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馬上滾到我面前
地窖中沒有昔日虛假的溫馨,反倒處處遭逢破壞,傢俱翻倒、髒亂,亦無人煙,靜得心惶不安。
遲了。有人早一步將這窩自稱是滅魔教的邪教據點剿滅,甚至遲了太久,四處已然生灰。心中頓時空了一塊。他也不是非得報仇才能存活,只是不免有著一點點,也就那麼一點的希望,望能手刃仇人,一解憋了兩年的委屈。
冽有些錯愕地朝深處走去,持咒的魔力穩定逐漸下降,正當魔法差點散去之際,一支弓矢劃破空氣朝他襲來。
冽再次打起精神,捲起舌尖,發出其中一個魔法的音節,冰刃瞬間成形,擊飛弓矢並朝源頭攻去。
「唔呃」沙啞的聲音呻吟著,約莫是被擊中了。飽含痛苦地叫著,「不可能!怎麼會有人來這裡?是魔皇不!魔皇老早相信滅魔教沒了才對!不該如此!孩子們
冽張著嘴,不安感油然而生,血液像是受了凍,冷得刺骨。
「孩子們!報答的時候到了!」
四、五個少年、少女一步一頓地從暗處走來,臉上皆帶著不得不服從的痛苦及絕望。
「大哥哥,快逃!」少女的手指似飄似抽地冒出一排血色而扭曲的文字,血文交纏、壓縮,聚成暗紅血球,接著便化為短匕,不詳黑氣纏著刃身,看上去邪之又邪。少女似是被操控,起步帶著被迫的不情願,踩地一躍,持著短匕的姿勢像是從未捕獵生物的生疏,朝冽刺去。
這情況對冽極為不利,魔法要咬出最後一個音節打出也不是,但不打又只能狼狽地被動閃躲。他尚有良知,無法對明顯被操控又小他幾歲的族人出手。
其他的少年、少女也加入戰局,他們都像是第一天拿刀似的,完全不像精於戰鬥的樣子,亦無戰意,只是宛如提線木偶,被操控四肢擺成操偶師想要的樣子。
冽剛才持咒的魔法僅能一發發不痛不癢地打在血文化成的武具上,閃躲的同時邊補用掉的持咒魔法。同時也注意著源頭沙啞男聲的動向,不敢大意。少年、少女的武具被打落的同時又會再一次抽出血文化作另一把,幾乎成了沒完沒了的消耗戰。
這場消耗戰來回幾次,沙啞的男聲率先失去耐性,暴躁地怒罵著,「一群廢物!一個人都搞不定!既然如此,成為實驗的一環吧!噢!將為您呈上貢禮,夜萊德大人
少年、少女的動作倏地停頓,皮膚上逐漸浮現密密麻麻的血文,爾後抱身悲鳴。
冽深感情況不對,趁著空隙,快速唸過持咒的每一個詞尾,冰刃、風刃、水刀毫不留情地往暗中蟄伏的男聲打去。敵在暗根本無從得知確切方向,便在魔法疑似打到接近的位置再次補足魔力發動進階的魔法攻擊。
冰刃綻成巨大冰花似的冰晶、風刃成了小風暴、水刀成了急流,魔法接二連三地如瞬發地在暗中炸開。
沙啞的男聲似乎是在這場魔法風暴中被擊中而呻吟一聲,然而很快地又像是毫髮無傷地癲狂大笑,「哈哈哈哈!活下來的聖子!獲得夜萊德大人的寵幸!啊!啊
沙啞的男聲癲狂的,宛如讚頌他們所信仰的神明。一聲聲的讚頌勾起冽紊亂的記憶,宛如時不時糾纏的夢中狂禱,愈發模糊。然而在冽直覺上認為男子離去時,飄忽不定的低語倏地竄進耳中,直上腦門,異常清晰。
「汝終將歸家。」
冽被響在耳邊的聲音弄得頭皮發麻,尚且還沒釐清那些莫名癲狂的語句,眼前的少年、少女們產生了異變,像他在夜琉奉血咒幻影下看到的蠟像融化、扭曲、變形,成了泥狀的黑色怪物。
「好痛!好痛!好痛——」怪物聲音朦朧,但恨意一聲比一聲鮮明地哭喊,舉起黑泥似的手朝冽揮去。
一時間,冽全身的血液宛如凍結,怔愣地看著眼前的景像,即便少年、少女成了怪物,他還是沒辦法出手攻擊。怪物的魔力靈脈幾乎與魔族無異,依舊是那些年幼的孩子,而他們嘶啞的悲鳴又讓他如何得以下手?在黑泥狀的肢體差點拍到冽時,冽回過神,肢體柔軟,向後漂亮地翻了幾圈,拉開距離。
「好痛啊不想死救救我」黑泥狀的怪物邊哭喊邊舞動手足,朝冽展開一波又一波的攻擊,而冽也身手矯健地一一避開。
冽因為那些哭喊聲生出無能為力的悲哀。怪物的魔力靈脈在崩毀,逐漸化為煙塵,如同當初被扔到天蒼族奴隸市場的他一樣,且更為誇張。宛如一根殘燭,爆燃著生命最後的光芒。圍攻的攻勢隨著魔力靈脈崩解愈發猛烈,在殘燭即將燃盡的前一秒,黑泥逐漸變紅,宛如燒紅的鐵液,體積愈發膨脹。
冽雖然不曾看過魔力靈脈爆炸,畢竟正常人不會做這種捨命的攻擊,但滿盈魔力爆炸怎麼想都很不妙。即便是拔足狂奔,大概也難逃魔力爆炸的風波。他用了就連與他的主人實戰練習都沒用過的最快語速唸咒,要是男人知道恐怕會非常欣慰奴隸遠離廢物一步。
爆炸的瞬間,冽在四面八方架起半消融的冰牆,可魔力爆炸的風波就如同冽所想的不妙,冰牆在第四次爆炸被震出裂縫,他亦來不及補,第五發炸開時,他連同被震碎的冰牆被風暴吹飛出去,撞到牆上又摔下地,爾後再無其他動靜。
冽痛得無法動彈,連發出哀鳴都十分困難。他懷疑自己的骨頭全碎了,五臟六腑也被碾成爛泥,又或是他的魔力靈脈又碎了。
冽快要失去意識之際想著,這一身傷十日之內不知道能不能痊癒?若不能他該怎麼向宮辰宵解釋?要不說是夜琉奉傷他的,或許能糊弄過去吧?要不然跑來找死這事被他親愛的主人知道,男人很可能會氣得先救活他再把他殺死。
冽半迷濛間的歪腦筋動到一半,冷若冰霜的聲音透過藍晶石耳墜竄入耳中,直灌腦海。
『給你三分鐘,馬上滾到我面前。否則,後果自負。』
冽先是恐懼,接著又稍微安心了,他的主人大概會想辦法將他弄回去才是。不過,他的主人還真是會出難題,現在連從地上爬起都辦不到,更遑論穿過冥夜域回天蒼族了。
「主人救」冽忍著肺腑撕裂般的疼痛,嘶啞地說不成完整的話,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遠在上界蒼月宮的男人,忽然魔力暴動,魔力所到之處全結成冰,寢宮周圍倏地爆出奇形怪狀的冰柱,震怒出聲,「紫!立刻去魔族救那個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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