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很想有個普通的青春,但恐怕我哪裡跟普通的年輕女孩不一樣,既沒法和女生們混熟,也不太受男生的歡迎,電視劇裡面浪漫的高中時代,我仍然是沒朋友,日常除了學習就是學琴。
這種煩惱和媽媽說了也沒用,她會雙手一攤,「媽媽也幫不了妳,媽媽也不擅長交朋友,媽媽喜歡一個人待著。」
雨老師則會拉著我的手,說:「小兔呀,我就是妳的好朋友」。
上了大學,我鐵了心,朋友交不到就算了,至少要交個男朋友,不然我連春夢都只能夢到爸爸
爸爸快四十歲了,比我剛認識他時(指我出生的時候)看起來成熟穩重了不少,嗓音也比那時有磁性了。他的眼睛還是亮亮的,即時沒有舞台的燈光,也亮得像裝滿了星星。在我的那些夢裡,我也終於理解了媽媽和阿姨們為他瘋狂的原因。
他們的樂隊在大學生中也很有人氣,雖然女生們會自嘲喜歡上了快四十歲的大叔
校慶到了,學校裡有各種活動。我們班做的是開放舞台。我負責彈鋼琴伴奏,想唱歌的人可以直接上來唱。有點像卡拉OK。同班同學,笛,像在小學實習時那樣哄著上來唱歌的大學生勇敢出聲,我覺得怪好笑的,但保持禮貌的微笑。
中場休息時間,我到舞台背後喝咖啡。笛過來抱怨說,就沒一個唱歌在調上的,有個死不出聲,唱得還沒有放屁的聲音大。我終於忍不住笑噴。
「妳怎麼不乾脆叫他們下去。」
「我們可是未來的音樂老師啊。不能當面打擊別人的信心。」
「妳人還怪好的,很適合做老師。」
「妳不覺得我刻薄。哈哈哈哈。」
我和笛閒聊的時候,舞台音響突然震動,傳出了歌聲。
笛忘記關了吧。但是誰這麼有勇氣,直接開唱啊。
「他唱的是妳義父的歌吧,唱得不錯嘛。」
我點頭同意r彈得也很好。」
我點頭同意。
「走,我們提前開始。」
笛拿著MC用的話筒,拉著我走到台側。
唱歌的男生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笛示意他繼續,然後把我按在了鋼琴前。這首歌算是名曲,我也偷偷彈過很多次,和聲伴奏伸手就來。
一上午毫無人氣的開放舞台,漸漸圍過來很多學生。
還有人開始打拍子應援。
實話說他唱得比爸爸可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那麼高的音他也上得去,也不跑調,挺厲害的。再加上聽了一上午的放屁聲,此刻真是如聽仙樂耳暫明。我也來勁了,努力把伴奏彈得更講究。
一曲結束,他緊接著又彈起了另一首歌的前奏。
好傢伙,還唱啊。
那我就繼續彈。
除了爸爸他們的歌,他還唱了別的,基本都是比較知名的歌,我也都彈得上來。下面的人越來越多了。笛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來了自己的貝斯,哈,這下可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學生樂隊表演。
又來一首的前奏,我和笛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歌,沒聽過啊。
男生拿著guitar到我面前,一腳跨在我的琴凳上,對著我彈了八個小節。
喔,丸之內進行,但倒轉了方向。我朝他笑了笑,加入了伴奏。笛那邊也聽明白了,跟著彈了八小節根音之後又加上了五度和八度,還有了律動。
男生就晃回話筒前,唱起歌來
從遙遠的明天倒帶
今天卻還是空白
雨和風不請自來
何時天晴我不敢猜
有點濫俗的情歌,如果是原創的話,也還算完成度不低。再加上他長得也挺對得起觀眾,下面的女生已經被迷倒大片。
