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姐妹们都抬头望着魏婪鸢,今日遭殃的虽是方绾蓝,可她们这些女子,谁又保证不会成为下一个呢。
若是怡红院不散,虽沦落风尘,因着婪鸢姐姐在,还能有点盼头。
被这样的目光包围,魏婪鸢眼角莫名有些热意。
没有人催促她,只安安静静等待。
她猛地抬起头,掷地有声道:
“我魏婪鸢一日不死,这里一日不会散,用不着你这种人操心,给我滚!”
虽然只是个普通大学生,但长二十多岁也没被男人恶心成这样,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周围的姐妹们眼神都亮起来,没人再去看王清才,纷纷把魏婪鸢围起来,恨不得在她脸上亲一口。
香风扑鼻,婪鸢狠狠打了个喷嚏啊,这些香粉也太劣质了吧。
魏婪鸢夸下海口,没过两个时辰就开始后悔。
无他,只因她与刀刀清点出原身所有的资产,不过一百二十四两六钱。
这钱普通人生活足够,但想养活这么大一个青楼,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她把脑海里的穿越小说想了个遍
卖吃食她不会,搞化学行不通,写话本?她个美术生哪会写话本!
等等?美术生!
婪鸢当即让刀刀找来炭笔,在宣纸制成的小册子上画了起来。
她打算画一本玛丽苏漫画, 这个时代,无论是漫画还是玛丽苏都应该是很新奇的东西!
婪鸢穿越前学的是戏剧影视美术设计,虽然不是漫画专业,但是她高中很喜欢纸片人,利用业余时间画了不少漫画。
做着自己拿手的事,婪鸢整个都自信起来,仿佛会发光。
怡红院的姐妹们偷偷在门口看着,心里也高兴起来。
努力一下午,魏婪鸢画出了第一话的草稿,拿给姐妹们看过,众人皆夸赞。
这倒不是姐妹们捧着婪鸢,她的漫画功底扎实,画风华丽美型,尤其是男主,美得让姐妹们眼里冒粉红泡泡。
这让魏婪鸢有了信心。
画草稿不用勾线、上色,画起来并不算慢。但是怡红院的时间并不多,下个月就要交下半年的租子,没有时间给婪鸢画完整本。
她只好画完前十话草稿,让刀刀拿去镇上的画铺问问。
大家对婪鸢都充满了自信,只是等待总让人心焦,姐妹们眼巴巴看着怡红院大门,就等着那团五颜六色冲进来报喜。
进是进来了,整个人却像霜打了的茄子,哪有半点喜意。
大家心里凉了半截,却还不死心地问:“怎么样了?”
孟刀刀心里委屈,说话带了哭腔。
“他们看过姐姐的画,只说只说‘女子作画,果然不堪入目,满目情爱,有辱斯文
姐妹们满脸怒色,当即就有脾气火爆的姐妹大喊:
“那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敢这么说婪鸢姐姐?!走姐妹们,撕了他去!”
魏婪鸢把她们劝回来,拿着漫画躲进了房间里。
这一来二去,又耽误六日时间,离房东上门也只剩下十几二十天了。
她甚至来不及沮丧。
原身的计划是当掉玉佩抵租子,左右现在想不出法子,她决定再试试。
魏婪鸢和刀刀又去了一趟朱家当铺,这回朱老板倒是松了口,说玉佩可以当,但必须是死当。
活当价格低些,但日后可以赎回,死当价格高些,只是东西就拿不回来了。
而且朱掌柜知道魏婪鸢急用,价格压得极低,只出了八十两。
婪鸢只好说“再想想”,就带着刀刀走了。
因着心情不佳,出门未仔细看路,还撞着个女子,她匆忙致歉。
然而出门没多久,朱家当铺的伙计就找来把二人追回去,说是掌柜改了主意,那玉佩可以活当,给一百二十两。
魏婪鸢心里奇怪这掌柜态度怎么转变如此之快,但是有了银钱周转便是好事,也不再深究。
姐妹二人拿了银子,心情松快、步伐轻盈地回了怡红院。
哪曾注意到方才撞着的那女子,就站在一旁细细打量
回了怡红院,再把原身留下的银子拿出来,她身上就有二百四十两了。
二百四十两看似多,可怡红院每月租子二十四两,半年就要去掉一百四十四两,剩下不到百两。
怡红院二十多个人,姑娘们的月钱每人每月二两,而后吃食、胭脂水粉、衣裳首饰样样都要花钱。
婪鸢这不到百两银子,恐怕只能撑一、二月罢了。
当然,她也没打算坐吃山空,虽然目前还没想到法子生钱,但总归有时间喘息了。
将银子收好,魏婪鸢却没有立刻歇下,独自去了方绾蓝的屋子。
“姐姐还好吧?”
她还未说话,绾蓝便殷勤问道,眼里热切关心不似作假。
婪鸢便把朱家当铺的事说了,让对方放心。
“我来是想问问,怡红院平素生意如何,你也知道刀刀那个性子,怕问不出来什么。”
闻言,方绾蓝叹了口气:“唉,怡红院很是不好。”
“青楼雅致,自也需要雅人、银钱来堆砌,姐姐这些年做尽善事,把我们这些人护下来,银子散尽了,却没得好颜色。”
魏婪鸢听见这话,下意识抬头打量方绾蓝。
老是说,方绾蓝五官不差,但面色有几分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旧色,这才衬得人灰朴朴的,看上去不像青楼妓子,倒像是农家清秀少女。
怡红院的姐妹们似乎都有这样的毛病,或不善穿衣、或不显颜色。
大约是原身拮据,又舍不得怡红院的牌面,撑着偌大个门庭,却内里枯败。
如此循环往复,更加落魄。
“听其他姐姐们说,怡红院前两年生意还能过得去,也就是去年,潇湘馆出了个绮梦姑娘, 说是姿容只得天见。那些男人眼巴巴地捧着银子,只为憔她一眼。”
“哼,只要有银子,什么人都见。”
方绾蓝颇有不恁:“说甚姿容,能比得上姐姐?也就是姐姐不出阁!若是
她惊觉说错了话,立马停下给了自己一嘴巴。
“我这瞎胡说什么,那些臭男人怎配姐姐作陪。”
婪鸢没得怪她,只心里盘算着怡红院真可谓是内忧外患。
除却绾蓝所说的,还有一件姐妹们没有注意到的事——怡红院的屋子,属实不入眼。
她因着专业,对这些格外敏感,怡红院的房屋虽不至于破败,可摆设也好、装点也罢,一应不成风格,没有章法。
颜色没有、环境没有,却有几分清高规矩,也难怪生意不善了。