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干一票大的…你来帮我，不对，你必须帮我
“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这种办法你也想得到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抽气声和骂声，王凯莉看着热搜后飘红的“爆”字心情很好地笑了，“明明你也觉得这算个办法，不舍得小乔吗？但是他确实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受点苦的话，我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下去啊
通话结束了，她点开热搜，在广场里点开几张聊天记录，每一张都备注了清晰的时间线，还有一些刻意模糊的图片，透出会被ban的暧昧肉色，里面的放浪话语好像对每个头像都能说，浮着的热评是“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她又看了一会儿，点了个赞，退出了这个小小小号
经常玩网的人都知道，玩网很容易被扒，三流恋爱脑博主王凯莉深谙此道。所以，曝光她的合约男友小乔裸聊多人的是某个运营了很久的素人生活号，起初只是几张无码的聊天截图，然后几个营销号又收集了某组的另几张，靠着她在大号晒的行程补齐了时间线，马上就会有一个知情人视角的ig号发一张她和小乔的旧合照，配文“兰因絮果”，而她这个被相恋三年、一起起号的男朋友大绿特绿的傻白甜会把头像换成纯黑，用大号发“已分手，谢谢大家
公司早就准了的年假如果可以放在现在休就好了，但是，把这个做了3年的情侣号毁个稀巴烂，可不是为了放弃已经到手的流量的
没错，情侣号已经是没有前景的工作，而没有职业道德的男同事更恶心，借着拍视频握她的手，用那个已经断绝关系的耀祖弟弟试探她，让她想起做凯莉之前的招娣岁月。小乔裸聊的事，公司肯定不会先自砸IP，但她也不可能真的被粉丝催到订婚，毕竟本来只是合约
她正把这个号的余热发挥到最大，红姐一定乐见其成，小乔就永远闭嘴吧
视频会议在晚上八点，屏幕里的小乔看起来对结局很不满，公司说他违背了协议，影响了之前的广告，又让下面的策划报废，得按合约出点血，会对他后续人设有其它安排，最近别出门
凯莉只能对此深表遗憾，丛丛刚刚发给她一张孤独男孩的照片，这个蠢货居然去泡吧了。丛丛没说别的，就是一直在输入中，小乔下线了，红姐开始夸她
“那个ig号是你自己还是谁，你想踢他出局多久了，但是等他反应过来，你打算做什么
“他滥交还想骚扰我，还去找宋越现在的爹妈，不会真以为是我男朋友吧，真的下贱，原来的生态吃这种我才选他，真是浪费时间浪费钱，你先安抚他，我手上还有别的，他不仅要滚，而且该死
手机响了，丛丛斟酌再三，才发给她：“他跟那个标哥进去了，你别难受了，顾好身体要紧
王凯莉没有回她，她报了警，举报卖淫。按灭屏幕走进去，在一片水烟店的雾气中，她回到第一次跟小乔见面，被灰色贷款抽走脊梁的杀猪盘受害者，他被某个东南亚团伙断送了正常的大学生活，当然，这是完全不能跟作为县城小学老师的控制狂叔叔交代的丑事，于是，她成了他的天使投资人，至少在小乔看来是这样
但他不知道，呆滞的眼神和不正常的溃疡也出卖了他是个药物成瘾患者，三年，身边放着一个待爆的炸弹，爱心煮夫，课业满分，疑似参加交流项目，低调不菲的衣品，还有不经意露出的车、房，构成一个某红薯上相亲市场天菜男的幻影
这三年，连好嫁风情专都要转型女利厌男追求全女粉，这个小丑男居然还以为自己很重要。最难以理喻的是，他似乎很介怀当年求她救他的落魄相，非要让她做回那个王招娣，那个有个吸毒爹、太子妈和耀祖弟的王招娣
那对吸血鬼被讨要毒资的亡命徒带到泰国割了肾生死不知，她的弟弟被卖到潮汕，她早就靠红姐资助脱离家庭起号，立志挣大钱，在见到小乔之前，她这个号完全是有点小钱的女大日常
其实逃出来的时候还拿了点钱，后来弟弟送人、从没履过职的那对夫妇死了销户，她偷偷回去卖了房子，才把户口迁走，改了名字
红姐明白她，也许过去就是另一个她。那些拥簇她，在她的视频下面求同款的女生需要那种幻觉——生下来就有保姆，妈妈是高管，爸爸或者爷爷辈就是一、二线城市公、师、医之一，最好还是独生女，要有留学背景，但是不能自己说出来，而是日常给她们的感觉
要是爹妈稍微正常点，她也会在十八线小镇高中抱着手机追更这样的命运的宠儿，也会有点可怜的零花钱买点有性价比的同款，偶尔做一个太子姐姐也是公主的美梦
还好，生活如此冷酷，但也充满了机遇
小乔是作为社会的粪便被排到她面前，闭塞的家长、愿意赚点外快的大学导员还有根本不想了解疑似患上做题家空心病室友的其他同学，如此，转学到3＋2的项目，找点比赛包装，就成了某个家境不错的insider。扮演的角色合乎小乔对自己的理解，他甚至是怀着悲悯的语气在原宥她不堪的过去，就好像他才是她的天使投资人，他在拯救她
男人还真会给自己抬咖，就这么个货色。她的轻嗤消逝在水烟店里的雾气里，从这雾气往外看，有个男人在单膝下跪，对面有个女生，王凯莉绝对不会以为这是在求婚，是废物误会了，必须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