笑死了,看來是個校園未來之星。行吧,今年的校園歌手大賽的冠軍預定。
這曲結束,他終於停下了,似乎有點沒底氣,轉身看笛,笛說:「怎麼,你就只寫了這一首?」
「還有兩首,但沒寫詞。」
「那今天先到這?感謝你的表演,很精彩。」
台下也響起了掌聲。
他向台下鞠躬,向笛鞠躬,下台的台階在我這邊,他下了台,又把腿跨在台的側緣,上半身湊過來,對我說:「我叫砂。高城砂。」
「喔」
「妳是夏秋吧。」
「對。」
雖然覺得他知道我的名字有點怪,但是我也不會多探究,反正成長過程中,總是有一些人看到過多年前的報導、發佈會,或者他只是正好看了校慶活動的組織名冊
散場整理完物品,笛約我一起去食堂吃晚飯。
「剛剛那個男生,還挺帥的。」笛說。
「嗯,但是不是有點故意耍帥。」
「帥哥,又喜歡彈guitar,多多少少都愛耍帥,他已經算是很內向的那種了,說話還臉紅咧。」
「真的假的。妳觀察這麼仔細。」
「也不是我故意要仔細觀察他,但他長得,有點像高城砂。」
「喔,他下台時跟我說他叫高城砂。」
笛張大嘴,筷子停在半空,「他就是本尊啊。」
「怎麼了。高城砂是誰?」
「前男子偶像。」
「欸——前?」
「就是已經偶像畢業了啦。剛剛走紅就畢業,然後說先專心備考大學,然後就消失在了公眾面前。」
「所以考上我們學校了?」
「看來是,他剛才說自己是文學部的吧。那就不是來參觀的。」
「喔」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我是個不太擅長聊這種話題的人。
笛吃了幾口咖哩飯,又放下筷子,說:「今天玩得真開心呢。我也好久沒跟人一起彈貝斯了。」
「話說回來,妳貝斯彈得可真好。原創曲的的間奏的尤其好聽。」
「謝謝喔。這還只是即興,發揮得一般。」
「那妳可厲害死了。」
笛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我覺得自己對砂的初始印象只是一個受歡迎的男同學,沒什麼特殊的,甚至和笛聊完回家後就沒再想起這個人,按部就班,忙完就睡覺了。
然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我的夢中第一次出現了爸爸之外的男性
翌日見到笛,她面如土色,抓著我就問有沒有帶生理用品。
陪她去了洗手間,出來時,我們順便在走廊看看風景。
正巧砂從樓下走過去。
笛喊了一聲「高城同學!」他就抬頭跟我們揮手。
他背影消失在教學樓另一側的入口。
明晃晃的陽光曬得我頭暈。
我小聲說:「我要追他。」
「啊?妳說什麼?」
「我說,我打算追他。」
「妳對他,這算什麼,一見鍾情啊?」
「算是吧。」
「哇,昨天我怎麼沒看出來,難道妳是傲嬌。」
「那倒不是,我只是對自己的感情比較遲鈍,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自己喜歡他。 今天早上起來我就發現了,我對他有感覺。」
「妳這叫對感情遲鈍?妳這是超速了好嗎。讓我緩緩,我一時半會才反應不過來這個展開呢。妳怎麼發現的?」
「我昨晚夢到他了,瞞著媽媽跟他去了
「很明顯,誰跟自己沒感覺的人去
「那個,妳能展開講講嗎,你們去了之後」
「任君想像了。」
「妳別走,我沒想像力,喂
午飯時,笛在食堂找到我,從帆布包裡拿出一大盒棉條。我接過來想打開抽一根,她豪氣沖天地說:「整盒都給妳!」
「不用吧,還我一根就行了。本來我說不還也行。」
「那怎麼行啊,這玩意還挺貴,謝謝妳借我急用。剩下的就當我請客。」
「這還能請客的。」
「也不是請客,算是,收買,收買人心。」
「幹嘛」
