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小组学生的展示环节依次进行,直到最后的颁奖陈词,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楚乐坐在侧边第一排最里的位置,没人看得见她。
她把外套盖在身上,扶椅很软,她恍惚间是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摇晃。
她缓缓睁开眼皮,竟然是刚刚那个茂华集团的代表
“别睡了,跟我走吧。”
他眼眸深沉,似笑非笑,带着让人呼吸不过来的压迫
楚乐慌张地侧头看向两边座位,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报告厅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不认识你。”楚乐眼里闪着寒光,望着他的眼神带着敌意。
她用力撇过脸去挣脱被他手指钳住的下巴,但他顺势收回手,插在西装裤口袋,站直了身体
他双手插在口袋,腰身靠前,腰线流畅,合身的西裤衬得长腿笔直。
他居高临下睨着她,左腿微微提膝,锃亮精致的黑皮鞋尖蹭在她光裸的脚背和脚踝
皮鞋质感坚硬又冰凉。
楚乐一瞬愣住了,腿不敢动,小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紧绷。
她抬着眼皮,清冷无波的眸子带着一丝怒意,望向这个没有分寸的人
他低声浅笑,手从口袋抽离去摸她的脑袋,“我认识你就够了
“神经病。”楚乐拧着眉心,躲开他的手
礼仪队的成员摇晃着楚乐的手臂,小声道:“楚乐,楚乐?快醒醒!什么神经病,你在说什么
楚乐艰难睁开沉重的眼皮,薄薄的眼皮上顿时出现了好几道褶。
她胸腔起伏,呼吸声明显
台上的学生还在展示着ppt做激情的演讲,明明会场比赛还在继续。
她只是,做了个梦
有女生把装着证书的盘子递给楚乐,“待会主持人喊到第一名的时候,你从大门处去绕到右侧面上台,把东西端到那个茂华傅总身边
楚乐一张脸懵懵的,完全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你清醒一点呀宝贝,我们是第三第二还有特别奖的先上,你顺序在我们后面。”女生交代着最后流程
楚乐不住地点头,但脑子像塞了棉花,什么都听不清
“傅总就是那个帅哥,喏,和院长他们长得都不一样,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女生拍了拍楚乐手臂,指着傅序琏坐的位置
她刚刚发资料的时候见过傅序琏。
楚乐不喜欢他,不知怎的,一看他就没来由的心慌
时间到了十二点多,不少学生为了多讲点而超时,导致比赛流程的每个环节都在向后拖延。
“饿死了,饿死了。”底下阶梯座位上有人小声抱怨
终于到最后一个颁奖环节,会场里的人顿时变得有精神起来。
楚乐绕过大门,到右侧台后方候场时,在原地等了太久
她平时很少穿高跟鞋,只穿平底靴或者板鞋运动鞋之类,而且她本身个子就高。
轮到她时,她抬腿走路,脚跟已经发麻
从侧台上台阶,她右小腿完全抽筋,踩在地毯上,别扭地走到傅序琏身边时,一个前倾差点倒在他面前
傅序琏这会带了副无框镜,凌厉的感觉被眼镜压下去不少,竟然还有点儒雅。
他顺手微微扶了下她的手臂,嗓音低又轻,“低血糖了么
楚乐借他的力很快调整好,台下几百双眼睛正盯着她的侧脸,她嘴角勾着很僵硬的笑容,将证书送到傅序琏手里
众人很快忽视了这一小插曲,最后在主持人宣布结束语后,边用力鼓掌,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场
这会子走的人多,前台两侧的大门乌压压的人。
楚乐坐回原位,揉着小腿后面的肉。
回想傅序琏对她微笑的脸,怎么都觉得别扭
但自己又将无关的梦迁怒到别人身上,不去搭理人家。
楚乐觉得自己才是个神经病。
不过她就算是神经病,也没什么关系
楚乐收拾好托特包,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场的。
出了报告厅大门,下高高的阶梯时,广场上玩轮滑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应该都去吃饭了
这会快下午一点了
楚乐走到最后一阶楼梯时,停了下来,坐在边口楼梯上。
脱下高跟鞋,后脚跟果然破皮了,雪白皮肤上一个通红的血泡
望着手里的高跟鞋,一想到还要穿着它回宿舍,她想死的心都有。
光着脚走都比再穿高跟鞋要好
楚乐坐在台阶上,盯着光裸的脚丫叹气。
她在做最后的挣扎,待会要一鼓作气,光着脚跑回宿舍
正当她出神时,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出现在视线里。
