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那天晚上没有回家,也没有去赴约。
她其实有明码标价的男友,喜爱教唆她将预备役少年犯之称变现。年轻的脸每日经过窗口雷打不动对她微笑,他一眨眼溜走,剩她继续盘算以他未来妻子身份做要挟,可换多少钱。
两人不吸烟,喝酒也少。少爷邀她去唱K总遭拒绝,久而久之也不提。属于他的放学后在无人的卧室里开始倒计时。新得来一盘光碟免不了在女友面前炫耀,可青黛兴致缺缺
“我大哥明天要回来。”少爷和她背靠背说道,他压在身上其实很沉,无形中加深了存在感,听不见呼吸也仿佛能看见脸。若无其事点了下头,青黛道:“来做什么?”
少爷的声音漂浮在空调房的冷气上空,在笑也像责怪,把外套推到了她左手边。一条条褶皱里堆出她嘴唇微微上撇的脸,唇带一点肉,所以笑起来才会让人觉得可爱——全世界仅限他能发现的可爱:“听说我有了女友……也是我第一次喜欢人,觉得不可思议。他很好奇你
打掉他伸过来的手,她继续试探:“如果他会讨厌我,怎么办?”做女友她不合格,演戏也欠缺火候,这时候却焕发十足劲头,天衣无缝。
“讨厌你最好。”少爷的脸转过来,贴在她背上,声音很轻,“他也瞧不上我,除了继承人以外的少爷全都不值钱。”
可同母所出的分量到底是不一样的。相同的血缘究竟有着何等不可思议的魔力,青黛已领教,但显然她与世俗口里的亲缘相距过大,没有哪家兄妹在成年以后还会接吻。
青黛随口宽慰道:“他很关心你也说不定
“那他就要想尽办法把我们拆开,或者我不来找你,装作对你失去兴趣就好。”
少爷不想说下去,带过话题后难得给她一片寂静喘息。他的头发有些长,发根处有黑色冒头,青黛鼻尖全是洗发香波气味,她掐住一根发丝勾在指尖,绕了几圈“啪”一下拔掉
这样真能把所有烦恼一笔勾销吗?
她不能对任何人说的,内心将要满溢而出的暴虐之火快要填满躯壳,争先恐后从两眼、双唇涌出。良知和教养已被舍弃,如若重来她只会选择在母亲要走时不顾一切扑上,撒娇弄痴扮孩童心境
青黛低低道:“多喜欢我一点吧
一直把她送到住宅区外,少爷坐上私家车消失在灯红酒绿里。青黛和从歇业快餐店里走出的他撞在一起,一直到打开房门都是静悄悄无话可说。她想说我饿了,他想问你究竟去了哪里,不管谁的立场都站不住脚,沉默才是最合适。
房里很黑,只有蜡烛的光弱弱跳在他掌中。青黛注意到他颧骨有块不太明显的淤青,像一层稀薄的苔,边缘泛上柔化的血丝,她移开视线:“好学生也会动手吗?”
空气里有层挥之不去的油腻感,脂肪与鲜血煨在这陶瓷水泥制成的瓮,比平日还要沉闷,后背汗湿,衬衫紧吸的那块皮肤无法呼吸。他问了句“热吗?”,很自然脱掉了自己上衣,回身把她衬衣下摆从裙里解放
“买了冷饮,在楼下冷柜里。明日回的早就吃掉。”
“我不喜欢吃冷的。”青黛无动于衷,“别来献殷勤,男人一主动就掉价,有钱人也这样。”
她把包甩到桌上,双臂一撑坐到桌面,等他来擦满地饮料的时候故意打翻碗。于是他顺理成章停下了动作,把青黛脱了一半的外衣彻底解下了
他房里的床很硬,硌得后背生疼,没多久青黛就哼着痛逼迫他换位,两人俱是衣衫不整路过地下神龛,里面幽幽红光动了下,护家神到底没追上来。在这烛光与钨丝灯灭尽的夜里,肌肤好像着火一样渗着汗。
“今天我代你去了。”他的手向来很稳,贴着脸把黏上的发拨开,一遍遍温柔梳理,“那个人……太过分。”
青黛有些不满,“别随便动我的东西。”
颜色极深的虹膜像轮浸入水里开始发黑的太阳,散发的光与热让她退避三舍,他沉默了一下道:“别和那种人靠太近,好不好?”
这将近祈求的语气让青黛的心缩了缩
一直以来她都是和哥哥两人同睡,床极窄,容纳两个人尤显吃力,刚倒下就吱吱响。
“为了弟弟这种事都可以做吗?”青黛蜷在床板上,裙侧拉链拉开时整个人像条躺在砧板上的鱼弹两下,没多久就被人按着小腹压下。手掌在腹部停留了很久,转而去摩挲胯骨不是的。”他若无其事道,“我是你哥哥。”
其实她很瘦,并非营养不良,常年在室内阴影里度过的皮肤很容易就留下印子。青黛根本不想听他说话,等到合拢腿根被人打开,她才全身僵硬着道:“我不要
男女之事她不陌生。成人体少爷送瓶酒做礼物,当晚两人喝得烂醉,哥哥按照地址来捡人时她与少爷手脚交缠。他说这不是爱,爱不是想要谁,而是想要他好,不是自己也可。
为了恨与人纠缠的滋味不好受,青黛腹中呕吐感鲜明,恨不能当场有到雷打下让他死去,以了解自己切割成两半似的痛楚
这时她发觉异常姐姐,我也在的。一直都在的。”
除去青春洋溢的肉体,另有冷冰冰的手环住了脖子,青黛嗅到他身上微弱的、生命体征宣告结束的“彭彭”两下。用腕上伤口抚摸她赤裸的胸乳,然后笑了。
褥子被血泡得软烂,触之即破。而她就睡在世上最可怖的枕、席、铺里,让父亲比她还小一岁的儿子抱着。
“你今天晚上没有来。”他微微生着气逼近,回光返照一样掐住了她的所有叫喊。
青黛过了会儿才道:“……我以为你死了。”
青白的脸,僵硬冰冷的肢体,皮肉翻卷、蠕动着要吐出粘液的手腕。她体内激荡的所有热情都被血浇灭,青黛痉挛着想逃。
“你来我就不会死。姐姐,我看见你男友了。但哥不让我说,你知道他把我打得多痛吗?”他撒娇一样让她无所适从,语气甜腻腻说着,“明明你应该和我在一起的,我们才是最像的人……对吧
青黛不敢回答,一味后缩,害怕地抱住少年脊背,由他们两人继续这场战役。他们是不敢把这种事闹大的,家里有四个孩子,就够人耻笑的,一个女孩三个男孩,还都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穿衣时也有双眼睛一直望,她还以为窗未关,哪知是惊慌一场,做了贼的人才心虚。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哥哥的在拨号,键盘机“哒哒”响,
“我一直在等你们回来,再晚一点叫我死了才好。只要我死,就再也不会有其他人来爱姐姐了。”他抱着发霉的棉絮被子,年轻的脸仿佛石膏雕像般细腻、洁白,睡在浮沫中。有肉纹处嘟嘟鼓着,那血色是健康而显得稚气未脱的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没错,也别把我当罪人。你们刚刚在做什么,我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