「就是,我要做妳的,戀愛軍師
「妳不是想追高城同學嘛,我今早已經調查過了,我這就發給妳。」
「呃那應該我收買妳,妳收買我幹嘛。」
笛完全沒聽我講話,一個勁地給我發送大量照片和文檔。
「也太詳盡了,無以為報。」
「那妳能告訴我,妳夢裏」
「喂。」
「唉。好吧。我們還沒熟到那個份上,我記在下個月再問妳。」
已經月底了,她說的下個月就是明天。
「等我們關係變好了,小兔告訴我跟高城同學在夢裡怎麼樣了,我也跟小兔說,我夢到小兔的義父了。」
正在喝麵湯的我直接嗆到狂咳五分鐘
從食堂轉移到草地,我躺著看天空中撕成絮狀的雲,笛拿著手機,看我發給她的夢日記。
「高城同學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她把手機往旁邊一扔,「才一分鐘就沒了!」
「那段夢得不太清楚,只能寫得潦草一點。」
「妳是不是處女啊,沒經驗,到了本壘就想像不出來啊。」
「還真被妳說中了。」
「呵呵呵呵呵。」
「換妳了。妳和我的主唱爸爸都發生了什麼。」
「看了妳的夢,我那個夢簡直不好意思說,就只是夢到被他抱了抱,還跟我說,小笛,努力練琴,我期待看到妳站在舞台上。」
「哈?就這樣?」
「我說了我這方面缺乏想像力嘛。」
「我真是虧大發了。妳這種夢十個都換不上我一個。」
「妳別這麼說嘛,很傷我自尊耶,我會努力的。」
「這是能努力出來的事嗎。」
笛洩了氣躺倒,跟我並排躺著,她長長的卷髮,有幾綹掉在我臉頰上,但我沒有去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天上的雲的流速變快了一點,盯著看有點睏。
「好想談戀愛。」笛喃喃自語。
「好想談戀愛。」我也重複了一遍。
然後聽到她爽朗的笑聲。
看來她肯定會做個特別盡職的軍師的
「啊,踩到誰的手機了。」
我和笛聽到聲音馬上坐起來。
砂手上拿著笛的手機,正在仔細檢查有沒有踩壞。
笛像被彈起來似的跳過去抓自己的手機,把砂撲倒在了草地上。她又驚得爬起來,雙手舉起,說:「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我被這一幕逗到爆笑。
笛看我笑了,還瞪我。
砂很弱氣地說:「我沒事。手機好像也沒壞。」
我爬著靠近他,幫他把頭髮上黏著的草拿掉,又伸手指梳理他的前髮和頭頂。有幾根呆毛按不下去,我就放棄了。
笛說得沒錯,他是個很容易害羞的人,我裝作沒注意到碰了他的耳朵,很燙。
笛又坐下來,我們三個就坐成一圈。
「我剛才看到妳們躺在這,猶豫要不要打個招呼,剛走過來一點就踩到手機了。」
「哈哈,我們剛才正好在聊高城同學呢。」我說。
「聊我什麼?」
「不合適告訴你。女生之間才能聊的。」
「啊什麼,好在意。」
「反正不是罵你的話,別緊張。」
「那是誇我的話嗎?」
「算吧。」
軍師笛此刻進入了靜音模式,裝作在刷手機,耳朵卻一動一動地偷聽我們聊天
「高城同學是文學部的?」
「對,我想好好學習寫詞。」
「你想做唱作人嗎。」
「唱作人也行,band也行。總之想創作自己的歌。」
「原來如此。」
「夏同學的父親也是我的偶像之一。聽說他的女兒是我們同學,我很激動呢。」
「啊,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只是有點緣分。他是個很善良的人,以前幫助過我和媽媽。我是媽媽一個人帶大的。」
「我知道。」
「你了解到這個程度啊。」
「妳不要誤會,我不是為了妳父親來接近妳什麼的。只是我剛恢復校園生活,終於能有機會和同齡人一起玩音樂,的感覺?那天我特別開心,回去以後一直在回憶,還夢見妳了。」
