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风吹落叶飘的季节,老宅卧房的衣橱里,一眼望过去尽是深色系衣物。
琮箴拢了一件驼色风衣,拿起盒里手表时,指针已指向七点一刻。
自葡岛那晚,她与褚渊一直未通讯。直到昨晚、夜里渐凉,褚渊终于来电,约今日上午十一点在他公司见面。
她坐在院里藤椅上,脸色沉静,懒懒抬眼望向未拆封的画作。透过奶色木框可以看见一层淡橙色的牛皮纸裹住画。
她突然很想吃橘子。
她想起棕城江边有一片橘子林,颤颤巍巍的橙球被细细枝藤牵住,绿叶又从它们中间窜出,裹挟枝条前进,企盼再生出青色果子,慢慢长熟。
她想了想,拿起车钥匙往外去,再看一眼这座大宅,好像也并无留恋。
琮箴到达嘉盛控股楼下,下意识瞥一眼路牌——逢利路。是条象征着财运亨通的路。
前台小姐认得她,按照惯例将她迎进主座电梯。
高速电梯的飞快上升一如既往地令琮箴耳内增压,如雾罩突然降临,深呼吸才能缓解。
来到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黑色皮质椅背对着门,听见高跟鞋声音愈来愈近,他慢慢转过来。
俊朗的面容上并未流露出丝毫情绪。他早已准备好文件,顺手一指桌上平铺的纸张,不做过多言语。
桌上用来签字的笔,是结婚一周年时,她在哈德逊广场买的一支廉价墨水笔。当时她要求他时时携带,陪他到老,埋入棺椁。
她忍不住低笑一声,依旧是避免冲突的那副模样,垂眸、安静地浏览协议条款。
明显不是她律师拟好的那份协议——写明所有位于曼岛的不动产都归褚渊,额外赔偿他位于纳帕谷的酒庄两座,并承诺永不接受嘉盛控股相关的利益分配。
而这里写——他愿意净身出户。他已签好字。
饶是她心狠,也勾起了好奇:“你什么都不要?”
他沉默盯了她好一会,“我不稀罕除了你以外的事物。”
“褚渊,当我爱你时,你像没长嘴一样。”说完,她取下笔帽签上名字。再合上时,言语里终于展现情意:“如果再来一次,我那晚还是会沉到水里。”
他点点头,说:“我不送你了,需要的话,让前台安排司机送你。”
琮箴也点点头。
玻璃门合上时,褚渊抬眼望向那熟悉的背影,胸中沉闷如窗外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