识与否都不会影响他行动的轨道。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休息的房间,多年未归,连自己曾经住哪都记忆模糊。只能凭借所剩无几的记忆,摸索着上了二楼
    城堡里的装潢已经和曾经大相径庭,原本就很模糊的记忆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走廊里没有任何人,寂静无声,只有靴子踩在大理石板上发出“啪嗒”声。
    脚步声停了,他停在了一个房门口,门框上有个细小的刻痕,那是小时候自己留下的。小时候的他为了彰显属于自己的房间,用藏着的餐刀,避开收拾东西的女仆,在门框上刻下了自己的印记。
    小时候的阿瑞斯像一头野兽,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触碰,所以他在自己的房间门上留下了独属于自己的痕迹。
    童年的回忆不断涌上心头,这里是他远征之前居住的房间,他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