笛「啊」了一聲,我和砂看她,她又說,沒什麼,你們繼續。
「你夢到我了?是可以說的夢嗎?」
「可以說。雖然有點羞恥。夢到我們成了好朋友,還一起寫歌。」
「喔這樣啊。這不是夢吧。我們當然可以做好朋友,還可以一起寫歌。」
他看起來很驚喜的樣子。大概是相信我真心想幫他
從那天起,我們三個人經常在校內校外碰面,交換喜歡的CD,聊天,一起吃飯、做功課、唱K。友情進展飛快,愛情毫無進步。
倒是笛,竟然交到了男朋友,甩下我和砂,跑去熱戀了。我生日這天,我和砂倆人被她放了鴿子,在卡拉OK用話筒大音量罵她是叛徒,見色忘友。
「我也好想談戀愛。」我說。
「真的假的,天天跟朋友們混在一起交不到男朋友的吧。」
「哈?我想談戀愛才跟你們天天混在一起的。」
「妳該不會暗戀笛吧?」
「哈?我暗戀笛?我是直女,做夢都不會夢到跟女人的超級直女!」
「不會吧」
「有什麼不會,我認識你的第一天就喜歡上你了。」
「妳怎麼不早說。」
「蠢貨。我暗示了很多次好不好。」
送蛋糕進來的工作人員,看到我們劍拔弩張的樣子,放下蛋糕,說了句「把房間弄髒要賠償清潔費的喔」就關門而逃。
僵持了許久,砂說:「也不是不行。」
「什麼叫,也不是不行?」
「我們談戀愛。」
「你別勉強。我不是找不到別人。」
「妳別找別人。要找別人還不如找我。」
「你聽聽自己說的像話嗎。」
「欸。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妳想談戀愛不要跟別人談。我看到妳跟別人會受不了的這是什麼狀況啊。他還委屈上了。
「那你過來。」
砂聽了就乖乖地坐到我旁邊,我把臉湊過去,他卻躲開了。
「談戀愛的話起碼能受得了跟對方KISS吧,這都不行的話,就別攬這種活了。你以為是男子偶像的見面會,飯撒啊?」
我只是想讓他知道,不喜歡我就不要接受我的表白。
但可能我說得太過了,戳到他的痛處了。
他把我推倒在沙發上,嘴唇壓住我的,就用舌頭強行掠奪式
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和我自己夢中腦補的完全不一樣。口感有點像大嚼厚切生魚片,不屬於自己的陌生生物的信息素,讓分佈在身體表面的神經末梢,都活躍了起來。身體一半陷在軟包的沙發深處,一半被砂的體溫包裹,整個人越來越熱,總覺得再接下去就無法控制自己了,我就用手肘支撐在沙發上,往後挪,脫離了他的全包裹。砂也撐著自己的身體,好像力氣被抽乾了似的,靠坐在沙發上,胸口起伏,呼吸聲蓋過了空調換氣的雜音。
我起來後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砂,雖然我們好像誰也沒做錯什麼,但又有種兩個人都做錯事的感覺。誰也不說話。我沈默著打開蛋糕,吃了上面的畫了名字的巧克力牌,就說,我先回去了,我們都冷靜考慮一下再說吧
但我沒有回家。
不知不覺晃到了爸爸的公寓。
猶豫著要不要按門鈴的時候,爸爸正好回來了。
他穿著黑色的西裝長褲,和黃綠相間的條紋襯衫,戴著毛氈帽子,背著熒光粉的購物袋,腳上是皮革拖鞋。好好笑的打扮
看到我站在門前,他什麼都沒問,打開門讓我進去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爸爸問要喝麥茶嗎,我說我都成年了,給我杯酒。
爸爸拿來的是牛奶咖啡
「時間過得真快,彷彿才剛剛看到妳出生,居然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爸爸給我買生日禮物了嗎?」
「今早寄出去了呢,妳回家就能看見。」