她顺着皮鞋往上看,长腿窄腰宽肩,赫然是那个女生们讨论的傅总
傅序琏逆着光,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侧过头看向他背后,那个秃头院长顺着弯道小路离开了。
他刚刚应该是在和院长聊天吧
察觉到他正在盯着自己的脚,楚乐脚趾微微蜷缩,想把鞋子再重新套上,却见他屈膝,慢慢半蹲在自己面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块丝巾,楚乐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个名牌,边角处迎了一个小logo,她在富二代室友那里见到过
傅序琏将方巾对折,缓缓包在她受伤的右脚踝,绕了几圈,最后打了个结
楚乐张大眼睛,睫羽轻颤,意外地看着他,他没什么逾距的地方,给她系完结后又重新站了起来
“谢,谢谢。”楚乐惊讶地说不出话,一张口竟然有点结巴
“能走么?要去哪,我送你。”
他的话很平静,细致礼貌得让她挑不出错来
“我,我回宿舍,很快就到了。”楚乐说完话视线就垂落下来,看着他的皮鞋尖
傅序琏走回了车子旁,敲了敲窗户,跟里面人说了什么,里面人递了个东西出来
他再一回来,一盒包装简单但却让人觉得精贵的巧克力递到她眼前
“吃点吧,别没走几步就又晕了
楚乐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接,巧克力就掉在了她怀里
他给完巧克力,就转身去了车子旁,楚乐盯着他宽阔的背影出神,喊了声:“欸,我
傅序琏拉开的车门停了一半,侧过头望还坐在台阶上的她
“你想说什么?”他问
楚乐咬了咬嘴唇。
他就这么走了吗,他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被忽视了,被人丢下了一样的难受,明明他们只是才见了一面
“没,没什么。”楚乐眼神躲闪,说了句,“再见
傅序琏“嗯”了一声,唇角勾起,坐进了后排
流畅的黑色车身像他人一样锋利,帅气,“唰”得绕过图书馆门前的环形道路,离开了楚乐的视线
几天后,有一个男人通过楚乐的老师联系上了她,老师说那人有东西要给她,让她立刻去一趟大门口
楚乐那天没课,刚想吃完饭后爬梯子上床睡午觉,连睡衣都换了
到底是谁啊?
烦死了
楚乐没换衣服,披了个外套,骑共享单车到大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大门路边停了一辆和傅序琏那辆一模一样的车
她直觉那是来找她的,可……
她现在穿着个丑爆了的睡衣,穿着拖鞋,顶着个爆炸似的长发
楚乐有种要到交作业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写的感觉。
她赶紧把发丝理顺,抚了抚身上的外套,在来回学生的注视下,在原地整理好一会外表,才很端着地走到那辆车子跟前
见有人来,前排车窗缓缓降落。
里面是一张不认识的脸
楚乐怀疑自己找错人了,刚要后退几步,就听里面的人喊了声:“楚小姐
肖衍从副驾上拎了个纸盒后匆匆下车,叫住了楚乐,楚乐转身
清秋的风儿微凉,吹过的树叶沙沙作响,掠过楚乐的发丝,发丝缠绕挡住视线,楚乐拨着头发将它们理到耳后
肖衍望着她的脸出神。
卧槽,真他妈的像
小脸,皮相骨相都像,眉弓挺,皮肤白嫩贴骨,没有红血丝,倔强中又带着清冷。
尤其是看人的眼神,很有生气,没有一丝讨好感,天生就是被人哄惯了的那种
肖衍嘴角扯了扯,这哥口味真他么稳定。
能说他贱得慌吗?
怎么四处找祖宗回去供起来呢?
这他妈的算什么爱好
真他么,他下辈子也要长这样,那就不是替傅序琏跑东跑西,跑南跑北的命了
见这人叫住她之后,自己又在这发呆,楚乐有点不耐烦,冷声道:“什么事
连个“请”字都不会说。
肖衍唇线抿直,眯了眯眼。
要是他能报复一下傅序琏,把这事告诉那位就好了。
看到时候究竟是谁被谁拿捏
“你不说话我走了。”楚乐转过身
肖衍赶忙把东西递了上去,楚乐不接,望着纸盒上烫金的
她疑惑地看着肖衍
肖衍想着措辞,沉吟了好一会,才说:“我们傅总觉得你很像他一位故人
“什么故人,死了?”楚乐挑了一边眉
艹,人家活得好好的。
肖衍只是笑:“请楚小姐务必要收下,这不算什么
楚乐嘴角勾起讥讽的笑。那天不是走得干脆么,这会又让人联系她老师,把她叫过来,这算什么意思
“那东西收下,我人先走了。”楚乐毫无负罪感地拿过袋子,还挺沉,真的头也不回地走进学校侧门
肖衍原地“艹”了一声,他他妈话还没讲完。
她收下东西就走是几个意思,是接受了,还是拒绝了。
他怎么回去跟傅序琏交代
真他妈两头有病,就他倒霉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