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勤政殿内烧着四五个炭盆。李樱樱独自走了进去,整个大殿紧紧闭着,只能闻到苦涩的药味。
看着床上仅闭着双眼没有什么气息的南齐帝,李樱樱有些悲伤,不管前世还是这一世,父皇都强撑着身子想给她寻一个后路。
她握住南齐帝的手,附在他耳侧说“父皇,这次我不会让我们一家人分开的。”
“从今天开始,打开门窗
李樱樱将殿内成群的婢女遣散出去,只留下两三个人照顾南齐帝起居。
二十年后他们就会知道肺痨病人最需要的就是通风透气,接触阳光。那些太医虽然不解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会治病,却不敢违背公主殿下的意思,便死马当活马医。
见过南齐帝,李樱樱又去到皇后宫中。
甘皇后温柔的拉着女儿的手一起坐在凤榻上,看着出落的愈发标致,身形丰腴的女儿,她很欣慰也很担忧。这乱世之下,女子空有美貌便是天大的罪过,有了学识才貌却又会遭遇不公,无论如何,女子都极难安身。
南齐的气数已尽,她如何能护得住心肝女儿和四岁的稚子。
“你父皇的病……”甘皇后忍不住垂泪,她生的温柔貌美,哭起来我见犹怜“樱樱,母亲不知道还能护的了你到几时。”
李樱樱记得,就是这个冬季,父皇彻底病重离世。皇叔继位,母亲惨死,自己跟着许晖在北山东躲西藏了一年……
想到这些,李樱樱也不自觉湿了眼眶。她重活一世,必不会让这些悲剧再次发生。至于父皇的病,不过就是加重的肺痨和早年中毒形成的,宫中的太医顾惜龙体,一直畏畏缩缩的不肯用药,才活生生将人拖死了。
可是二十年后便会出现专门医治肺痨的药,至于那位医师,是一位西南的民间村医,她重生回来的第二天就派人出去找了。想来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
李樱樱正想着,甘皇后又握了握她的手“樱樱,倘若往后父皇和母后都离开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常烨!”
看着甘皇后那期待的眼神,她就想到她这个纯良无害的弟弟最后竟然成为一个暴君,让南齐处在水生火热中,甚至逼得的她三嫁为他巩固政权。
“母亲放心,父皇和母后都会长命百岁的。”她虚虚挽着甘皇后的双臂,作十二岁天真少女一般撒娇道。可眼里带着不甘心和恨意,这一世她想做一个遵从自己本心的人。
天气回暖,南齐帝时不时会清醒,脸色也越来越恢复红润,瞧着似乎在慢慢转好了。整个宫里都透露出一股喜气的气氛。
南齐女子喜爱穿交领裹胸的长裙,入了秋再加上雪白的狐氅,衬的她皮肤胜雪,便是走在廊下也明艳的叫人不敢多瞧。
甘皇后瞧着那抹窈窕的身影越来越近,开口道“樱樱,过来见过许先生!”
许先生?果不其然,那桌子对面坐着许晖,他依旧含着笑意,站起身朝她行了礼。
“卿之请坐,不必多礼。这是本宫最珍贵的雪山寒萃,不常见,你尝尝。”甘皇后带着温柔的笑意,对着许晖热络的很。
李樱樱面无表情的坐下,她盯着二人,忍不住勾出一个冷笑。上一世许晖那么帮她,她以为他顾念二人师生多年情分,可是宁谁都没想到她这个清白一生的老师,原是对她母亲,当今的甘皇后有情。
纵然知道这等龌龊之事,她还是无可自拔的爱上了她的老师,爱上了一个对自己母亲有情的男子。甚至一度为他发疯,嫉恨他的婢女,妒忌所有能够光明正大接触他的人……
想到这些,李樱樱鼻头酸酸的,有一些想落泪。
“樱樱,你父皇的意思是想让卿之
“不行”李樱樱回答的干脆,甚至带着些许埋怨,她抬起头看二人,甘皇后脸色有些难看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淡定喝茶的少年。
“母亲,我已经习惯向先生了,不想再换旁人。”她此时露出些许少女的娇蛮,甚至挽上甘皇后的手摇了摇,似是在撒娇。
许晖今日穿了身湛蓝丝制长袍,一丝不苟的束着发,透露出些许矜贵的气质。他修长的手指捻着茶杯口。
他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那日书阁里他只将所有关注放在她的课业上。现在才看清对面小公主的面容。向恒曾经打趣过十二岁的常华公主,面若白瓷,眼似秋波,一颦一笑犹如夏日塘里的娇荷。只是有时候带着些许老成的气质,不太像十二岁的少女。可他似乎没见过她笑。
“可是向世子告假了,不如让卿之为你代几天课?”
“嗯……”没办法,父皇母后都对许晖有莫名的信任。推脱不掉,李樱樱只能勉强答应,想着或许对面的许晖也很为难,便软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