「謝謝爸爸。」
「小兔今天來有什麼事想談嗎。大學一切都順利嗎。」
「沒事想談就不能找你了?我只是生日這天特別想你。」
爸爸嘴邊又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搞什麼嘛,老男人,對付我們年輕人游刃有餘的神情,看了就來氣。
「妳今天是不是又想睡在這?又跟媽媽吵架了?」
「沒跟媽媽吵架。但我不想回去。你跟我媽媽說一聲。」
「生日這天還離家出走,下不為例喔。」
爸爸拿起電話,聽到那邊媽媽說,今天要加班本來也沒法給我過生日了,爸爸說那讓小兔在他這留宿。
爸爸放下電話,我不知自己出於什麼心理,突然說:「我已經不是小孩了,還把我留下來,不怕出事嗎?」
「出什麼事?」
「被記者拍到之類的。」
「我還怕嗎,早習慣了。妳害怕嗎?」
「我才不怕。記者又不敢寫素人的名字,誰知道是我。而且我是爸爸的女兒,大家不會多想的。」
「那妳還明知故問
爸爸拿出guitar,彈一會兒,在紙上隨便畫畫。
每次我在這,他都是這樣。他真的很愛寫歌
「爸爸,KISS是什麼感覺?」
「嗯?妳是說實際的感覺,還是想像中的感覺?」
「實際的感覺。」
「不知道。」
「欸?爸爸沒有KISS過嗎?」
「沒有啊。」
「哇。真的假的。你真的跟網上說的那樣不談戀愛啊。」
「差不多就是那樣。」
「為什麼?」
「嗯我是靠幻想創作的,如果現實體驗了,就沒有幻想了,所以每次我單方面喜歡的人,一旦發現對方喜歡我,我就沒什麼幹勁了,趕緊躲開呢。」
「聽起來好怪。」
「不理解吧。我自己也不太理解。但就是這麼回事呢。」
「爸爸,我今天KISS了。」
「喔很棒的生日嘛。」
「但是就像爸爸說的,幻想時很美好,變成現實就覺得哪裡不對勁。今天KISS的時候也是,雖然身體是興奮的,但是好像大腦某個地方突然冷卻了。」
「嗯,這就是妳今天來找我的原因?」
「可能是。我也不太明白。但我想見爸爸。想跟爸爸說說話。至少能平靜下來。不然心裡亂糟糟的,晚上肯定會睡不好。也不想媽媽看到我不正常的模樣。」
「好喔,妳就在這好好休息
一個人在爸爸的床上,怎麼睡都睡不著。
躡手躡腳走到客廳,爸爸在地毯上,懷裏抱著一隻毛絨玩具小狗。
好幼稚的老男人。還要抱娃娃才能睡覺。
我過去把毛絨娃娃抽走,自己鑽進了他懷裡。
他下意識地用力抱住了我,但我不是毛絨玩具,被抱得太緊了會喘不過氣。我又不敢掙脫,怕被他發現我悄悄鳩佔鵲巢。
心驚膽戰,又無比安心,好喜歡這種感覺。我把臉埋進他的敞開的睡衣衣領,用臉頰和額頭感覺他的體溫。一點都不熱,甚至有點涼涼的,原來上了年紀的男人的體溫這麼低。也對,代謝比年輕人慢吧
我終於又做了和爸爸在一起的夢。遇見砂之後再也沒夢到爸爸了。我還以為從此失去爸爸的夢了呢。還好又能夢見他。雖然是作弊的。此刻我就在他懷裡,感覺到他的體溫,聽見他的心跳和呼吸,聞到他的氣味,夢境中的他也變得特別真實。
夢中,爸爸脫掉了我的衣物,輕輕撫摸我的身體,我的皮膚像是蒙了水汽的鏡子,擦過的地方變得清晰了幾秒又會蒙上水汽,怎麼擦都擦不明白,但爸爸始終很耐心,擦了一遍又一遍。水汽越來越濃稠,剛剛手指經過之處也看不見了
應該是凌晨時分,我睜開眼睛的瞬間想到自己做的壞事,驚得坐起來。但我只是坐在爸爸的床上,並不在客廳。
啊,應該只是夢吧,我長出一口氣。拉上被子又躺下,卻感覺旁邊有什麼東西,軟乎乎的。
翻開被子,是昨夜看到爸爸抱著的毛絨玩具小狗。
我迷茫地把毛茸茸的小狗抱在懷裡,下巴被纖維戳得有點癢,腦子也亂到無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