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的光明亮地涌出,像海浪般,卷着她的衣角被一寸寸推高,露出的藏蓝色牛仔裤,像是潜藏在海里的珊瑚礁,那泛着光亮的金属拉链,便是游曳在礁丛里的金灿蝴蝶鱼
一只瘦长的手游进了光里,叼住了那尾小鱼
“不
马栗听着拉链被一点点拉开的动静,在寂静的夜里,这点声响格外明显,下意识喃喃出声
但她两只手还被一人一边拉住,只能被迫按坐在椅子上,微微弓起脊背,感受着微凉的空气一点点挤进裤子里的缝隙
“这样……这样不对……”马栗刚流过泪的眼角还残留着薄红,咬着下唇道
萧耀朱藏起眼眸里的痴迷,安抚地摩挲了下她的手背,“妈妈,我们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有什么不对的呢
萧广宗却在将拉链拉至一半,见到那裸露肌肤上的青紫痕迹后,眸色凉了下来
他的手指抚上那处皮肉,在光的照耀下,所有腌臜无处遁形
瘀痕里冒出一个个血点,密密麻麻趴伏在皮肤之下,但比那更多的,是一路蔓延进内裤里的发黑的瘀伤
萧广宗一瞬间没能控制住手下力道,随着乱了一拍的呼吸,不小心戳陷进了皮肉里,激起马栗下意识痛苦呻吟了一声
萧耀朱几乎要松开抓住马栗衣角的手,但萧广宗很快调整好呼吸,指尖后撤,只堪堪停留在她肌肤上方
这下连萧耀朱都眸光冷了下来,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皮,“妈妈,这是——他干的
“他又打你了?什么时候?”萧广宗语气微微发哑,跟着问道
马栗一时间,感到了比刚才更大的不安。她垂下眼眸,睫毛不住颤动,苍白的脸上挤出个笑容,“不是、不是打,就是,不小心被推了一把
萧耀朱抓着她的手背浮起了青色的筋络,他在她耳边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妈妈
马栗眼睫又颤了颤,下意识看向他,却看见了他眼里的水光
萧耀朱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她感到湿润的触感,在她颈间的皮肤上漫开,那灼人的泪花,仿佛一路滴到了她的心上
“妈妈,你为什么要总是为他开脱?他明明就是伤害了你
“他已经死了啊
马栗唇瓣颤了颤,最后她吞下本来想说的话,那些她曾经说过很多遍的话
他是不小心的。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喝了酒,害,喝了酒的人哪有什么意识
可他已经死了
马栗心底有根弦仿佛被悄悄拨动了一下,但还来不及传出声响,就被某些习以为常的心声覆盖住了
她垂下眼眸,道:“前两天,他来找我,说需要点钱带你们回老家,想办个升学宴。我本来想,这是你们以后念大学的学费,还是不要用了的好,然后
她抬起眼皮,苦笑一声,“不要恨他,他毕竟是你们爸爸
萧广宗闭上眼,缓缓吸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眼里一片清冷,但在那片清冷的雪里,夹着粼粼的光
“为什么要恨他呢
萧广宗松开牵制住她的手,转过身的时候,幽幽地笑了,语气里却满是遗憾与沉痛
“毕竟爸爸已经走了。摔落山崖,真是……太不幸了
他走到放在一旁的背包前,从里面掏出个小瓶子
然后他将提灯放在稍远的地方,背对着椅子放置,再重新回到马栗面前
光源减弱,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得朦胧起来,连萧广宗的大半张脸,都仿佛融进了黑暗里
萧耀朱也已经从她身上抬起了头,面容同样隐在了阴影里
马栗从这朦胧的黑暗里感到几分如释重负,但她一口气还没吐出,就听见萧广宗道
“妈妈,我背包里有药油,我帮你把瘀血推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